056大結局(中)(2)
——
同一個夜晚,京城。
冷家別院,書房裡,又是充斥着濃濃的酒氣。
書案上凌亂不已,冷睿淵側臉扒在案上,手持一壺酒,一會,他擡起頭時,舉高手中的酒壺,讓那無色的液體滔滔淌入自己的喉嚨,繼續麻痹自己的全身。
案前的椅子上,坐着冷逸天,相較於冷睿淵的頹廢賣醉,他衣冠楚楚,冷靜如常,只不過,眉宇間流露的憂心忡忡,不比冷睿淵的少。
這樣的情景已非第一次,不知何時開始,每當冷睿淵和上官燕意見不合,上官燕就會大吵大鬧,冷睿淵則選擇拂袖離去,到這裡來借酒消愁。
自己身爲徒弟,又是蘭兒的夫君,有責任跟來看着師父,且做出適當的勸解。
像現在,見冷睿淵喝得差不多,他起身走過去,從冷睿淵手裡取走酒壺,輕聲勸說,“師父,夠了,別喝了。”
“夠了?不,不夠,逸天,讓我喝。”冷睿淵下意識地推開他,“對了,不如你陪師父喝吧。”
“師父——”
“怎了?叫你隨師父做傷天害理的事,你肯;叫你陪師父喝酒,你就不肯了?”冷睿淵擡起迷離的醉眼,斜視着冷逸天,繼而,伸手去拉冷逸天,“來,喝吧,其實師父明白你的心情,你和師父一樣,睡不安好,經常做噩夢是不是?”
冷逸天怔了怔,不語。
“從小到大,師父教你要憑良心做人,警惡懲奸,師父被推選爲武林盟主後,更是希望你將來能繼承師父的衣鉢,爲民除害,可實際上,卻是要你隨師父草菅人命,爲非作歹……”
“師父,請別這樣說,那根本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不想師母不開心,是爲了甄兒的幸福,才被迫無奈去做違背心意的事,師父在逸天心目中永遠都是以前那個爲民除害的大英雄。”
“逸天,別再捂着良心說話了,別再安慰師父了,師父做過什麼,心裡清楚得很,師父的好夫君好爹爹形象,是建立在許多無辜老百姓家破人亡的基礎上,這就是你的師父,僞君子,假俠客,大壞蛋……”冷睿淵繼續猛飲,中途還連續打了好幾個酒嗝,“曾經,師父感到最自豪最驕傲的事情之一便是,能娶到你師母這個妻子和能擁有甄兒這個女兒,你師母出自大家閨秀,溫柔體貼,大方得體,甄兒更是遺傳了她的優點,只可惜,這些優點師父至今再也看不到,你說,是你師母變了呢?又或者,那是師父曾經的錯覺?師父一向自詡目光甚準,想不到……師父看錯了人,這二十多年來,師父竟然一直是瞎眼……”
鐵錚錚的漢子,從來都只流血不流淚,如今,他哭了,爲自己的錯誤一生感到痛哭,爲自己的作孽感到愧疚後悔,爲將來的路……感到身不由己的煎熬。
冷逸天同樣滿面悲切,曾經人人羨慕、成爲夫妻典範的夫妻,不知何時開始已消失於人的視線之外,這是因何緣故?這是誰的錯?是誰的錯?
剛纔,師父叫他喝酒,他拒絕了,此刻,他自己拿起酒壺,仰頭便喝。
冷睿淵也繼續,連同不斷涌流的淚水,一起吞進肚裡。
不久,案上又多出幾個空酒壺,兩人眼神變得越來越相似,都是渾濁迷醉,佈滿血絲,臉色也都漲得通紅。
一會,冷逸天定定看着冷睿淵,毅然道出了某個真相,“師父還記得那次古煊他們剛逃出城的情況嗎,其實,是我從中作梗,我主動跑到古煊和君柔的面前,叫他們劫持我,弟兄們顧及我的性命安危,於是停止了對他們的追殺和追捕。而我手臂上的那一劍,並非他們所賜,是我自己故意弄的,目的是爲了讓古揚和師父你們相信我已經盡了力。師父,對不起,其實我不配當你的徒弟,我騙了你,我騙了你!”
出乎意料地,冷睿淵並沒任何怒氣,其實,他早已看出,卻一直裝作不知道,一直沒有責備懲罰冷逸天,沒有揭露。眼前這個徒兒,雖非自己親生,但也教養了這麼多年,他是什麼性格,自己豈會不清楚!儘管他跟着自己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可他善良的本性並沒有被湮滅,必要時,還勇敢地發揮出來。不像自己,不管什麼情況下,那顆有着良知的心卻永遠都被邪惡的心緊壓住。
冷逸天不由更加明瞭,師父果然早就猜到,期間還應該幫過自己,不然,憑古揚和易寒的精明,不可能那麼輕易相信和作罷。師父,謝謝,謝謝你,逸天就知道,你沒變,沒變!
冷逸天把酒壺舉到冷睿淵的跟前,由衷地高呼,“師父,逸天敬您!”
冷睿淵稍頓,便也跟着舉起,與冷逸天的酒壺碰了一下。
師徒兩人在這邊大喝特喝,另一廂,冷若蘭不停勸解安撫着上官燕。
“娘,你別生氣了,爹最近可能壓力大才一時發火,你也知道,最近幾場戰役都是敗戰,朝廷必給爹施加壓力,再過幾天又大戰在即,爹緊張和煩躁在所難免。”
“哼,那是他沒用,虧我還一直以他爲榮,什麼武林盟主,什麼天下第一,我看他根本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孬種,帶那麼多兵馬,還輸給人家,我猜,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敗戰,他想他們贏!”上官燕尚未消退的怒氣,不由再起。
冷若蘭容失色,下意識地伸手,掩住上官燕的嘴,“呃,不會的,怎麼會呢,娘你別亂說,讓人聽見,傳到皇上耳中,爹可要被砍頭的,我們全家會被滿門抄斬的。”
上官燕毫不客氣地拿下她的手,給她一記瞪視,“怎麼不會,若非我一直盯着,他恐怕早就造反了!如今有機會,還不趁機那樣。還有逸天那小子,好的不學偏學壞的,上次竟然私自放走他們。”
冷若蘭又是一陣震驚,沉吟了一會,忽然道,“娘,既然爹和師兄都有這個意向,不如你別阻止他們,順便勸他們投降怎樣?其實,誰當皇帝都無所謂,只要別打戰,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安無事就可。”
“投降?你以爲你爹投降了就能沒事?以後大家還能像現在這麼風光?你還可以住這麼好的房子,穿這麼漂亮的衣服,用最昂貴的胭脂水粉留住逸天的心?”上官燕繼續冷哼,鄙夷的眼神瞪着冷若蘭。
冷若蘭俏臉漲紅,只因孃親最後那句話,她能忍受孃親說自己,但不能忍受孃親把師兄歸爲那種膚淺的男人,故她一反平常的隱忍,反駁了出來,“不錯,我們或許會失去很多,至少,我們能心安理得。假如這些東西要用許多人的性命換取而來,要爹違背良心做許多傷天害理之事,那我寧願像以前那樣,在冷家堡住。”
其實,很多事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也曾想過勸爹和娘,可她清楚他們肯定不會聽,在他們心目中,自己永遠是個長不大的丫頭,只有溫柔穩重的大姐才配與他們平起平坐,而自己,永遠接到的是那一句,“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你懂什麼!”
興許,自己以前很嬌蠻、很任性,可現在已經大大不同,自己已身爲人婦,是兩個孩子的孃親,有時懂的道理比他們還多。起碼,自己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
想不到冷若蘭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上官燕感到愕然之餘,還勃然大怒,原來,這臭丫頭懂得這麼多,這臭丫頭還這麼善良,好吧,既然是她先激怒自己,自己就讓她嚐嚐痛苦的滋味!
“呵呵,好一句心安理得!你以爲事情就這麼簡單?知道逸天那小子這次爲何放走他們嗎?因爲冷君柔那賤種,他對她餘情未了!冷君柔那賤種與我們冷家勢不兩立,一旦古煊復位,我們便會遭殃,至於逸天,興許會因那次救他們而獲得赦免,最後爲古煊所用,你想,他還會要你這個罪臣之女嗎?當你是個遭人拋棄的下堂婦時,我看你還怎麼心安理得!”
再一次聽自己的孃親這樣說冷逸天,冷若蘭傷悲重現,氣急敗壞地辯解,“不,師兄不是那種人,或許孃親所說的一切後果會發生,但師兄絕不會拋棄蘭兒,他是蘭兒的夫君,當年娶蘭兒,就代表會與蘭兒同甘共苦,白頭偕老。”
上官燕又是給她一記鄙夷的白眼,冷哼,“我說你還真是又傻又天真,事到如今,我不妨實話跟你說吧,當年要不是我和甄兒合謀使計,你根本沒機會與那小子成親。”
冷若蘭身體猛然僵住,久久才問出聲,“娘,你……你說什麼?什麼計劃?你和大姐做過什麼?”
瞧着冷若蘭頗受打擊的樣子,上官燕眼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毅然道出當年的事,說完還落井下石,“憑你當時乳臭味幹小女孩一個,他會看中你?就算真的喝醉,也不會主動去佔有你。你還當真認爲他喜歡你?蠢蛋,當時他是被迫無奈而已!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和甄兒呢,要不是我們的計劃,你想嫁他,想爲他生兒育女,等下輩子吧!”
冷若蘭徹底地呆若木雞,真的嗎?孃親說的話是真的嗎?不,一定是孃親騙自己,她不喜歡自己頂嘴,故要責罰自己,令自己傷心和難過。
“還是不信?你大可去問問逸天那小子,看他怎麼回答,看他敢不敢否認!”上官燕索性豁了出去,她覺得如今沒有必要再隱瞞這事,就算讓冷逸天那小子知道這個真相,也改變不了什麼,也奈何不了自己。
冷若蘭失魂落魄,先行離去,陷在濃濃傷悲中的她,看不到自己的孃親竟露出惡毒陰狠與幸災樂禍的眼神。
她先是來到善本和凝兒的臥室,對着他們天真無邪的睡顏,淚水繼續狂流,她堅持認爲剛纔那些話只是孃親用來懲罰自己的謊言,奈何她就是無法剋制內心的驚慌和悲痛。
須臾,她離開嬰兒房,回到自己的臥室,凝淚環視整個房間,回憶自己和冷逸天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對自己的關懷與愛護,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真切,讓自己感到無比溫暖和幸福,所以,他怎會不愛自己!所以,即便將來大難臨頭,他也不會拋棄自己!
踏入寢室的冷逸天,見冷若蘭神色癡呆,淚流滿面,微醉的腦子頃刻清醒不少,疾步走近,關切問道,“蘭兒,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哭了?是不是師母又把怒氣遷到你身上?”
迎着他關切憐愛的眼神,冷若蘭淚流更兇,在他的繼續追問下,她直接問了出來,“師兄,你當時娶我,是因爲要對我負責,並無半點喜歡或愛意,對嗎?倘若不是大姐和孃親設計,你根本不會娶我的對嗎?現在,你愛的人還是冷君柔?將來有機會,你會拋棄我,再也不要我和善本、凝兒?”
冷逸天怔愣,恍然大悟,上官燕總算把這事給說出來了!其實,當年那件事,自己一直在納悶,後來漸漸明白是誰搞的鬼,但並不追究,畢竟錯已鑄成,自己要做的,是彌補。再說,隨着彼此的深入相處,他發現冷若蘭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女孩,不知不覺便受她吸引,喜歡上她,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至於對冷君柔的感覺,徹底被壓在了心底,悄然減弱。
冷逸天的沉默,無疑是給冷若蘭當頭一棒,俏臉瞬息暗下,淚水再度噗噗直流,看來,孃親沒騙自己,那是真的,那是真的!
冷逸天見狀,連忙暫停思緒,扶住她的兩肩,娓娓道出,“不可否認,當年我對君柔頗有好感,若然,沒有那場計謀,我……和你,確實不會是現在的關係。不過,自我答應師父那一刻起,我便清楚自己該做什麼。蘭兒,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現在喜歡的人,現在愛的人,是你,我的妻子,善本與凝兒的娘。”
冷若蘭淚眼陡然凝住,小嘴微睜,又驚又喜,不太敢相信。
“興許,她曾經有點任性,可她現在長大了,長成一個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繼續保護她,疼愛她,絕不拋棄她。”冷逸天捧起她的臉,溫柔地拭去上面的淚珠和淚痕,對她深情注視了一會,繼而俯首趨近,吻住了她。
冷若蘭更加心馳盪漾,澎湃起伏,渾身顫抖連連,隨着他漸漸加深吻,她的手遲緩地摟住他的腰身,羞澀地迴應。
紅帳內,溫度上升,兩具身軀慢慢交纏起來,他們用最原始的**,表達對彼此的愛……
——
鹽城
在慧如和郭穎潔的悉心照顧、在雅倫居士的妙藥幫助與古煊無微不至的呵護下,冷君柔的身體好得很快,短短几日她便能下牀走動了。
大家都高興不已,心中一塊大石頭徹底放下,重新各就各位,繼續戰事。
冷君柔於是開始纏着雅倫居士給她說關於孃親的事,雅倫居士拗不過她,心想反正都要說,答允了。
冷君柔這才瞭解到,孃親是十三歲那年偶遇雅倫居士,緣分促使之下結成師徒,由於雅倫居士就住在距離北夏國皇宮不遠的山上,孃親平時有空就上山,期間正好從師公那兒學到醫術,三年過去,孃親十六歲時,師公有事要去西涼國探望師叔公,就此與孃親離別,還一去便是七年。他對孃親這個徒兒念念不忘,再次回到北夏國找孃親,孰料當時外公正氣惱孃親跟負心漢爹爹私奔,說什麼也不肯告知孃親的情況,師公無奈,唯有作罷,半年後又離開,繼續到處仙遊,順道爲百姓治病。
雅倫居士談起孃親的過程中,冷君柔也就着一些相關事宜,將孃親後來的悲慘情況相告,使得一向氣定神閒的雅倫居士不覺也潸然淚下和悲憤異常,他做出保證,會想辦法破解上官燕的情毒,讓冷睿淵記起一切。
對此,冷君柔並不強求,畢竟,孃親已死,冷睿淵恢復記憶與否已不重要,更何況,後面的各種恩怨情仇註定了自己與冷睿淵的勢不兩立、水火不容。
從雅倫居士的語氣當中,冷君柔還了解到孃親也曾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經常愛笑,只可惜,這一切都被冷睿淵給毀掉,被上官燕給毀掉。
因此,她更暗暗發誓將來務必手刃他們,用他們的血祭拜孃親的冤魂。
由於孃親的故事,冷君柔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或者可以說,除了那天醒來時曾爲自己的大難不死而感到興奮之外,她沒再開心過,畢竟,身體的虛弱時刻提醒着她剛又失去了一個孩兒,一個她曾用命保護,卻最終還是保不住的胎兒。
這晚,夜深人靜,睡過一覺醒來的她佇立窗邊,看着外面淡淡的夜色,不禁再次想起孃親,想起痛失的孩兒,淡淡的痛,侵襲全身。
白天對着慧如和郭穎潔,不想她們擔心,自己只能極力忍住傷悲,儘可能地不往這方面想,到了此刻,自己纔敢釋放真感情,對逝去的親人緬懷和哀悼。
國難當頭,其實自己真的不該再爲寶寶的事難過,奈何偏偏控制不了。
這個痛,到底要延續到何時?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徹底地釋然?纔不讓古煊擔心?
爲了接下來的打戰,他不分晝夜地忙碌,還要分心來照顧自己,有時候,自己真希望能有一種失憶藥,喝下之後便可將那些傷痛給忘卻,然後不再令他操心。
只可惜……
冷君柔在苦惱地嘆息中,寢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進內,一直走到她的身邊,把她摟住。
熟悉獨特的氣息,令她心悸,緩緩擡眸,如期對上古煊愛意綿綿的雙眼,她便快速收起苦惱和傷痛,綻出一抹淺笑,“回來了?”
古煊在她額前落下一吻,若有所思地凝望了她片刻,忽然道,“柔兒,你之前不是說喜歡到處旅遊嗎?再過幾天等你身體全都好了,我帶你離開鹽城,順便去找堯兒。”
冷君柔一聽,怔然,他……他說什麼?他要帶自己離開?敢情,他不想復國了?他要放棄了?要在這個骨節上打退堂鼓?
古煊側着頭,用自己的臉摩挲她光滑細緻的容顏,語氣轉爲真切,“你知道嗎,當我感受着你的生命一點點地消失,我發現我的生命也似乎到了盡頭,在這世上,沒什麼比你還重要,只要有你,我便擁有全世界,一旦失去你,我一無所有!”
冷君柔心情激動,緊緊回抱住他,一會,站直身子,迎着他深情似海的黑眸,幽幽地道,“煊,你說的沒錯,相愛的兩人,不管什麼身份,貧窮還是富有,都會幸福,我也曾經多次討厭你的身份,因爲,那代表我無法獨享你。倘若,這個消息是你以前跟我說,我必定很高興,一口贊同,可現在,東嶽國的百姓——那些曾經極力擁戴過你的子民們正處於水深火熱當中,等待你的營救,所以,你要肩負起你該承擔的責任,擊退敵人,拯救百姓,保護你的皇族基業不受侵犯,永垂千久。”
“可是……”
冷君柔伸手壓在他的嘴脣上,繼續道,“或許,因爲我的女子身份和地位,因爲我的身體狀況,我無法在國事上幫到你,但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自己,決不讓你操心和擔憂,這樣你就可以全力以赴即將到來的大戰。煊,相信我,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在我心目中,只有你才配統領東嶽國,保護老百姓,帶領他們繼續走向繁榮富強!”
古煊驀地震住,繼而,笑了,抱住她不斷輕吻,邊吻邊興奮地嚷道,“柔兒,我好喜歡現在的你,好,都聽你的,還有,我答應你,不管我當不當皇帝,都只愛你,古煊的妻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冷君柔;古煊的後宮,也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冷君柔,東嶽國的皇后。”
冷君柔也滿足微笑,靜靜享受着他雨點般的細吻,一會停下來後,俏皮地問,“對了,你剛纔說很喜歡現在的我,你的意思是指,不喜歡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很可惡,很令人討厭?”
古煊一愣,趕忙解釋,“當然不是,以前的你,其實也蠻可愛,不過現在的你更可愛,更惹人憐,所以……所以……好了,無論哪個時候的你,我都喜歡,都愛,同等的愛。”
“哼,別信口開河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嫌以前的我冷冰冰的,性格執拗,倔強任性,不聽話嗎,現在的我變得溫柔了,體貼了,嗯,對了,以前的我,是個人,現在的我,是個玩具,沒有靈魂沒有思想、一切以你爲中心的玩具。”冷君柔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狀,實在內心在竊喜偷笑。
古煊則冒汗,天,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像個千變嬌娃似的,自己產生錯覺了嗎?算了,還是先把她注意力引開吧。
他攔腰抱起她,直奔牀上,在她做出掙扎之前,及時吻住她,用行動來表達他的內心。
可惜,結果他只能嚐到表面的甜頭,只因冷君柔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暫時還無法迎合他的**需求。
不過,滿心色水的他,還是不肯輕易甘休,不但吻她的小嘴,還撫遍她的全身,而最後,受罪的還是他自己,被挑起的慾火得不到紓解,只能靠不斷飲用冷水來降溫……
晝夜交替,日子繼續平靜地過去,再過幾天后,冷君柔身體恢復得更好,由慧如陪着,出到院子走走,不久,郭穎潔也來了。
看着郭穎潔,冷君柔不禁想起古煊那天晚上的誓言,想起自己上次去找郭將軍與古煊合作時曾經立過的一份合約,還有這段日子以來與郭穎潔的相處,愧疚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當時之所以那麼幹脆,不僅是想到自己和古煊將來不可能再在一起,同時也有私心,希望藉此來徹底斷絕與古煊的任何牽絆。殊料結局會演變成這樣,自己註定與他牽扯一生。
“姐姐今天氣色似乎更好了,真是可喜可賀,對了,姐姐想不想去城裡看看?今天正逢鹽城趕集的日子,市集那邊挺熱鬧的。”郭穎潔做聲,打斷了冷君柔的愁苦沉思。
冷君柔定一定神,看着她,心中依然無法釋懷,思來想去,答允了,心想去一趟熱鬧的市集,說不定能暫且分散自己心中的苦惱和無措。
郭穎潔接到旨意,馬上着手安排,大概一刻鐘後,三人坐上馬車,由幾名護衛隨同,離開廖府,直奔市集。
鹽城的集市果然很繁榮,很熱鬧,不過,大概是大戰在即吧,這繁榮當中難掩緊張的氣息。
冷君柔等人已從馬車內出來,改爲步行,三個如似玉的女子走在一起,無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有些曾經染過瘟疫而被治好的百姓認出她們,突然紛紛朝她們跪拜,整個場面於是沸沸騰騰起來。
她們都意想不到,先是懵了,幸虧冷君柔對這事已經見慣,回神過後,面露笑容,冉冉說道,“大家無需客氣,我懂醫術,是大夫,大家不妨把它當成是大夫營救病人的普通事件,今天我們出來,是想靜靜地感受市集的熱鬧,想隨意逛逛,買點東西,不知大家能否成全我們?”
衆人聽罷,均依言起身,但並沒立馬散退,無數道充滿感激的眼光,仍緊緊隨着她們。
她們也都一一還與微笑頜首,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看到一些東西,停下問價,購買,誰知,大部分商販都不收錢,對她們看中自己的東西皆感到自豪和歡喜,硬是免費送給她們。
結果,她們不敢再“相中”,只看,不賣,名副其實地“逛”街,但每人心裡都甜滋滋的。
她們走着走着,忽然碰上一個衣服邋遢、蓬頭垢臉的乞丐,乞丐在市集出現本屬平常,但這乞丐嘴裡發出的話,深深震住了冷君柔。
“小姐,燕兒,別拋棄我,別不要我,那個冷睿淵很好嗎,他有我這麼愛你?有我這樣什麼都肯爲你做嗎?你說過,我很有男子氣概,很能討你歡心,所以,請別拋棄我,別趕我走,小姐,燕兒……”
輕盈的腳步,已然停下,冷君柔震驚地盯着乞丐,他口中的小姐、燕兒……是上官燕?是上官燕嗎?
慧如覺察到冷君柔的古怪,不由也停下,詢問道,“郡主,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郭穎潔也發現了,同樣是滿面關切和擔憂。
冷君柔不語,目光繼續鎖在乞丐身上。
慧如和郭穎潔順着看過去,慧如這也才聽清楚乞丐的呢喃之語,聽到他口中發出熟悉的名字,頓時也震住了。
稍後,見冷君柔似乎準備朝那乞丐靠近,慧如趕忙回神,及時阻止冷君柔,與冷君柔一個眼神交流,繼而自個走近乞丐,輕聲問出,“大叔,請問你是誰,你在說什麼?”
忽然有人闖進自己的世界,乞丐停止呢喃,擡頭看向慧如,不語,只是冷冷地瞪着慧如。
“大叔,你認識冷睿淵?認識上官燕?”慧如又道,語氣遲疑,同時,謹慎犀利地注視着乞丐,留意他的每一個眼神。
果然,乞丐雙目陡然暴瞪,嘴脣顫抖蠕動。
慧如不由激動起來,心跳加快,熱切看着乞丐,等待他繼續反應。可惜,過了一會後,她等到的是他猛然拔腿便跑。
“慧如,快去追!對了,別讓他看到!”冷君柔連忙吩咐。
慧如嗯了一聲,靈敏的身影很快便跑開。
乞丐和慧如都走遠,郭穎潔這纔開口詢問,“姐姐,怎麼回事,那人是誰呢?”
“這事我遲點再跟你說。”冷君柔淡淡地應了一句,視線依然追隨着前方。
郭穎潔聽罷,不再吭聲,先扶她到路旁。
大約一炷香功夫過去後,慧如回來了,她剛纔跟蹤乞丐,發現那乞丐跑進城西一間破廟,她還躲在一旁看着乞丐吃東西,入睡,這纔回來稟告。
“郡主,我們現在怎麼辦?看來,他瘋瘋癲癲,就算肯說,也未必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慧如分析道。
冷君柔柳眉微蹙,沉思着,一會,計上心來,在慧如耳邊低語幾句,慧如聽後,先是詫異,繼而,點頭。
事不宜遲,她們離開市集回廖府,找到雅倫居士,大概告知自己的計劃。
剛好,雅倫居士懂得做假臉皮,他一聽整個計劃,義不容辭。
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紀時,有段時間住在雲赫與秦雪柔的家,看過秦雪柔的小女兒畫畫,無聊中隨意學過一點,於是憑記憶畫出上官燕的畫像,讓雅倫居士照着輪廓做成假臉皮。
在這期間,她們先吃了午飯,然後由慧如戴上假臉皮,易容成上官燕年輕時候的樣子,然後刻不容緩,再度離開廖府,直奔城西那間破廟。
冷君柔和郭穎潔、雅倫居士等人在屋外偷看,只有慧如單獨進內。
乞丐剛睡醒,見到上官燕打扮的慧如,兩眼再次瞪大,而後,驚喜地喊出,“小……小姐?燕……燕兒?你真的是燕兒?”
慧如不語,只是抿脣,對他微笑。
乞丐見狀,不由更加興奮,起身朝慧如衝過來,準備握住慧如的手。
慧如及時躲開。
乞丐兩手落空,看着慧如,神色忽轉哀怨,“小姐,你還是不肯要我?爲什麼呢?那個冷睿淵就那麼好嗎!”
“你是誰?”慧如斥喝,打斷他的話。
乞丐怔了怔,道,“小姐,你爲何這麼問?我是啓富,是你的護衛呀,小姐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冷睿淵對你怎樣了?對了,我們的女兒呢?”
啓富!護衛!女兒!
最後一句話,震住了慧如,還震住了一直在外面偷聽的冷君柔。
“女兒,什麼女兒?胡言亂語,我纔不會和你這麼低賤的男人生育女兒!”慧如冷哼,故意擺出鄙夷的神色。
“不,那是我們的女兒,當年,冷睿淵爲了建立冷家堡,經常外出,小姐你覺得寂寞,於是經常到啓富面前抱怨,夜裡還說自己一個人睡被子冷,叫啓富爲你暖被,還說懷念在上官府與啓富溫存的情景,叫啓富再教你怎麼體會男女之歡,然後有了我們的女兒,這些你都忘了嗎?小姐,難道你都忘了嗎?”乞丐深受打擊,一口氣說出很多事,剛剛穩定些許的情緒重新起了錯亂,突然齜牙露齒,出其不意地抱住慧如。
慧如掙扎,可他畢竟當過護衛,還保留着功夫,加上大受刺激力大無窮,慧如一時半回難免擺脫不掉。
冷君柔見狀,心想反正也大概清楚了情況,於是命隨從都衝進去,一起把乞丐制服。
接着,她和雅倫居士進內,委託雅倫居士給乞丐檢查,她記得,冷若甄患有一種肺病,遺傳於父方,假如……眼前這個自稱啓富的乞丐也得此病,那自己剛剛想到的,也就沒錯。
雅倫居士聽罷冷君柔的解說,即刻給乞丐把脈,經過一番詳細的診查,結果確定,乞丐不但患有遺傳性肺病,還因曾經受到打擊而變得精神錯亂,俗話所說的瘋子!
冷君柔心頭不止澎湃,身體微抖,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冷若甄果然不是冷睿淵所生!
眼見天色將暗,經慧如提醒,冷君柔便帶大家離開,當然,還命人帶上冷若甄的親生父親——瘋子乞丐。
回到府邸,發現古煊也已歸來,一臉焦急緊張狀,很明顯是因爲她的突然不在。
冷君柔先是主動撲進他的懷中,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的存在,稍後從他懷中出來時,迫不及待地道,“煊,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誰了嗎?”
古煊疑惑,搖頭,儘管她已保證會自我照顧,不用他操心,可他還是忍不住分心回來看看,才知道她出去了,還出去兩次,故他難免感到納悶和驚慌。
“冷若甄的父親!”冷君柔注視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出。
古煊怔然,冷若甄的父親?冷睿淵嗎?對了,柔兒曾經說過,冷若甄不是冷睿淵的親生女兒,那麼……
見他愈加着急和好奇,冷君柔不由微微一笑,把今天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述說出來,說完之後,她臉上已無笑容,憤慨取而待之。
古煊則大感唏噓,上官燕的惡毒和陰險,自己早見識過,卻怎麼也料想不到,那毒婦還是個不知廉恥的蕩一婦,這個冷睿淵,真是個冤大頭,一個水性楊的妻子,他當寶貝;一個是來歷不明的野種,他當掌上明珠,活該,真是活該!
冷君柔何嘗不是感到心裡涼快,不過,除了涼快,還有憤恨,爲冷睿淵這些年來對上官燕是如何呵護寵愛,對冷若甄是如何珍惜,更何況,他還爲了冷若甄這個冒牌貨不惜對自己這個親生女兒痛下殺手。
冷睿淵,這就是報應,這是老天爺對你的報應。
她真恨不得,能立刻將此事展示給冷睿淵,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是怎麼的後悔莫及,捶胸頓足,最後內疚羞憤而死!
似乎看出冷君柔在想什麼,古煊擁住她,語氣堅決地道,“柔兒,你放心,你想要的,將來一定會看到,而且,會很快。我和郭將軍等人已經決定好,三天後正式舉兵殺向京城,殺入皇宮,擒拿古揚和易寒!屆時,你想怎麼報復冷睿淵他們都行,朕會隨時奉陪,這個姦夫啓富,朕先命人把他鎖起來,到時帶到上官燕和冷睿淵面前,揭發他們的醜聞。”
他總能知道自己內心所想,令冷君柔無限感慨,他如此支持和滿足自己的心願,更令冷君柔感動滿懷,不由順勢依偎在他肩上,先是靜靜感受一下他給予的溫暖和愛意,而後,略帶擔憂地問了出來,“聽說易寒爲了這次戰役,將南楚國的部分軍隊也調派過來了,這樣雙方差距回否更大?我們真的能取勝嗎?”
古煊想到在鹽城附近招兵買馬,民心所歸,一切都很順利,軍隊力量得以大大擴展,與朝廷兵力不相上下,可誰知道,那易寒詭計多端,竟然跟南楚國“借兵”,及時調來十萬大軍一起參戰,導致雙方懸殊又打回圓形,故她不得不擔心。
感受到她的驚慌,古煊臂彎忽地收緊一些,語氣依然無比堅定地說道,“或許,我們的軍隊不是最大,但我們擁有最厲害的將領和先鋒,擁有最能幹的軍師,還擁有最英勇最賣力的隊友與士兵,最主要的是,擁有我這個最驍勇最具霸氣的主帥,因此,我們註定要贏,一定會贏。”
看着他信心爆棚、威風凜凜的模樣,冷君柔便也放開心來,不錯,自己就算不信別人,也該信任他,因爲他說過要給自己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園,所以,這場戰只許勝不許敗。
“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全都具備,故我們一定會贏,我軍必勝!”冷君柔也一鼓作氣高喊出來,絕色的容顏在金黃色夕陽的沐浴下更顯迷人。
古煊薄脣揚起,擁住她,來到庭院的北牆,正對着夕陽。
夕陽向西緩緩地退着,宛如恬靜俏麗的少女,紗一般的輕,一般的美,柔和明亮的光芒散佈整個天空,顏色是那樣的深黃,那樣的殷紅,隨着彩霞而變化多端,繽紛炫麗。
“今天的落日似乎挺美的。”冷君柔輕聲嘆,目不轉睛地盯着西邊天際。
“落日本來就美,特別是跟相愛的人一起欣賞,更令人怦然心動。”古煊側下臉龐,在她柔軟的發上輕吻了下,“柔兒,其實日落並不代表結束,而是代表着另一天的即將到來,代表着一切重新開始。”
冷君柔抿脣淡笑,身體更朝古煊貼近,思維回到剛纔的某件事上,“煊,答應我,到時務必要小心,爲我,爲我們的重新開始,爲我們的將來,嗯?”
古煊先是一怔,隨即聲音洪亮地應道,“嗯,我答應你!那柔兒也要繼續聽話,乖乖呆在這兒,一旦塵埃落定,我立即回來接你。”
“知道,皇上怎麼說柔兒就怎麼做,柔兒都聽皇上的。”冷君柔頜首。
古煊再次收緊手臂,把她摟得更緊更貼,然後還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臉,吻她。
冷君柔驚呼拒絕,想到這兒是大院,唯恐被人見到。
“乖,別怕,就算有人過來,見到我們也會遠遠避開的。”古煊快速說出一句,繼續攝住她嬌嫩的櫻脣,撬開她的貝齒,直驅而入。
冷君柔起初還是掙扎,但漸漸地,抵抗的力量越來越薄弱,感受着他深深吸吮和舔弄自己的舌尖,她也遲疑地給出了反應,兩舌交纏,打得火熱,許久過後才停止,彼此都顯得意猶未盡。
冷君柔俏臉酡紅,比那夕陽的光芒還迷人,古煊瞧着,深深着迷,準備再一次品嚐她的甜美,碰巧,一聲怯怯的呼喚倏然響起。
是郭穎潔,晚膳準備好了,她來叫他們去用膳。
捕捉到郭穎潔眼中飛逝而過的羞澀與羨慕,冷君柔身體不禁微微一僵,內心涌起一絲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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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古煊,感覺到期間的微妙,也隱約看懂冷君柔的心,若有所思掃視着冷君柔和郭穎潔,最後,還是壓住心底的話,牽起冷君柔的手,朝膳廳走。
冷君柔移步隨他,經過郭穎潔身邊時,停了一下,約有兩秒,咬一咬脣,重新邁步。
郭穎潔對着他們親密的背影,又是發出失落與惆悵的眼神,好一會,也才快速跟上去……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過得更快,轉眼便到了大戰前夕。
夜晚,古煊和冷君柔面對面地躺在牀上,彼此靜望,深情款款。
該叮囑的,都已經說過,何況他們心有靈犀,明白對方想要什麼,因而,此時無聲勝有聲。
冷君柔還突然主動獻上吻,主動撫摸他的身體,結果成功地引發出他的**,然後壞壞地笑了。
古煊看着,又氣又愛,在她嬌媚欲滴的臉蛋上重重捏了一把,好懲罰她的淘氣。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她的身體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足以承載他的求歡,不過,他還是決定繼續忍耐,因爲他希望她的身體可以全然完善,他還希望,自己與她重修舊好之後的第一次靈肉結合留到自己平定天下之後,當成自己與她的又一次洞房燭夜。
所以,結果便是他又用冷水降火,幾經折騰,總算睡了過去。
冷君柔則繼續靜靜看着他,擡起手,一一掠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地將它們牢記在心中。
煊,請記住你的承諾,我等着你回來接我,等着你帶來好消息,等着你陪我一起報仇雪恨,因此,你務必要保重!
她目不轉睛地癡望,不時伸手撫摸他的俊臉,直到被他環抱住。
不過,他眼睛沒睜開,只是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整個圈在懷中,低頭在她臉上偷香幾下,在她胸前偷襲幾下,而後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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