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72 往事如塵之魅君

菩淚帶着祁靳繞過一堵堵宮牆,來到一處芳香飄逸的梅林,那時正值冬日,漫天雪花下,梅花開得正是絢爛妖嬈。

祁靳在一角尋了一個位置坐下,目光帶笑地看着菩淚行至雪海林之中,緩緩彎下身去,雪白的衣衫融在漫天紛揚的飄絮之中,恍若踏雪而來的凌波仙子。

她開始舞動,帶着對他多年的思念,帶着此刻重逢的欣喜若狂,她在香雪海之下極盡曼妙,一移一動,一旋一轉,一踢一踏,都將對他的情感詮釋得淋漓盡致。

素肌不污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裡。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淨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

她看着他如畫的容顏,眸中僅有他一人。脣角帶笑,眸含秋水,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紛飛的綵帶,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出對他所有情和意。

只爲他一人舞動,只屬於他一人的霓裳。

這人是她的哥哥,她想了四年,唸了四年的哥哥,此刻,他就在她的面前。不是幻境,不是夢,他就在她的面前,眼中含笑看着她!

一曲霓裳紅日晚,她緩緩站定,略略喘息,眸光卻切切地盯着他,有緊張,又有期待……期待他的溢美之詞。

祁靳含笑着站起,剛要說什麼,一陣讚賞的掌聲忽自不遠處的一隅飄飛而至。他眸光一深,是這人武功太高了,還是方纔看淚兒的舞太過入神以致癡了神智,竟沒有發現此處已有第三者出現?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朗朗笑聲隨着那錦色的出現而飄至,男子面如冠玉,盛顏仙姿,般般入畫,倒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姑娘舞技驚人,翩若仙子,當屬天下佼佼者!敢問姑娘芳名?”那人明明經過祁靳,卻有意無意忽視掉這個美得不似真人的男子,徑直行至菩淚面前,手執紫檀木扇輕搖,笑問。

菩淚下意識看了看他身後的祁靳,卻見他嘴角含笑,溫潤間帶着寵溺和縱容。她

微微揚脣,這纔將正眼瞥向那不速之客,譏誚道:“公子冬日執扇,即便是你不怕冷,也請顧及他人的感受,莫讓人看了心生冷意!”

那人怔了怔,但也很快朗笑:“看不出姑娘原來還有這等幽默,衛垣受教了。”

“衛垣……你是旭照國國君——”菩淚臉色微變,不禁失聲。可轉念一想,能在皇宮裡自由出入,且她又不認得的人,身份自是尊貴不凡。昨日又聽說旭照國國君早前應父皇之邀,昨日已抵達漣國,如今這人會站在她面前,倒也不是稀奇事。

只是,他這般主動將身份托出,怕是心有不軌吧!

這麼一想,對這人的戒備之心驟然生出,看他的目光也不覺冷了許多。

對於她態度的驟冷,衛垣心底是感到些許詫異的。以往哪個女人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後不是阿諛奉承脅肩諂媚的?畢竟……他的身份不僅僅代表着一國之君,更是無上權力和尊貴的象徵!

“姑娘爲何這般冷淡神色?我記得這是衛垣第一次踏入漣國國土,之前並沒有與姑娘結過怨罷?”

“您多想了,菩淚不敢!”菩淚微微垂眼,淡聲應答。旭照國國力較漣國強過許多,且他又是父皇邀請而至的貴賓,她能不冒犯這人便不要冒犯,以免爲漣國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點,她心裡還是有一番計較的。

“菩淚……”衛垣輕唸了一遍,似有所悟,兀自笑了起來,“原來你便是漣公最小最寶貝的女兒……菩淚公主!果真聞名不如見面,公主美譽外揚,衛垣早有所耳聞。今日有幸得見,竟比傳說中的還要動人百倍!”

他毫不掩飾的慕意讓菩淚不禁蹙起了眉,斂下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悅,即便沒有看,可依舊可以感受得到頭頂上他看着自己的灼灼目光,這讓她感覺很是不舒服!

抿了抿脣,她微微揚脣,朝他福了福身,“多謝您的稱讚,菩淚受之有愧。我還有事,就不陪您嘮嗑,先行告退了!”

言畢,未待他說話,便走過去牽住祁靳的手,小聲催促

:“靳哥哥,我們走吧!”

祁靳脣角微揚,淡笑着由着她拉着自己離去。

“菩淚公主請留步——”然而,身後之人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行。

即便心中再如何厭煩,可也不得不停留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般肌膚相觸,難道不覺得有何不妥麼?”衛垣目光晦暗不明,緊緊盯着他們緊緊相握着的手,神色似乎有……不悅?

聞言,菩淚挑了挑眉,挑釁性地分開五指,變成了與祁靳的十指相扣,淺笑嫣然:“菩淚甚是不解,這有何不妥?”

“你待字閨中,尚未婚配,卻與別的男子勾勾搭搭,這便是不妥!若是落入旁人眼裡,你這便是不知羞恥!”

“可我不覺得有絲毫的不妥,至於他人的目光,我可管不着!”菩淚眸中閃過不耐煩,這人也管得太寬了罷!他是她何人,憑什麼用這等狂妄的語氣苛責她?

“你——”衛垣只覺一股鬱結堵上心頭,從未有人敢用這般態度對他說話!她冷言相待,是爲了她身旁的男子罷?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美到極致的男人,確有令女子神魂顛倒的資本。

可這女子便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嗎?若是這等俗人,又怎會跳出那樣一段出塵的仙舞?若是這等俗人,也不值得他……

眸光微轉,衛垣凌厲的目光移至菩淚身旁一直只笑而不語的祁靳,似笑非笑:“公主年紀尚幼,有些問題未能想得通透,難免會犯糊塗。可公子已是成人,難不成心智也犯了渾不成?你可以不害怕他人的指點,卻難道連菩淚公主的清譽也要罔顧了去嗎?你可知,名聲對一個女孩子有多重要?你可知,一個揹負了罵名的女孩,她被毀掉的,將會是一生!”

“淚兒的一生,我自會照顧好,不勞衛公擔憂。而且……”祁靳淡淡勾脣,淡淡的眉眼勾勒出涼薄的遠山黛,僅僅一句話,便讓這旭照國國君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我是淚兒的哥哥,親哥哥。”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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