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這時笑着拍了拍劉一鳴的肩膀,替他解了圍:“你這還真是聽評書故事聽來的。諸葛丞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應該是勞累致死的。是吧,皇上?”
唐卡鼓了一下掌,豎起了大拇指:“大伴兒就是大伴兒,果然不一樣。看來一定飽讀史書!不過朕覺得你說得還不夠準確,勞累有很多種,一種是必要的勞累,另一種是不必要的勞累。諸葛亮,其實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操空心死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家都是一愣。馮保捏着那沒有鬍鬚的下巴,捻了半天也沒捻出什麼來,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狀態。其他人都張大了嘴,全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皇帝微微一笑,說出一番特別顛覆的話來:“諸葛亮雖然是一代奇才,卻連最淺顯易懂的大小都分不清楚!打仗時,紮營、挖井、砌竈、甚至搭建廁所,他都要去管。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攬焉,所啖食不至數升。連司馬懿聽了都所說,‘食少事煩,其能久乎?’”
馮保聽到這裡,不禁點了點頭。別看皇帝年少,還真是眼光獨到、一針見血。
皇帝這時看了一眼劉一鳴:“夙興夜寐,就是晚上該睡覺不睡覺。劉一鳴啊,你這晚上不睡覺,是不是也想學他?那你可真是離死不遠了!”
劉一鳴急忙叩首:“皇上,屬下聽您的,一定早睡。不過臣之才智,不如諸葛丞相之萬一,不敢相提並論!”
皇帝哈哈大笑:“你只要把這個窗簾拉開,早點兒睡覺,別再天天看這些帳本,你就不是他的萬分之一,而是比他強得多了!”
劉一鳴的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一樣:“屬下不敢……”
皇帝突然停住了笑,故意裝作生氣的說道:“這有什麼敢不敢的!劉一鳴,我問你!你覺得一國的宰相,應該去管修廁所麼?”
劉一鳴頓時結巴起來:“不……不應該……”
“一國的宰相,應該管好國家的政治和經濟大事!如果他去管修廁所,那麼從泥瓦匠到工部尚書,這一長溜上去好幾百人,就得統統失業!你做爲店長,不去管大事,卻天天在這裡算帳本!這些瑣碎事情,直接從宮裡調一個帳房先生來不就行了麼?還用得着你親自來算?你算數能算得過他?”
皇帝的這一番話,不光象醍醐灌頂,就象大旱田裡下了一場大雨一樣,頓時讓所有人明白過來了!
尤其是朱雀,已經完全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對皇帝的佩服更多了一分。
劉一鳴顫慄着身子,嘴裡象復讀機一樣說着:“臣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
皇帝這時笑了,伸手把他攙了起來,打了巴掌得趕快給個甜棗吃:“朕也知道你辛苦,但辛苦並不能成大事!要想扳倒這個劉知廣其實很簡單!”
“第一,用你的長處!派人跟蹤他從哪兒進貨,直接和進貨方說多十分之一買他的糧食,進貨的肯定答應!
“第二,還是用你的長處!要是發現他用非法手段打壓其他店主,你就用比他更非法的手段打壓他。殺不了他,就殺
他身邊那幾個辦事得力的大將。斬頭不成,就斷其手足。這種扒皮抽筋、咬卵彈琴的事情,還有朕親自來教你麼?白在東廠混這麼久啦?”
劉一鳴跪倒磕頭:“多謝皇上指點!罪臣如撥雲見日,雲散霧開……”
皇帝笑着一擺手:“朕就聽不得這些奉承之言,竹筒敲鼓——空對空,一點意思都沒有,好好執行就行啦!”
說完了,頭也不回,邁開了步子就往外走:“朱雀,帶我們到附近轉轉吧!”只留下劉一鳴仍然跪在地上磕頭不止,“臣堅決照辦,一定不辜負聖上期望!”
朱雀急忙緊走幾步,走在了皇帝的前面帶路。
聞着她快速走上前去隨風帶過的清香,唐卡很是享受,慢慢地走到了前店,看着來往不斷的人羣都在買米,一下更開心了,回頭對着緊跟上來的劉一鳴說了一句:“我要是你啊,就天天樂呵呵的,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買米了,再微笑服務,還怕這邊的買主沒有對面的多?”
劉一鳴又是一愣,皇帝笑着多說了一句:“把剛纔說的大戰略抓好,再把顧客至上這種小戰術做好,還有什麼贏不了的?記住,顧客是上帝,也就是天皇老子,你們這些人不是當官的而是打工的,把這個思想轉變過來,還怕劉知廣這隻秋後螞蚱不歇菜?”
劉一鳴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屬下記下了!”正準備送皇帝出門,卻突然從門外闖進來一羣人,手裡都拿着棍棒,大聲叫嚷着,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
朱雀急忙一腳踢飛了一個掄棒砸來的大漢,搶身把皇帝護在了身後。
皇帝不由得笑了,根本沒擔心自己的危險,回過頭來對馮保和劉一鳴笑了笑:“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客官我不輕易來,一來還發生了這種事!看來你們這特務組織不怎麼樣啊,連對面賣米的都敢找人來砸場子!”
馮保和劉一鳴的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馮保怪叫一聲,迅速上前,伸手握爪,就象老鷹捉小雞一樣,抓住一個歹徒就往店外扔。不一會兒,就扔出去六七個。劉一鳴也發了狠,搶過一個歹徒手裡的棒子就與他們對戰起來!
“哇呀呀!”店裡買米的百姓們受到了驚嚇,紛紛躲避。一些路過米店門口的路人也快速躲開了,倒是有不少人看着砸場子新鮮,紛紛圍在了不遠處看熱鬧。
朱雀緊緊地把皇帝護在身後,因爲店裡面還有顧客揮鞭容易傷及無辜,所以她只是用左手握緊了鞭子,
隨時準備應付有人突然襲擊。唐卡也樂得其中,緊緊帖着她的玉背。
這時候,散開在門口的大內衛士們看見督主都發彪了,也迅速行動起來。有裝作路人的腳下使個絆,有裝作挑筐的卸下着扁擔來打一擔子,不一會兒,就把闖到店裡來的這些歹徒們統統打倒在了門外。
馮保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容,就象牽一隻小狗一樣,抓着剛纔嚷第一嗓子那個彪形大漢的領子就來到了店裡,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撲通!”這人一下摔了個狗吃屎,趴倒在了皇帝的面前。
“快說!誰指使你來的
!”朱雀右手持劍一指,劍尖抵在了他的眉心處。
這人顫悠悠地擡起頭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剛纔馮保那一腳給踢傻了,他竟然厚着臉皮笑了起來,臉上盡是無賴花癡的笑容:“哈哈哈!這個店裡還有這麼漂亮的美女?要知道是這樣,老子早就來了!”
“你!”朱雀嬌喝一聲,氣得直想把劍扎到他的眉心裡去。
這個時候,唐卡警覺地發現,對面米店中有個人看了一眼門外的那些歹徒們,使了一個眼色,歹徒們居然象打了雞血一樣,一起發了聲喊,不顧疼痛地從地上爬起,又紛紛躥到這邊店裡來!
“我看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馮保大喊了一聲,右手再次握爪,這次是徹底把他激怒了,正準備痛下狠手,皇帝卻在身後拉住了他,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指了指對面。
馮保一下子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禁也樂了,就象鮎魚一樣,在撲過來的這羣歹徒中打了一個轉,身子站到了他們的中間,變成了背對門口。然後看也不看,抓住一個人就往後扔!
這回扔的力度大了一些。“嗖”的一聲,被扔出去這人就象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扔出去老遠。
“啪!”的一聲,他居然一頭扎進了對面“大鴻米店”的店裡,一下子撞在櫃檯上,把上面的算盤什麼的砸了個稀巴爛。這個可憐的歹徒也頓時昏了過去。
本來大鴻米店裡還有些買米的,這會兒也都全跑開了,那些夥計們則抄起了手,幸災樂禍地準備看熱鬧。
這下他們全傻了眼!尤其是劉知廣,他正站在櫃檯中間,剛纔就是他給地下那幫歹徒們使的眼色,讓他們繼續發動進攻。
這些人都是他在黑市上花重金僱的打手,那個領頭的是大頭領,叫“花和尚”,現在正趴在朱雀面前流着口水,這個被扔進來的是二頭領,叫“沒聲音”,兩人都是山賊出身。
這個“花和尚”再也當不了花心的和尚了。因爲盛怒的朱雀雖然沒殺他,但一劍把他的腦袋拍到了地上,頓時暈死過去,口吐白沫。朱雀又縱身躍起,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踩了一腳,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全店裡的人都聽得特別的真切。
這回,“花和尚”只能當“花太監”了!
得!唐卡悄悄看了還在搏鬥的劉一鳴一眼,這傢伙和你一樣,也成了半路出家的“僞娘”了。
這個被扔到大鴻米店去的“沒聲音”剛纔發出了巨大的聲音,腦袋最後把櫃檯砸出了一個大洞,把劉知廣嚇得跌坐在了地上,不過他後來昏了去,就真的沒聲音了。
劉知廣哆哆嗦嗦地剛站起身來,卻發現馮保又扔過來一個打手,正好砸在他旁邊的麪粉臺上,整個腦袋都扎進了麪粉袋裡,也立即暈了過去。
這是他們的三頭領,因爲黑,還自認爲帥,取了個名叫“黑裡俏”。這下好,成了“白裡慘”了!
劉知廣徹底崩潰了,身子緊緊貼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的武功這麼高,而且還在一個接一個地把他僱的打手們象扔臭雞蛋一樣扔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