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如神祗的祁靳,不沾纖塵的祁靳,風華絕代的祁靳,帶着淡淡悲涼氣息的祁靳,此刻,渾身浸染了觸目驚心的血,原本乾淨素白的白衣被殷紅的血所染,像伸着觸角的曼珠沙華,浸浴在妖異冶豔的血液之中……沒了靈魄!
他全身都是豔紅的血,只除了那張傾國傾城的俊臉,蒼白如紙,沒有一絲的血色,甚至不見……一絲生氣。
“靳哥哥……”無措的淚水肆意奪目滾出,菩淚坐在他的身側,想要伸手將他緊緊抱住,可又害怕弄疼他……他一身的傷痕,一身的傷口,她不敢碰他,不敢啊!
“靳哥哥,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是淚兒,我是你的淚兒啊!靳哥哥,淚兒來看你,淚兒來陪你了,你就不起來看我一眼應我一聲嗎?啊?”她顫抖不止的手,最後放在了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小心翼翼地輕撫摩挲着,心臟似乎被扔入滾湯裡面煎熬,似乎被扔入冰窟裡面冷凍,她強笑,“靳哥哥,靳哥哥……是誰將你傷成這樣子的?你起來告訴淚兒,淚兒幫你報仇好不好?”
跪在他的頭側,沾了淚水的脣,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眉心,吻上他的眼睛,吻上他的鼻,吻上他的頰,最後落在他乾涸慘白的脣上……沒有昔日的溫潤和柔軟,那麼的冰冷,那麼的乾涸,就好像一個沒有了六魄的傀儡……
“靳哥哥,你醒醒啊,你醒過來好不好……”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他的脣,她失措惶然地哭着,痛徹心扉,“靳哥哥,你不要偷懶了,起來看看淚兒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好痛好痛的哦,心真的好痛,就好像被刀子一刀刀狠狠地剜哦……你感覺得到的對不對?你感覺得到我的心痛不是嗎?靳哥哥,淚兒真的好痛啊……你起來,你起來跟我說話啊,起來啊……你說過要跟我一起同生共死,你說過的!你怎可說話不算話呢?啊?我求你,淚兒求你了好不好?醒過來,你醒過來啊……”
臉貼着他的頰,肆意地大聲大哭
,淚水,濡溼了他的眼睛。
終於知道爲什麼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只因爲,他的生命氣息在漸漸減弱,直至最後的完全消失……
……消失?臉色頓時如死灰,不!她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來人!來人!”她踉蹌跑至門口,斯歇底裡地咆哮,雙手拼命地拍打着木架,又哭又吼,“快來人啊!!”
“娘娘——”聞聲趕來的獄卒長看到眼前這位主子眼睛紅腫,一臉淚水,頓時嚇壞了,忙不迭地跑過來,“娘娘,您、您有何吩咐?”
“……是誰幹的?”手指向那躺在血河之中的人,吼聲如雷,扯人心肺,“到底是誰敢的?”
“這這……”獄卒長循着她所指望去,當看到那浸染了血的白衣,心驟然咯噔一下,莫非是……
“回娘娘……這、這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他進來之時明明還好好的,怎……”獄卒長大汗淋漓,吞吞吐吐,“昨夜上官將軍來過一次,奴、奴才不知道他有沒有……”這人是鐵鑄成的不成?怎傷得恁重,也沒有聽到他哼吟一聲呢?
上官海平!指甲深深嵌入木樁,菩淚眸中徹骨的冷恨一覽無遺,一定,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娘娘……”這位主子眸中的寒光令獄卒長不寒而噤。
“還呆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去找御醫?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宮絕對會讓你後悔爲人!”
“喲,妹妹當這裡還是你的辰林宮呢?人都已經半隻腳踏進棺材了,還擺什麼娘娘的架子啊?”
譏嘲的冷笑聲憑空闖入,菩淚看着那一身雍容,悠然行至的女人,冷冷一笑:“皇后娘娘真是膽大包天啊,皇上都已經下了禁足令,竟還敢如此明目張膽走出鳳鸞宮,真是視君主如無物!單憑這一條,皇上便可以抗旨之罪,廢了你這個皇后!”
“你——”楊皇后臉色驀然一沉,怒極反笑,“本宮聽
蘭淑妃說,你只是身份下作的婢女,根本不是什麼鬱家大小姐。像你如此猖獗狂妄的婢女,本宮倒還是頭一遭看到呢!”
蘭淑妃?這二人何時又勾串在一起了?菩淚懶得與她廢話,直接移開眼催促那獄卒長,“你還不快點去?”
“哦哦……”初看到皇后的震驚,獄卒長仍驚魂甫定,聽到菩淚的聲音,忙點頭就跑,“奴才這就去找御醫!”
“不準去!”楊皇后驟然喝住他。
“這……”
菩淚冷視了一眼她,“快點去!”
“不準去!”
“快點去!”
“不準去!”楊皇后脣角幽冷地笑着,凌厲的眼睛所折射出來的寒芒卻讓獄卒長汗流浹背,“本宮是皇后,你是要聽本宮的,還是聽一個即將趕赴刑場的死囚的?”
“……自然是聽皇后娘娘的。”
“既然聽本宮的,那就給本宮好生呆着,若是膽敢私自跑去太醫院……”楊皇后往自己的身後看了一眼,冷笑,“他們不介意,親自送你一程!”
獄卒長怯怯擡眼,當看到她身後緊隨的十幾個凶神惡煞的黑衣冷麪人,頓時嚇得面如土色,撲通趴跪於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算你識相!”楊皇后滿意地笑了笑,“給本宮開門。”
“……啊?”
“啊什麼啊?還不快點?”一聲厲喝,獄卒長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手腳發抖地去開那枷鎖。
枷鎖纔打開,就忽只見裡面一腳踹出,他還來不及反應,胸口就被女子一腳狠狠踢中,整個人被一股不弱的內力震飛出幾尺開外,趴在地上哎喲叫苦不迭。
“貪生怕死的狗東西!”菩淚惡狠狠地啐罵一聲,從牢房裡面走出,倏然騰躍而起,對着楊皇后就是一陣猛撲過來,“在他死之前,我先讓你殉葬!”
此刻胸臆所狂燃的怒焰,讓她只想將一切毀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