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當初公丕慶眼睜睜看着那把曾經差點要了冥王性命的鐵鎬朝着自己飛了過來,然而他,就像是中了什麼魔咒般,連跑都跑不掉。
鐵鎬的飛行速度快到甚至都能夠從它飛過的途中掀起一陣陣駭人的颶風。
鐵鎬精準地命中了公丕慶的胸口,就像是當初冥王被擊中時那樣;他身上的外骨骼對這把鐵鎬來說脆得就像是廉價的塑料,而那把鐵鎬,則像是泛着死亡銀光的鋒利鋸刃。
公丕慶胸口位置因爲本來就有傷的緣故,所以他那邊的外骨骼也是很厚,可就算有着一層加厚的外骨骼,他也依舊沒能防住那把鐵鎬。
騰空而起的感覺襲來,彷彿砸在公丕慶胸口上的不是一把鐵鎬,而是一個攻城錘。
伴隨着一陣連帶着整個礦車隧道都爲之一顫的巨響,公丕慶落得了一個跟冥王一樣的結局,他被那把鐵鎬硬生生釘死到了身後的巖壁上,只不過跟冥王有所不同的是,他這次還沒來得及“飛”起來,就直接被釘到了牆上。
在撞到身後牆壁上的一瞬間,公丕慶又彷彿明白了什麼,他記憶中那個被這把鐵鎬釘死到牆上,但即便是那樣還能強忍着釋放大招掩護他回到地球的那個,真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冥王麼?
可如果是的話,眼前這個“冥王”又是誰?
這兩個“冥王”似乎完全就是一個人,甚至就連他們身上傷口的位置都一樣;但又似乎有着天差地別,因爲冥王怎麼可能會攻擊他,當初冥王可是親口說過,在這個世界裡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了不是嗎?如果冥王一切正常的話,冥王是不可能攻擊他的啊……
眼前這個臉上帶着誇張笑容、胸口上帶着致命創傷的傢伙,還是那個肯爲了他放下自己性命都要他把無盡能源裝置帶回去的冥王嗎……
眼前的冥王帶着那樣的笑容一步步朝他走來,而他,卻仍然不知道、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不管你現在變成了什麼,你若要我這條命,便拿走罷了”?
“不……我不是機械領主,你看看啊……”他強忍着胸口的痛,對這冥王輕聲說道,“你看看我啊冥王……我不是機械領主,我是世界樹啊!我們是機械領主的敵人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像是打嗝一樣從嘴巴里噴出來一股又一股夾雜着內臟碎片的血液,這一把看似普通的鐵鎬,卻在他們兩位超級戰士的身上分別留下了這樣的重傷,如果這場戰鬥不是來自現實而是某個遊戲的話,那麼這場遊戲的MVP,一定會是這把鐵鎬吧……
“哦?你不是機械領主?那你說,機械領主去哪了?剛剛還在這呢不是嗎?怎麼你們倆就突然消失了一會,回來後機械領主就不見了?世界上難不成還能有這麼巧合的事?”
“如果你不是機械領主的話,那剛纔你爲什麼不跟我並肩戰鬥?你是不是心疼你的那些手下,捨不得對它們下手?因爲它們都是一些弱不禁風的挖礦機器人,所以你於心不忍,捨不得對你那些手下動手,對嗎?”
“所以現在,我是該叫你世界樹,還是叫你機械領主?”
冥王站在他面前說着,像是在挑逗良家婦女那樣擡起手來托住了他的下巴,“所以,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解釋、哦不,是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面對着眼前這個面帶詭異笑容的冥王,公丕慶雖然心中明知這不是真正的冥王,甚至他都懷疑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邪乎的冥王纔是真正的機械領主。
可他就是下不去手。
可能是因爲,他身上的傷太嚴重了,本來背後就有一個直達胸口的致命貫穿傷,現在又受到了一次從胸口直抵背後的貫穿傷,這兩次攻擊,足以把他的胸腔內部鏤空了。
所以以前不論是你救過我的命還是我救過你的命,就因爲你是冥王,就因爲你是跟我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所以現在,你已經把收割生命的鐮刀架在了我的脖子前,我都無法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對麼?
兄……弟?
終於,隨着冥王做出的一個小動作,公丕慶確認了他的身份。
只見“冥王”的胳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像是機械變形一樣的聲音,還沒等公丕慶回過神來,冥王的手中,便又平白無故地出現了一把鐵鎬。
只不過這把鐵鎬,通體都是閃亮的銀色,看起來就像是某件聖器,而且這把鐵鎬上還有着很多華麗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
僅通過這一小動作就足以證明,眼前這個所謂的“冥王”其實就是機械領主的化身、或是被機械領主附身後的冥王,機械領主不知道用了什麼戲法佔據了冥王的身體,並且在他面前上演了這麼一出通過殺掉自己所有的護衛來證明自己“身份”的好戲,其實機械領主所等待的,也就是此時這種把武器送進他體內的一刻吧……
公丕慶不知道是選擇了相信宿命還是什麼,他的目光開始有意識地避開“冥王”的臉,他不敢再去直視面前這人的眼睛,因爲冥王之前真的從來都沒這樣過。
原本讓人覺得成熟穩重又帥氣的冥王,此時卻像是一個想要吃人的惡魔般對着他露出了惡魔們獨有的貪婪微笑,公丕慶知道那把附帶着神秘花紋的銀色鎬子不簡單,但,他已經無力反擊了,或者是說,他的靈魂已經累了,已經沒有力氣再進行還擊了。
面前的“冥王”似乎是也注意到了他所關注的地方,“冥王”微微一笑,隨後一隻手在公丕慶剛好能看到的地方輕輕一握,原本已經歸於一片死寂了的礦車隧道內,頓時又一次被轟鳴的機械運作聲所充斥。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連機器人零件都不能稱之爲的廢鐵,此時就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操控了一樣,它們像是擁有自主意識那樣運動着,有的是在地上滾動,有的則直接非常“反物理”地飄向了空中,但不管怎樣看,它們都像是正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擺放一樣。
一時間裡,整個礦車隧道內都只剩下了機械的運作聲和鋼鐵的摩擦聲。
大約過了十幾秒後,第一陣突兀的聲音從某個已經“滿血復活”了的機械礦工的發音裝置中傳出。
“殺!原來它就是機械領主!殺!”
“殺!原來它就是機械領主!殺!”
“殺!原來它就是機械領主!殺!”
……
漸漸地,更多的機械礦工從“零件狀態”被拼湊起來,它們好像是吃了復讀機那樣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並且還一邊說着,一邊大踏步地朝着公丕慶走來。
公丕慶這邊,“冥王”的臉上又是一陣妖異的笑容,他突然擡手,將公丕慶整個人平放到了地上,而後將那把銀色的鎬子壓到了他的胸前。
他終於明白這把好看的鎬子是幹什麼的了。
這是機械領主給他準備的陪葬品……
一時間,所有機械礦工都咆哮起來,礦車隧道內宛如羣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