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022 愛她,勝過愛他自己

兩人團聚夠了,便動身去嵐妃的寢宮。

對冷君柔的拜訪,嵐妃也是激動難言,滿懷歡喜,不斷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最後還拿出一包花粉給冷君柔,說這是專門爲夫婦秘製的妙藥,沐浴的時候,把藥粉散在水中,妻子泡澡,皮膚會比平時更光滑、更粉紅、更好看、更迷人,大大增加夫君的慾望,而且,此藥除了能夠催qing,還有助於妻子一舉得男。

嵐妃還毫不隱晦,直說出她當年就是藉由此藥得到聖寵,生下永泰。現今她打算再用,爲夏宇傑生第二胎。

看着面容含羞、如花般嬌豔美麗的嵐妃,冷君柔打心裡高興和祝福,且伴隨着一絲羨慕,同時,也爲自己感到悲涼和酸楚,她知道,這包東西自己肯定用不上,當然,她也沒拒絕,笑着收下時,由衷感謝嵐妃的好意。

中午的時候,嵐妃留她下來共膳,夏宇傑也來了,於是,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共進午膳。

膳食的豐富程度自然不用說,乾淨的飯桌,擺滿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採璇和永泰早就大塊朵頤,嵐妃和夏宇傑則頻頻叫冷君柔多吃點,冷君柔也嫣然含笑,一一品嚐。

不料,中途出了一個小插曲。

夏宇傑愈加寵愛嵐妃,嵐妃更是對他深深眷戀,兩人情到濃處,若無旁人地展現恩愛。

冷君柔看在眼中,情不自禁地憶起自己和古煊曾經也這樣,不,比他們還深情,還甜蜜,還幸福。

當時,古煊爲了哄自己懷第二胎,每次吃飯的時候,猛叫自己吃,還不惜駛出各種誘惑手段,只希望自己能多吃一口飯,從而多長一塊肉,爲他再生一個健康可愛的小寶貝。

那期間的他,是最溫柔最迷人的,也最令自己深深淪陷,以致後來的不可自拔。

還有一件事,他說要在養心殿多佈置幾間房,每個房間環境都不一樣,爲將來生第三胎、第四胎、第五第六胎準備,每次懷孕之前,自己和他會在特定的某個房間就寢,直至懷上爲止。

當時,自己又羞又喜,嬌嗔他休想,自己纔不給他機會這樣做,自己又不是母豬!

想不到,結果真的不會!只不過,不給他機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老天爺,老天爺收走了他的命,同時也粉碎了他這個具有特殊意義、象徵着他對自己無限寵愛的計劃。

“夏雪,夏雪……”

忽然,兩聲不同的呼喚,把冷君柔從悲傷世界喚醒,他們分別是夏宇傑和嵐妃。

“你怎麼了?沒事吧?”嵐妃繼續問,語氣關切多於納悶,她看到了冷君柔眼中的閃閃淚花,身爲女人,也隱約明白冷君柔在想什麼,因而,她接着道歉,“對不起,我和皇上……我們一時忘了。”

冷君柔隱起淚水,強裝笑容,訥訥地道,“沒事,我沒事。”

這時,輪到夏宇傑開口,他的神情與嵐妃差不多,“對了,上次聽你說,你夫君被火燒死,你現在可以如實告訴我們,你故鄉在哪嗎?”

冷君柔沉吟片刻,對着真誠的他們,坦白,“我來自東嶽國,我和夫君都是那裡人。”

東嶽國!難怪了!夏宇傑和嵐妃皆暗暗唏噓了一下。

冷君柔則重新起筷,可惜已經食之無味。

“夏雪,你心裡的痛,或許我們無法體會得到,但我們想說,你要節哀順變,一切由命,自有天數,如今你找到鷹,說明老天爺沒放棄你,故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嵐妃又道,由衷安慰,麗顏充滿同情和疼惜。

夏宇傑跟着承諾,“不錯,你就安心在北夏國住下去,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還有,鷹對你不好的話,你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做主。”

“是的,他對你好,皇上會爲他加官封爵;若然他敢負你,皇上就另找一個真正適合你,疼愛你的人。”嵐妃繼續。

冷君柔不吭聲,對他們投以感激的目光,腦海不自覺地閃出一個高大的人影。要論疼愛與合適,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那莫名其妙的男人還勝一籌的。當然,這是建立在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都屬實的基礎上。

局面再次出現靜默,夏宇傑和嵐妃便不多說,一會把話題轉到永泰和採璇身上,沉痛傷感的氣氛漸漸變得活躍,還一直持續到午膳結束。

夏宇傑去忙國事,冷君柔則繼續留下,由嵐妃、採璇和永泰陪伴,一個下午便也很快過去,還應邀用了晚膳才離宮。

回到住處後,只見廳內一片安靜,燭火輝明,飯桌上擺滿各色佳餚,可惜都已經涼了,大概放了很長時間。

她這才憶起,他並不知道自己進宮,也不知道自己在宮中用過晚膳纔回來。

對了,他呢?久不見那高大的人影,她於是重新邁動腳步,在屋裡走了一圈,最後,當她從臥室再出大廳時,被猛衝進來的人驚嚇住。

他氣喘吁吁,全身還帶着一陣風,可見是剛從外面急奔回來,而他的眼神,好嚇人,好恐怖,他……他要幹什麼?

冷君柔心中感到莫明的惶恐,伴隨着討厭,決定不理他,不理這個莫名其妙的怪人!

奈何,她還來不及邁步,忽覺一陣颶風掠過,挺拔魁偉的身軀快速堵在面前,他健壯有力的鐵臂還不由分說地捏住她兩邊肩膀,眼神陰鷙,沉聲怒問,“你去了哪,你到底去了哪,爲什麼不說一聲就跑出去!”

劇痛即刻傳來,冷君柔被抓得生疼,娥眉緊蹙,奮起掙扎,“你幹嘛了,放開我,好痛,好痛!”

“痛,痛,知道痛了嗎,爲什麼每次都不知道回家,每次都要讓我找,你可知我有多擔心,有多擔心!”他非但不放,還加了一倍力氣。

擔心她餓着,他今天一忙完要事便火速回家,見她不在,以爲她出去散心而已,便先做晚飯,心想她等下回來正好可以吃,然而,滿桌佳餚都弄好了,還是不見她的人影,這時,他開始急了,衝出家門後在城內四處尋找,這次還包括那些酒盞,茶室,可惜從傍晚找到天黑,都毫無結果。他的心不覺慌亂起來,思及昨晚的意外,更是心驚膽跳,繼續把大街小巷各個角落都尋一遍,邊找,邊跟老天爺祈求。

他幾乎翻遍整個京城,但都找不到她,心頭的恐懼已昇華到極限,手足無措之下腦海靈光乍現,於是抱着一點希望先回家,真的見到她時,他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怒不可遏,只想懲罰她,讓她痛,讓她知道,自己有多擔心,自己有多心膽俱裂,而她,是多麼的不乖!

大手的力氣,在逐漸遞增,直接看到她由於疼痛而面容扭曲起來,看到她痛得流出眼淚,那晶瑩的液體在燭火的映射下發出閃亮的光,直刺他的視線,他終清醒過來,放開了她。

冷君柔依然美目凝淚,眼淚後面,是難以言表的怒火,對他的莫名其妙感到異常憤怒,不顧肩膀的痛,大吼,“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我要你找嗎?我要你管嗎?你是我的誰啊,別以爲煮兩餐給我吃,和我有過兩次肌膚之親,就是我的什麼人,我告訴你,什麼也不是,你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的事不用你理,不准你理,識趣的就別再自作多情!愛我?我不希罕,你沒資格,永遠都沒資格!”

越想,她越氣惱,加上肩膀不斷傳來的痛,更讓她火上加油,不解氣之下,她忽然衝到飯桌那,將飯菜全都掃到地上去。

噼噼啪啪當中,夾雜着她的哀叫聲。

而他,迅速跑來,拉住她的手,急聲問,“怎麼了?傷到哪裡了?”

“要你管,滾開,別礙着我!”冷君柔又是使勁推開,不顧此舉會加深自己的痛,給他留下一個無比憤恨的瞪視後,朝房內奔去。

他下意識地追,追到門口,當她及時甩上房門時,他便也停下腳步,幾經猶豫,結果還是回到飯桌邊。

看着灑落滿地的飯菜,他沉吟一下,便把上面一層的撿回碟子裡,然後坐下吃掉,勉強填飽由於太晚吃飯而已經餓慌了的胃。

然後,他又走到她的門前,貼耳在緊閉的房門上,發覺裡面靜悄悄的,並沒異樣,於是回到飯桌前,開始收拾。

只花一炷香功夫,他便洗好碗碟,地面也已收拾乾淨,然後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再來到她的門前,先靜靜聆聽一下,撬門而進。

房內安寧靜謐,發現正在燃燒的蠟燭點得差不多,他過去換了一支新的,而後才靠近牀前。

她睡着了,如雲的長髮鋪滿整個枕頭,絕美的睡顏一派安詳和沉靜,不過,那緊蹙的秀眉透露了她睡前一定很不開心。

他先是靜靜凝望一會,隨即伸手,快速點住她的穴道,解開她的睡衣,看到瘦削的香肩於痕觸目,心頭即刻爬上憐愛和疼惜之情,刻不容緩地取出藥膏,輕抹在傷痕上,邊小心翼翼地塗勻,邊後悔自己當時的過於大力。

不過,自己真的被嚇壞了。昨晚的一幕,自己心有餘悸,以致今晚尋找她時,每到一個巷口,自己都提心吊膽,唯恐見到與昨晚一樣、甚至比昨晚還嚴重的畫面,所以,每次見到巷子空無一人,自己都彷彿頓時卸下了千斤重大山,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丫頭,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實在太重,越來越重,如今,自己愛她,勝過愛自己,或者可以說,在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經是這樣了。

擦完藥膏,他替她拉好衣服,對着她凝脂般的肌膚,只有疼愛,沒有邪念。當爲她蓋被子時,猛見有樣東西從她掌心滑出。

他頓了頓,遲疑地撿起,看清楚後,劍眉蹙起。

這是什麼?畫像?哪來的畫像?誰畫的,爲何如此古怪,還有……畫像上的人,那個男人……的臉……

然而衣服,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頭髮更是短得稀奇古怪。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這個俊美無鑄的男人看起來非常熟悉,但他肯定,這絕對是另一個人。對了,那隻該死的手,竟放在她的腰側,以後最好別讓他碰到這男人,否則,他一定斬斷這隻手!

還有她,笑得那麼燦爛那麼嬌媚,絲毫不介意自己被人侵犯,還似乎羞答答的,敢情她把愛轉移到這個男人身上?這幾年,她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個男人又是誰,是她這期間結識的嗎?

如墨的黑瞳陡然一縮,他瞪着“畫像”裡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道道凌厲的寒光自眼中迸出,伴隨的怒火,差點把“畫像”給點燃,燒燬。

接着,他還想起方纔的某些情景,想起她的口齒伶俐,想起自己是如何被那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話氣得抓狂,心中的疑團於是變得更多。

許久過後,他滿腔妒火總算平復一些,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畫像放回她的手上,解開她的穴道,又對着她美麗恬靜的睡靨癡迷眷戀了少頃,才徹底離去。

黑夜過後,嘹亮的雞鳴聲打破黎明的寂靜,生機勃勃的清晨緩緩來臨。

淡淡的陽光從窗櫺間折射進屋,剛好輝映到冷君柔身上,已經醒來的她此刻盤膝而坐,先是對着明亮的窗口呆望一陣,繼而捏捏肩膀,緩緩伸展兩臂,發覺原先的痛,似乎已不存在。

她以爲是休息一夜,傷痛慢慢褪去的緣故,便也沒細想,掀開被單準備下牀時,看到了擱在身側的相片,自己昨晚睡前,竟忘收起來了,幸虧沒人發現。

她便順勢再看一會,看着看着,驚見上面突然多了幾道淺痕,這些痕跡是怎麼產生的?自己昨晚沉睡過程中壓到或刮到的嗎?眉心擰得愈發的緊,她納悶思忖,直到肚子傳來一聲咕咕響。

對着淺痕輕撫一下,她把相片收起,下牀更衣梳洗,步出臥室後,發現外面的情況和昨天早上的一樣,四處無人,一片靜寂,飯桌那,又是壓着一張紙條,不過,這次的內容與昨天的有點不同了。

“早點在鍋裡,你醒後自己拿來吃。還有,對不起,我昨晚不是有意弄疼你,我只是很擔心你,很擔心你,很擔心你……”

龍飛鳳舞的字體,使冷君柔產生瞬間的迷惘,其實,昨天早上看到他留下的紙條,她就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

看着他道歉的話語,她回憶昨晚的情形,想起了他嚇人的眼神和恐怖的氣勢,他爲什麼擔心自己,自己不就是遲點回來嗎,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冷君柔嘟起小嘴抱怨他的莫名其妙和過管閒事時,還暗自爲古代的落後通訊糾結了一下,要是在二十一世紀,藍雋那個年代,絕對是一通電話就得了呢。不過,自己會打給他嗎?會主動跟他說自己有事,不回來吃飯了嗎?

心中,沒有答案,只是一片茫然。

稍後,她甩開混亂的思緒,放下紙條,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邊吃,邊憶起昨晚因爲一時氣憤而把食物掃到地上,不由爲此感到後悔和自責,後來,她還情不自禁地想到,在二十一世紀的某些電視劇裡,丈夫常爲妻子準備早餐的寵溺疼愛行爲。

沒去理會自己因何想到這些,她繼續心不在焉地享用早點,他做了很多,但她吃得也不少。

夏宇傑昨天說過要她多休息一下,今天不用回宮,用罷早膳,她突然想起小虎,便換件衣服,前往集市。

那兒依然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可惜,再也找不到小虎和他孃親的蹤跡。她想他們可能去了別處擺攤,於是沿着整條街尋找,奈何都沒有結果,最後,當她準備放棄時,被一個求救聲吸引住。

是小虎的聲音!

她順着求救聲,越過圍觀人羣,如期看到了小虎,還有他孃親——那個長得很像紫晴的女子,兩人正被幾名漢子劫持壓制着。

眼尖的小虎,已經見到冷君柔,迫不及待地呼救,“仙女姐姐,救我,救救我們!”

他孃親也看到了,也對冷君柔發出懇求的眼神。

冷君柔對她們點點頭,先是觀察一下眼前的情況,繼而走近過去,對其中一個漢子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可知此舉是犯法的?”

她盤問的,正是這夥人的頭頭,長得凶神惡煞,一看就知非善類,本就是很小的眼睛,此刻眯起更是儼如一道縫,對冷君柔回與粗聲惡語,“你是何人?與她們有何關係?沒有的話給老子滾開,妨礙老子辦事的,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君柔聽罷,秀眉蹙起,本就清冷的眸色,更如寒霜拂過。

“她是我阿姨,我們的事,就是她的事!”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發自小虎。明明被一個比他高出大半截身體的大人劫持住,可他沒半點顧忌和退縮,老氣橫秋,小小的身子透出一種與生俱來且不容忽視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