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御書房之內，就只有曲靖康和曲瀾修兩個人。
安盛全恭敬地守在御書房之外，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你笑什麼？”
曲靖康不解的看着自己忽然笑起來的小兒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如果放在平時，或者是換作其他人，竟然在自己憂愁不已的時候笑了起來，相信曲靖康一定會大怒，然後治他一個不敬之罪，但是如今對象是自己的小兒子，也是自己最爲信任的人，曲靖康卻忽然覺得，他笑的有幾分古怪。
“兒臣說什麼父皇都會相信嗎？”
曲瀾修沒有說明自己在想什麼，而是擡頭認真地看着曲靖康道。
“朕不能保證會完全相信你，但是朕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怪罪於你。”
曲靖康思考了一下，皺眉道。
曲瀾修對這個回答已經十分滿意了。
如今事情迫在眉睫，他也不願意自己的父皇一無所知的被矇在鼓裡，任人拿捏，如今說出事實真相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除了那件事之外，兒臣還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曲瀾修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緊緊的盯着眼前這個男人道：“殷幽冥之所以幫助太子和皇后刺殺父皇，並不是爲了這個皇位，而是爲了幫助太子坐上皇位。”
曲瀾修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繞口，曲靖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沉默了幾秒之後，他才認真地看着自己小兒子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對這個皇位並沒有興趣了？”
曲瀾修點了點頭，等待着曲靖康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又皺眉道：“可是太子是我的兒子，他爲什麼如此心甘情願的幫助他呢？難道就是爲了看着我痛苦嗎？”
曲瀾修這次卻沒有接話，只是眼神有些悲憫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曲靖康的腦海之中似乎閃過了一個什麼念頭，電光火石卻被他急忙抓住。
“你的意思是說，太子極有可能不是我親生的？”
曲靖康看着自己的小兒子，反應了過來，嘴脣都顫抖了起來。
“兒臣並沒有這樣說，但是確實有這個懷疑。”
曲瀾修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慢慢的說出事情的真相，這樣才容易讓曲靖康好接受一些。
“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果不其然，曲靖康反應如同他預料的一樣，十分激烈。
“說，是不是你故意這樣說的！”
曲靖康似乎有些走投無路，絕望地對着曲瀾修道。
曲瀾修擡頭看他，一雙眸子裡盡是平靜和與世無爭：“父皇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嗎？而且父皇剛纔不是說無論我說什麼都不會責怪我的嗎？”
聽着自己小兒子的質問，曲靖康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頹然的跌坐在椅子裡，神態疲憊的問道：“你可有什麼證據？”
曲瀾修沉默了一會兒，道：“鐵一般的證據兒臣並沒有，只是通過事情推測出來的，但是有一個人卻可以作證。”
“誰？”
曲瀾修的那句話彷彿直接判了曲靖康死刑，他緊張無比地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問曲瀾修道。
“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一個值夜的小丫頭，叫做半夏的。”
曲瀾修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半夏再派不上用場的話，那這個丫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一個小宮女能夠證明什麼？”
曲靖康的心中依然存着僥倖。
“父皇還是認真聽下去吧。”
曲瀾修似笑非笑的看了曲靖康一下，道：“有天夜裡，這個叫做半夏的宮女，在皇后娘娘的宮中看到一個男人進來，隨後他便被打暈了。但是，中間她醒了過來聽見，那個男人跟皇后說着一些已經讓太子知道他纔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的話，那宮女提心吊膽的躺到了天亮，也沒敢吱聲。”
曲瀾修說完，有些冰冷的眸子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繼續道：“那宮女心中害怕至極，什麼都不敢說，想要找父皇和太后稟告這些事情，但是因爲身份低微，接觸不到父皇和太后，只能終日裡在慈寧宮外打傳尋找機會。”
“那天晚上，我和傾城進宮去給太后娘娘請安，正好遇上紅蓮嬤嬤在處罰這個宮女，傾城把她救下，她便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我和傾城。爲了防止他被人殺人滅口，我們便想辦法把她從宮中帶到了端王府內，這也就是爲什麼皇后娘娘的宮中少了一個宮女，卻始終都找不到的原因。”
曲瀾修不緊不慢地說完，神情淡淡的看了一眼曲靖康。
曲靖康又驚又懼，渾身的威嚴散盡，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氣勢。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許久之後，曲靖康才顫抖着雙脣開口問道。
他的語氣艱澀不已。
“兒臣並沒有騙父皇的必要，即便太子不是太子，這個皇位恐怕也不是兒臣的。如果不是爲了父皇的安危，兒臣爲什麼要把這些說出來呢？”
曲瀾修行了一禮，淡淡地道。
曲靖康知道他說的話有理，十分絕望地閉上雙眸。
許久之後，他才重新睜開了雙眼：“如今那宮女可還在你的府中？”
曲瀾修點了點頭。
曲靖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自己的小兒子道：“去把安盛全招回來，朕有話要對他說。”
曲瀾修聽話地走到了門口，把安盛全叫了回來。
曲靖康的神色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他冷着臉對安盛全道：“天黑之後，朕會出宮一趟，到時候對宮裡怎麼說，你知道了嗎？”
安盛全擡頭看着自己的主子，恭敬的彎下了腰道：“皇上請放心了，老奴知道該怎麼做。”
隨後，又轉身對着曲瀾修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道：“端王殿下，皇上的安危就託付給您了。”
曲瀾修虛扶了他一把。
在這個皇宮之內，對父皇最爲忠心的，恐怕就是眼前這個老太監了。
每次想到這一點，曲瀾修都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好了，你且回府去照顧傾城吧，朕這裡你不用擔心。”
曲靖康恢復了常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着曲瀾修道。
曲瀾修如今在世人面前是一副落魄失魂的模樣，自然不好在皇上書房裡多呆，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