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回事？”
“許多人都說了，連墨曦都說過我長得像他的蘭兒……在靳哥哥看來，是蘭淑妃好看，還是淚兒好看一點？”雖知道這問題有些無聊，但女人的計較心理，她卻摒棄不開。
祁靳正在用紗布的頭尾打結，聞言停了下來，他微微蹙眉，努力地回想了一遍，最後只化爲無奈的淡笑，“這下可如何是好？除了淚兒，其他女子的容貌，靳哥哥無法記住半分。”
這真是……世上最甜蜜的情話了！菩淚知道，他不會講假話，他只要說出來，則必定是真的！
“靳哥哥……”她揚脣粲然一笑，主動湊上去堵住了他令她眷戀無比的氣息，柔軟的脣深深地纏吻着他，靈巧的丁香靈敏地竄入他口中，掃過他溫熱的牙齒，貪婪地汲取着他的呼吸，迷戀地逗弄着他的舌，炙熱地糾纏，吸吮，舔弄，廝磨。
他寵着她，溫柔地跟着她走，她閃到哪邊，他便不緩不急地追逐而上，含着她的氣息，柔和地纏綿繾綣着。
緩緩地，她退了出來，額頭抵着他的脣，氣喘啜啜，嗓音略顯喑啞而沮喪，“靳哥哥，你……你想不想要淚兒？淚兒想成爲靳哥哥的人……”
她不想，不想躺在仇人身下承歡，即便知道終究逃不過這一天，可仍是萬分的不情願！每次只要一想到，她就感到無比的厭煩和……愧疚，沒錯，是對面前這個如月般姣美的男子的愧疚……
“淚兒……”祁靳輕輕撫了撫她一頭柔順的青絲，低眼溺愛地深深睇着她，眸光柔情似水，聲音清悅動聽，“淚兒真的放得開麼？淚兒真的可以毫無芥蒂地成爲靳哥哥的人麼？”
“我……”菩淚凝着他溫煦寵愛的目光，卻覺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流瀉殆盡。她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因爲她要報仇，不是因爲害怕被墨曦識破，而僅僅是因爲……
“靳哥哥不想勉強淚兒，這種事，還是等你真正放得開之後再說吧。”祁靳揉了揉她的青絲，在她的額上溫柔地吻了吻。
“靳哥哥……”菩淚緊緊抱着他的腰，頭埋在他的懷裡，咬了咬脣，哽聲道：“淚兒只想屬於靳哥哥，終有一日，淚兒一定要成爲靳哥哥真正的女人。”
“傻瓜……”祁靳低臉咬了咬她的鼻子，淺笑一聲，順勢攬住她，手掌在她的背後輕輕地拍了拍，“其實肉體的歡愉一點也不
重要，重要的是，淚兒的心與靈，是否與我的深深嵌合在一起。我問你，你的心是否永遠有靳哥哥？”
“有！當然有！”菩淚惶恐他不相信，忙擡起臉來對上他的雙眸，眸中的真摯一覽無遺，“淚兒的心裡永遠都盛着靳哥哥，而且僅有靳哥哥！”
“只要淚兒心中的一隅是靳哥哥的，這便夠了。”
“可是淚兒還是覺得不夠……”菩淚低聲咕噥了一聲，眸底掩下一片黯然。
“你說什麼？”祁靳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菩淚乾乾笑了兩聲，“淚兒是問，靳哥哥當日擊殺那兩名刺客之時，可看到在她們的頸項之上有一個火紅的標誌？”
祁靳點了點頭，“若沒有猜錯的話，那是一朵妖豔的火蓮。”
“他們處理屍體，拖出殿外的時候，我也看到了。”菩淚凝着黑夜，若有所思，“最近江湖上不動聲色地崛起了一個神秘組織，就叫火蓮教，你說……那兩名刺客會不會是火蓮教派來的人？”
祁靳勾脣，笑容靈華絕代，“淚兒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嗎？”
菩淚對上他清靈的眼眸，頗有默契地笑而不語。
答案不言而喻，火蓮，活漣……誰又能保證，這只是一種巧合呢？
菩淚回到辰林宮已是寅時，爲了不讓有心人抓到把柄，祁靳並沒有與她一起回來，而是一人先行離開。
四處黑暗幽寂，辰林宮此時卻燈火闌珊。慢慢走近辰林宮，隱隱看到那抹站定在殿門的明黃色，菩淚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這人清晨不是還急怒攻心，一副恨不得一輩子都不用見到她的模樣麼？這時怎會……
斂下心中的詫異和震驚，菩淚面色如常，姍姍踏進寢宮。
“臣妾不知皇上駕到，相迎失儀，臣妾有罪。”故意不看他的臉色，菩淚緩緩跪下去，微微低頭，聲音卻清冽而響亮。
久久沒有得到迴應，只是陡然覺得院子驟然籠上了一層蝕骨的涼意，像是自骨子深處徐徐散發出來的涼，讓人禁不住的寒顫。
菩淚捏了捏雙掌，深深吸氣，擡起臉來，當對上他雙眸的剎那，菩淚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那雙狹長的魅眼，像是籠了一世的冰霜，冷冷看着她的目光，幽幽散發出來的寒涼，凜冽徹骨，像是
要冷到你的骨子裡去方休止。但是，裡面似乎又包含了別的什麼，在那冰涼深層幽暗幽暗地涌動着，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抿了抿脣，她垂下臉，不再去看他那雙滲人的眸子。
墨曦一直居高臨下地睇着她，沒有出聲苛責，亦沒有開口叫她起來，就用那雙冷幽幽的眸子冰凍她。
就在菩淚以爲他打算用這種凌人的眼神將她冰凍至死時，他那雙明黃的蟠龍靴子終於動了，而且是繞過她，徑直朝外面走去，不曾有稍稍的停頓。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辰林宮，菩淚這才站了起來，看了看他消失的方向，並沒有鬆一口氣，心裡反而有什麼東西堵得慌。
“娘娘，這麼晚了，您又上哪兒了？”瀲煙跑了上來，看她的神色明顯多了幾分責怪，“您知不知道，皇上在這兒等了您整整兩個時辰？”
她和瀲雨的眸子裡清晰地寫着，皇上難得不計前嫌，主動來探看你，你怎如此不識好歹讓皇上等了這麼久？！皇上沒有一怒之下治你的罪廢了你，你該暗自慶幸了！
是啊，在她們看來，天子是天，而她們這些所謂的妃子，僅僅是緊緊依附着他苟且生存的卑微螻蟻……得到天子的寵愛，那便是祖上積德，要投桃報李，要對天子感激涕零。他向你伸出了手，你就必須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接捧着。
可……
脣角微動，菩淚轉臉看了看瀲煙，勾出一抹氤氳的朦朧笑意，瀲煙看不懂，但是，她自己卻清楚無比。
墨曦是她的仇人，讓她國破家亡的掠奪者，是手刃她父母的嗜血魔鬼，要她，如何將這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捧以爲天？
他的寵，她不屑。
但，他的王國，她必要。
走進屋內，瓔珞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但眼中的怨憤，卻是無法忽略的。
菩淚心中苦笑，她這宸妃也當得太過窩囊了吧，竟是人人都可以給臉色看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陣子確實應該謹慎一些。
雖對沐天堡沒有什麼真感情，但鬱青竹這一年來對她的恩情，卻是不可抹殺的。墨曦已經不相信沐天堡，自也不會輕易相信她，若有一步差池，非但自己的復仇計劃毀於一旦，還會給了墨曦一個順理成章殲滅沐天堡的理由。
這，並非她所樂於見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