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老九有發現了，在肖晃十二點鐘方面站着一個穿夾克戴鴨舌帽的人，市場裡所有的人都在跑，只有他不跑，還望着肖晃的方向，雙手揣在夾克口袋裡。
“喵~”老九嘶叫着從鐵樑上疾撲而下，抓向那個戴鴨舌帽的人的臉。
那個人明顯愣了下，差一點就被老九抓花臉，倉促間他用手臂擋了老九一下，老九尖利的爪子立刻在他胳膊上留下五道血痕。
聽到老九的叫聲，肖晃也大概猜到方位了，他不再猶豫，突然從肉攤後面躥出來，順手抄起肉攤上切肉的尖刀，只用半秒鐘的時間就認準老九正在糾纏的人，手一揚，尖刀就飛了過去。
尖刀好像一道電光，可惜肖晃半邊身體已經受傷，嚴重影響他的精準度，尖刀堪堪擦過那個人的肋下，劃開了他的夾克，又在他右腰上方十幾釐米的地方留下一道刀口。
那個人也很機靈，看到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果斷地選擇逃跑。老九猶豫了，站在一堆大白菜上面，看看肖晃，又回頭看看逃走的人，它不知道應該留下照顧肖晃，還是去追敵人。
肖晃的血已經染紅溼透上身的衣服，他的臉蒼白如紙，大口地喘氣，肯定沒有力氣再去追了。
老九隻考慮了幾秒鐘而已，然後它沒有留下來管肖晃，掉頭去追剛纔逃走的人。它就是一隻貓，留下來也幫不了肖晃什麼忙，而且已經有幾個好奇的人站在肖晃身邊，應該會送肖晃去醫院的。
120急救車開到菜市場門口，幾個醫生和護士擡着擔架跑下車，衝進市場，很快就擡着肖晃又跑出來，急救車閃着紅燈向醫院疾馳而去。
在很多電影和電視劇裡，都有人被槍射中的場景，但那是虛構的，往往會低估子彈的威力。事實上，做爲近代武器的革命性標誌，槍和子彈的威力遠遠超過之前五千年所有武器威力的總和。
以最常見的五四手槍爲例，如果在三十米之內近距離被射中，子彈就會透體而過，無論射在身體哪個部位，傷口都無法自然癒合，沒有醫生的專業處置，就只能乖乖地等着流血而死。
所以當肖晃被送到醫院，他基本已經失血到昏迷了，醫院裡的醫生髮現他身上的警官證，知道他是警察，立刻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爲他急救。輸血、取彈、縫合、包紮，足足折騰到夜裡點鐘，才勉強算結束。
警察中槍是大事，不止菜市場那邊有人報了警，醫院方面也報了警，市局刑警大隊的人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醫院。當他們看到躺在病牀上的人是肖晃，不禁目目相覷，趕緊又向郝萬春報告。
郝萬春接到報告以後怒了，現在肖晃是他的心腹，更是他飛皇騰達的貴人，誰敢動肖晃，就是擋他的路。他馬上派出幾個警察趕去鐵北大監獄，調查近段時間以來，有沒有哪個被肖晃送進去的傢伙被放出來了。
按照正常思路，敢槍擊警察的人，都是爲了報復，要麼就是神經病。
肖晃在醫院裡一直躺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多鐘了他才睜開眼睛，不止是肩膀上傷口痛，簡直全身都在痛，而且沒有一點力氣。昨天中槍的事還歷歷在目，哪個王八蛋吃錯了藥，敢到獅子頭上拔毛？
“肖所，肖，肖所，你醒了……”牀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哎？柳婷？”肖晃很意外，他看到柳婷眼圈泛紅，粉臉也有點發白，好像在這裡看護了一宿。
柳婷現在已經在市局刑警大隊工作了，聽說肖晃中槍了，不顧一切地趕到醫院裡，昨天上就是她陪在肖晃牀邊。
“肖所，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怎麼中槍了……”柳婷急着要哭，小姑娘沒經歷過什麼風雨，壓不住情緒。
“呵呵，領導，能不能……哎喲，能不能等我傷好點，你再問我啊？”肖晃痛得呲牙咧嘴，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你別鬧了，你都這樣了……對了，你知道不知道是誰幹的，告訴我，我帶人去抓他。”柳婷十分堅決，兩隻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要是被她抓到槍傷肖晃的傢伙，肯定能整死。
“我人品這麼好，哪有什麼仇家，咳咳！我沒事，柳婷，你回去休息吧！”肖晃不好意思讓柳婷給他當保姆，人家是千金小姐，平常在家裡嬌生慣養的，哪能在自己這裡受罪。
“不，我哪也不去，我已經跟郝隊說過了，怕你再出事，就讓我在這裡保護你。”柳婷掀起衣襟，讓肖晃看見她腰裡配的警槍。
“唉！”肖晃無奈了，他也開始思考，到底是誰想殺自己。
想來想去，肖晃起碼想起好幾百人，他剛纔說自己沒仇家，那是開玩笑，警察哪能沒仇家。肖晃當刑警七八年裡，專幹大案要案，抓得全是窮兇極惡的亡命徒，甚至是黑社會裡的大哥，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哎，柳婷，你能不能幫我個忙？”肖晃突然想起個事。
“什麼忙？”柳婷眼睛亮了，以爲肖晃想起可能槍殺他的仇人。
“彈頭啊，射我的彈頭，你幫拿來給我看看。”以肖晃玩槍的經驗，只要看見彈頭，就知道射他的是什麼槍，這也許是個線索。
“好，你等着！”柳婷起身就出去了。
昨天肖晃中槍後，子彈被肩骨擋住，沒有穿透他的身體。好處就是能找到彈頭，壞處就是肖晃傷勢很嚴重，尤其肩胛骨幾乎粉碎性骨折。
急救他的時候，那顆彈頭被醫生取出來，沒有輕易丟棄。柳婷很快就找到了，拿着回到病房裡，要交給肖晃。
肖晃沒接，他要那彈頭沒用，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警用五四手槍的子彈。
中國不是外國，國家立法嚴禁私人擁有任何槍械。警察因爲工作需要，必須配槍，但對警用手槍的管理也是非常嚴格的，如果哪個警察把槍丟了，就等於把工作丟了，就算老爸是市委書記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