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西風好象更大了些,全部是從他們的身後吹來,所以進入絕谷的這四人並沒有覺察到什麼不妥。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就在第四個人的馬屁股剛進來的時候,玄武出手了。
這一回事態緊急,他沒有再射出鐵箭,而是直接打出了“毒蛇冰雨”。
要命的小釘子甚至沒有給這四個人驚呼的機會,有的釘子命中眉心,有的打在了咽喉和身上,都是瞬間斃命。
埋伏在半山腰的龍驤軍士兵們急忙用繩索將這四個人的屍首套住,緩緩拉了起來。又有不少士兵手拿麻袋走了出來,給這四匹馬套嘴、矇眼。
整個流程還和上次一樣,進展得比較順利。只是到最後一匹馬的時候,出現了一些狀況。這匹馬好象天生比較緊覺,在被龍驤軍士兵套住嘴巴的時候,拼命向後蹬了一下,兩個蹄子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把一名士兵的肋骨踢斷了。
“啊……”這名士兵痛得大叫起來,可只叫出了半聲,就被旁邊的“王大刀”用手捂住了嘴。
“兄弟!忍着!我知道你肯定疼!忍着!”“王大刀”扶他躺了下來,撕下一段袖子塞進他的嘴裡,吩咐旁邊的人趕忙攙他去找醫官救治。
這匹暴烈的戰馬仍在不停地打轉,向後猛踢,弄得旁邊幾個士兵不敢近身,眼看它就快把套上嘴上的麻袋都要掙開了。
這要是掙開了,發瘋似的叫喚起來,肯定會帶動另外三匹馬也狂躁起來,一旦失控,重新跑出入口,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玄武已經藉着山上突起的石頭作着連續的騰躍,快要落地的時候,他借力向上一縱,穩穩地騎在了馬背上。
戰馬突然感覺到有生人相騎,正打算再踢,玄武已經快速搶過“王大刀”手中的黑布,一下就把它的眼睛圍上了。
眼前一片漆黑,戰馬頓時沒了方向,略一發愣的時候,玄武把它嘴上快要掙脫的麻袋也繫緊了。
這一下,戰馬老實多了,不再瘋狂蹦躂了,只在原地來回打着轉。
玄武笑了笑:“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說完輕輕捊了捊它的厚鬃毛,然後示意那幾位長年餵馬的老手過來。
這幾個人又是安撫又是餵食草料什麼的,總算是把這匹烈馬給降服了。
玄武又笑了笑,示意“王大刀”親自騎這匹馬,然後悄悄問了問正安撫它的老師傅王道臨:“老王,這馬怎麼這麼烈?”
老王一邊把它的厚鬃毛倒着捊,一邊翻看了一下它的耳朵:“將軍!你還別說!這匹馬沒太喂好,顯瘦,實際上是一匹上等的好馬!你看看它的鬃毛,是倒着長的,這說明它原來是一匹野馬,很有可能還是頭馬;還有它的耳朵,側着藏在後面,所以一般的馬覺察不到背上的主人死去,而它的聽力非凡,很快就感覺到了;還有它的蹄子,比一般的馬要寬闊很多,這都是千里良駒的特徵!只可惜跟了這個小小的斥候,可惜了!”
玄武大笑起來:“這有什麼可惜的,這正是養在深閨無人識,一舉成名天下知。可惜我那匹先皇御賜的‘赤風’後來病死了,後來一直想找一匹稱心的馬都找不到。‘王大刀’!”
“末將在!”“王大刀”急忙拱手。
“交給你一個任務,這匹馬先讓你騎一會兒,可給我看好了!一會兒到出口去放鞭炮把它們重新趕回來時就趕另外三匹就行,這匹馬留下,以後就作我的新‘赤風’吧!”玄武偶得寶馬,分外高興,滿臉都是笑,好象這匹馬比外面那兩千殺氣騰騰的“飛鷂軍”還要重要似的。
士兵們好象非常瞭解玄武的心意,包括“王大刀”在內,紛紛笑着對玄武拱起了手:“恭喜將軍喜得寶馬!英雄配寶馬,真乃上天之合。”
玄武這回倒是絲毫沒有謙虛,對大家的恭賀坦然受之。
當年三國時候,曹操捉得關羽,關羽先是不降,後來與張遼約法三章方降之,一是降漢不降曹,二是禮待二嫂,三是一旦得知劉備下落,便當辭去。曹操甚愛關羽,以名士待之,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並且贈與他無數金銀和美女,可關羽都不爲所動。
只有兩件事情,讓關羽有所觸動。
一是曹操贈他錦袍。古人相贈衣袍是很重的禮數,《詩經》中的《秦風?無衣》中就有詩云。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以袍相贈,代表生死與共,關羽號稱文武雙全,當然知道這個禮數,所以受了,但爲了標榜自己忠義,他把曹操的這件錦袍穿在衣底,外面用劉備所賜的舊袍罩上,說明自己不敢以新忘舊。曹操得知後很無語。
二是曹操以呂布的赤兔馬相贈。關羽大喜過望,不僅主動受了,竟然還跪拜謝之。曹操驚訝不已:“送汝金銀、美女無數,汝皆不受,只受一錦袍,也穿在內裡,爲何今日得此馬,竟行如此大禮?”
自古英雄配寶馬,當年呂布就爲了這匹赤兔馬,一咬牙手誅了自己的義父丁原,轉而認董卓爲父,由此可見寶馬的作用,關羽一直認爲自己不比呂布差,只是沒趕上一匹好馬布局。
當然這是關羽的心裡話,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於是找了個藉口回答曹操,不說此馬好,只說此馬日行千里,可以一日見到劉備,又把曹操氣了個半死。
得此馬後,骨子裡驕傲無比的關羽,自信心達到了頂峰。想當年,呂布騎着這匹馬,天下無敵,現在讓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成爲了呂布死後的天下第一。
所以,在這之後,關羽辭別曹操而去,把金銀和美女都還了,可就是這赤兔馬沒還。說是我已經替你斬了顏良、文丑,只要你一匹馬,也算扯平了。
可他內心的愧疚還是有的,因此後來在華容道放跑了曹操,估計就有欠他一匹赤兔馬的緣故。
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
掣斷絲繮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再看此刻的玄武,就象是關羽得了赤兔一樣,高興不已。
“王大刀”這時在一旁提醒着他:“將軍,您還打算把這匹馬叫原來的名字‘赤風’麼?我好象聽說,把馬叫重名了,對馬並不好,很容易重蹈覆轍。”
玄武聽完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啊!
那叫什麼好呢?我們今天伏擊‘飛鷂軍’如果能夠成功,主要靠的是這陣驟起的西風,要不,就管它叫‘西風烈’吧。”
“嗯嗯嗯!西風烈這個名字好,既是一個詞牌,又有今天西風將它送來的體現,還有它性格剛烈出身野馬的含義。”大家紛紛點頭。
連老馬倌兒王道臨都笑了:“將軍,你看它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一直在向外噴着氣,打着小嗝兒,就跟笑得樂開了花兒似的。”
“哈哈哈!”衆人都笑。
玄武算算出去打旗語的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一揮手,大家各就各位。
“王大刀”扮作一個“飛鷂軍”的斥候,騎着“西風烈”走在最前面,帶領着另外三個“假斥候”出了谷口,排成四列,給“飛鷂軍”打起了一切安全、可以前進的旗語。
左手向前兩下,右手向後一下。
這一次,玄武特意交待過他,情況有變,不用雙手交叉舞動兩下。
果然有效,他們打完旗語後不久,“飛颻軍”就開始列陣向這兒運動。
玄武現在只擔心一件事兒,那就是這陣救命的西風可千萬別停。
或許真是蒼天有眼,西風烈烈,一直颳着,絕谷裡的血腥味兒一點兒也沒飄到敵人那邊去。
“王大刀”騎着“西風烈”,重新返回谷中。
龍驤軍再度振奮起來,做好了狙殺“飛鷂軍”的準備。
玄武這時冷靜地思考着一個問題。
剛纔成功伏擊“神鷹軍”,是等到他們最後一名士兵進入絕谷之後,落下大石堵住了入口,斷其後路,才得以成功。
可是,現在“飛鷂軍”一進入絕谷,就會聞到這股仍然存在的血腥味兒,這可怎麼辦?
要說在谷外,西風勁吹,聞不到味道,可一進谷中,風勢頓減,味道還是挺重的。他們前隊一聞到,就會生疑,後隊就不再往前走了,肯定做不到關門打狗。
這可如何是好?
敵人瞬間將至,必須馬上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眼見“王大刀”騎着“西風烈”在前方不停地晃着蹄子,他突然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只見他快速縱躍到“王大刀”的旁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王大刀”先是皺了皺眉,那意思是這樣做行麼?
玄武點點頭,用手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動作。
事已至此,也只有一搏了!
“王大刀”點頭,咬着牙把“西風烈”的眼罩和嘴上的口袋全部摘掉了。
一下突然見到了光,“西風烈”立刻躁動起來。
“王大刀”揮了揮手,另外三個士兵也摘掉了那三匹女真戰馬的眼罩和口罩。
這幾匹馬也頓時不安起來,在地上打着轉,拼命地跺着蹄子。
“王大刀”這時對另外三人作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放血”動作。
那三人當時就愣住了,但是看到“王大刀”的神情非常堅決,只得執行。
只見他們三人掏出匕首,一下子就把各自戰馬的耳朵劃傷了。
鮮血很快流了出來,三匹戰馬吃痛,暴跳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