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九看着桌面上的文案,不得哭笑,也許這一關並不是那麼容易便可以過去。
一星期的時間,她沒有任何的機會逃走,此刻那波瀾壯闊的心情已經變成了安寧平靜的小湖,也許扔顆小石子可以讓荒涼的心湖濺起一絲絲的漣漪,可是那後果便是浸在其中看不到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件案件就這麼解決了?”江知九把文件當做扇子一樣在手中晃來晃去,之前瘋狂的表情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臉上,肚子裡的孩子還在以旁人難以想象的健康生長着,可她卻沒有任何喜悅。
文件,是關於扒皮案兇手的案件。
後續,在該人的老窩發現了更多的屍體。
這人是現代後起的藝術家,作品多數都是詭異消沉爲主,據說如今很有名,是一個癡迷於醫術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的人,但是江知九卻不懂這些。
反正就是一個執着到已經泯滅了人性的存在。
這件案件最終被曝光,那些在北城建築區遊蕩的鬼混也是悄無聲息的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留下來的那些屍體已經被帶走。
那麼震撼人心的一個案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解決了,那個人最終肯定會死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種司法,江知九覺得腦袋有些疼。
“是的,這件案件到現在收繳利落了,兇手已經落網,也已經全部招供,沒有什麼可疑問的地方。”陸仲年放了一杯茶在她的面前,還放着暖氣,看起來就很溫馨。
江知九最終還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心裡說沒有芥蒂是假的,陸仲年的強勢和手段她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反抗不了。
案板上的肉,早就已經被分割,沒了生命,想要怎麼掙扎?
徒勞無功!
事辦也不會功倍。
江知九的手卻是碰都沒有碰着那茶杯一下,淡淡的看了一眼,“陸偵探沒必要和我那麼客氣,既然案件結束了,那就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她冷漠的看着他,眼中沒有任何的神情,甚至於繁雜的恨意都沒有一絲,心就像是那麼死了一般。
兩個人之間一直扭曲蜿蜒的線,在此刻此刻,顯得那麼脆弱,輕輕一碰就會晃盪個半天,讓人提心吊膽。
江知九站起身來,警察局裡面的氣氛很難受,壓抑的說不出話來,葛誠一直用着一種觀察的視線看着她,更是讓她從心底裡面厭惡起來,心裡想着就是趕緊離開。
陸仲年也不着急,站在她的身邊,有意無意擋住她的去路,“小九,顧源還沒有找到,不如我們去下一個城市?或者看看這附近有什麼詭異的案件?”
他用極是商量的語氣和她交談,話中甚至沒有一點強迫的意思,更在於他的一句話,直接將江知九心中堅定的地基給震破了。
顧源。
這兩個字是江知九現在心頭的鐵釘,只是稍微的碰一下,就會造成整個心靈開始動盪不安,甚至越往越崩塌的局勢發展。
額頭的青筋比之前還要明顯,臉側因爲咬力過大,隱隱可以看得清楚咬肌,江知九看着在場的兩人
一眼,又是沉默的掃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不曉得是無奈,還是生氣。
可最終,江知九是同意了,沒有說話,只是點頭,最後默不作聲的走了,陸仲年和葛誠並沒有跟上來。
江知九站在門口,讓整個身子沐浴在陽光之中,很燙也是很溫暖,像要將她這個人灼熱燒化,卻又在另一方面口是心非的溫暖着她。
她突然覺得這很像一個人。
眸子在眼光下閃了閃,即使因爲紫外線的緣故,眼前看起來還多黑暈,但是她也熟視無睹。
沒錯。
陸仲年。
就像是這陽光,不,準確的說是太陽。
太陽無論何時都是耀眼的偉岸的,每天都會存在,或多或少你看得見看不見。
這是所有人嚮往的對象。
但是卻沒有人會傻到去接觸它,那結果只會是你自己灰飛煙滅,一個悽慘的下場。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是可笑。
爲什麼年輕的時候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接觸陸仲年,以至於她自己如今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笑至極,又是悲慘至極。
沒有人會懂得她的心思。
看着江知九離開,陸仲年滿臉憂愁,“如果生下來這個孩子,江知九會變成咋樣。”
回答他的卻是不知道。
空氣中的悲傷和無奈是誰留下來的?又是被誰接收走了?
一切都是那麼不遂人心願。
“回去吧。”陸仲年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江知九正在接受着路邊偶爾過路的人的目光洗禮,煙夾在手指中間有一根每一根的抽着。
陸仲年的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她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低着頭,又是猛地吸了一口氣,苦澀的味道灌滿嘴中,還是蕭瑟不了心中的那抹苦澀。
“不要抽菸了,對孩子不好。”他招手攔了車,打開車門,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江知九夾着煙的手一頓,還剩半根的煙恍惚之間輕而易舉的就這麼掉在了地上,懨懨的看了一樣,以蹲在地上困難的姿勢將菸頭熄滅,回答道:“好。”沒了更多的話。
一路無話,司機很快將他們送到了目的地。
還是之前囚禁她的房子。
她沒有問這是哪裡來的,因爲沒必要。
洗了身子,又是在陸仲年毫不知情的時候抽了幾口煙,在煙霧之中,江知九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很是眼熟。
眼中一瞬間閃過的光芒之中,夾雜着擔憂,疑惑,和狐疑,但是她卻深切的隱瞞着,對方絲毫沒有觀察到。
一大口煙嗆得她很是狼狽,但是儼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更是狼狽。
“說吧,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麼多天的時間你去了那裡。”江知九一頓,那麼久的時間,心裡面的疑惑在這時候卻是說不出來,卡在喉嚨口難受的要死,“遊景。”
沒錯,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遊景,而且相對於那天它受傷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更加狼狽,身形毫不成
形,飄乎乎虛弱的在她面前飄蕩着。
心裡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在改變。
江知九說不上來。
遊景沒說話,幽幽的在她耳邊吹了一陣冷風,“你看起來很累,黑眼圈都出來了,好好休息。”
江知九一愣,苦笑,心裡一陣落空,兀自搖了搖頭。
恩,這個反映很好。
是她多事。
“出去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她坐在牀邊,任由着溼漉漉的頭髮落在肩膀上,一陣陣的冰涼。
遊景手裡拿着毛巾,一下沒一下力道不均勻的幫她擦拭着頭髮,她知道它是沒了力量,現在糟糕透頂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它。
很是生氣。
一下將腦袋上的毛巾扯了下來,衝着遊景大聲的呵斥,“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就算是不是人,也聽該聽得懂吧,看着我煩心。”
“好。”遊景這麼回答。
江知九見縫插針,更是補充道:“若是可以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這一段時間消失的也不是很好麼?”
“好。”還是如同之前一樣的回答。
憤憤的關了門,江知九胡亂的搞着自己的頭髮,這都是什麼事,一件一件有完沒完。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
開門,看見的是一身穿着完整的陸仲年,江知九不好氣的煩躁問道:“有什麼事情?”
“小九,我看你之前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帶你去吃火鍋吧,辣的東西總是可以開胃的,稍微遲一點都比沒吃的好。”陸仲年好聲好氣的問道,溫柔的看着她。
“好。”江知九也沒說,就去了房間當着陸仲年的面換了一身衣服,一切似乎順其自然一般,她回到了他的面前,輕聲細語所言,“走吧。”
陸仲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眼中都是探究的意思,江知九看得真切,偏過頭去,“我沒事,陸偵探,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了。”
“那就走吧,墨跡什麼?”江知九將外套隨意的穿在身上,瞅了一眼站在門關處的陸仲年,眼神很是嫌棄。
這是這個城市比較熱鬧的一條街道,不同於北城建築區所在的位置,偏僻,銀兩,毫無聲息,大街上時時刻刻都流躥着看起來很是匆匆忙忙的人羣。
“到了,就是這裡。”
江知九順着陸仲年的視線看去,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進去吧,不是要請我吃飯麼,站在門口乾嘛?”話裡無時無刻都帶着一根根的細刺,讓人在毫無防備之下片體鱗傷。
進了屋,便是熱騰騰的氣息,江知九皺了皺眉,人太多,她有些接受不了。
還好這裡的店,還有包廂,也不等陸仲年開口,她就已經決定好了。
在外面紛紛擾擾,還不如在裡面安安靜靜,只是吃一個東西而已。
半小時之後。
“小姐先生,這是今天最後一份火鍋,情好好享用。”服務員帶着標準的笑意退去,江知九看着她的背影開始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