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炙熱的手掌輕撫着她瘦削的頰,墨曦勾脣,魅顏上綻放了笑意。小心捧着她的兩頰,他微微低身,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輕吻,“雖然很想訓斥你,很想狠下心來痛罵你,想責怪你不守安分,不該出現在這裡......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如若這裡會成爲我們此生的終點,那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因爲你就在這裡,在我身邊。”
“我可不想死在這個鬼地方......”清染卻輕輕地撅了撅嘴,擡眸瞥了他一眼,嫣然綻笑,“我既可如此輕易闖進這片荒漠,且輕易尋着你,就有把握將你安然帶出去。”
墨曦怔了怔,對於她的篤定不由地疑惑不解。雖然他也不想這麼輕易認輸,可是身後那一衆牢牢堆砌而起的弓箭壁壘,即便是有着三頭六臂,也難以破開吧!
“清染......”
“百里菩淚。”適時,終於有人忍無可忍,冷幽幽地啓齒,“朕不記得,朕何時與你說過,朕可以容忍你在朕的面前與其他男人這般情濃難捨的!”
這個男人,非要如此一廂情願地將自己安置在“百里菩淚的男人”這個身份上麼?這般厚顏,委實讓人不敢恭維!
清染勾脣,慢慢地迴轉過頭,眸帶嘲意地睇着前方一臉隱忍的怒氣的男子,“那我也不曾記得,我何時與你說過,我與其他男人情濃難捨之時,要徵詢你的同意。”
“百里菩淚!!”
清染回眸看了看墨曦,見他一臉平淡如素,並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看來她猜想得沒有錯,他早就知道她恢復記憶了!只是如他所說的,習慣了自欺欺人罷了!
“衛垣。”清染回頭,靈眸微閃,頗有深意地凝着前方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衛垣,“你尚欠着我一個人情,你承諾過,只要我有所求,無論爲何事,都會應允我,可還記得?”
衛垣俊顏煞冷,攫着她臉上的雙目已然冷凜似冰
,“你現在想要跟朕要這個人情?你......想要朕放了他?”
“沒錯。”
“百里菩淚!”衛垣怒然咆哮出口,怒瞪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他,墨曦,不是你該愛的男人!他是你的仇人,他毀了你的一切你的所有,他還殺了最愛你的父母......你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不是報仇,不是將他置之死地嗎?這些,你都忘記了嗎?他欠下你的血債,尚未償還,難道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感覺到緊握着她柔荑的手掌驀然一僵,似有冷汗無息地涌出,她似乎有些懂得,他爲何一直在逃避她是百里菩淚這個事實了。因爲害怕,因爲不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淡淡地勾脣,斂下心中微微掀起的漣漪,清染擡眸,淡淡地看着前方冷怒的男子,“我沒有忘記,一直沒有忘記。”
握着她柔荑的手掌頓時一緊,緊得有些生疼......清染回眸看了他一眼,望進他深眸之中的僵硬和隱隱不安,沒有給他任何的安撫,她回頭冷冷地看向衛垣,話語之中卻莫名的幽冷徹骨,“該要回來的,我一樣都不會落下!所有的血債,所有的仇恨......都會一一討回來!”所以,靳哥哥的死......該是你衛垣償還的,她也絕對不會落下!
衛垣沒有意會出她話中的深意,雙眸微閃,驀然伸出手指向她身後的男子,冷聲道:“那麼,你現在最該做的事,便是親手手刃墨曦,而並非拿着朕的承諾要朕放他生路縱虎歸山!”
“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我自己心裡很清楚。”脣角涼薄地勾起,清染目蘊嘲諷地看着衛垣,“我不記得自己何時給了你對我指手畫腳的資格。”
“你——”衛垣氣急,怒瞪着她,切齒拊心,“百里菩淚,惹怒朕,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有沒有好處,還需等着你以後用行動來告訴我。”清染不爲所動,眸
淡如清水,“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想要鄭重履行自己的承諾,還是想當着衆人,當着你的臣民的面,當一個毀諾的無信之人?”
“百里菩淚......”衛垣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她,再冷冷地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墨曦,忽然勾脣,頗有深意地笑了起來,“君無戲言,朕說過的話自然作數,要朕放過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好奇的是,墨曦他可知道,朕爲何會欠你一個承諾麼?”
清染抿了抿脣,冷視着他不語。有些事,並非有意隱瞞便能夠真正瞞天過海,她既做得出來,就不怕真相被揭穿的一天。
“墨曦......”衛垣脣含冷凜的笑意,睇向清染身後的墨曦,“你可知旭照國的兵力爲何會忽然變得如此強大麼?你可知爲何當祈兵守在邊關苦苦支撐,馬疲糧竭之時,旭照兵卻絲毫不顯疲憊之色麼?這些全得虧了菩淚送過來的時家藏寶圖,那巨大的財富,那可將數百座城邑買下的財富,足以讓旭照國的兵力強上三倍!而她讓人將這藏寶圖送過來,竟只向朕要了一個小小的承諾,這交易,朕明顯賺了,不是麼?”
“朕知道。”平淡無瀾的聲音,卻像一顆巨石乍然投入平靜的湖面,掀起的,是狂潮巨瀾!
衛垣霎時間變色,清染亦愕然地回頭,驚愕地看着墨曦平靜的俊顏。他......他知道?
“我知道。”重複了一句,墨曦垂下眼,深深地睇着清染,“我說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爲你做到。”
他......
心底恍若霎時間掀起了驚濤駭浪,望着他幽深似潭的眸底,清染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她毒死楊皇后並利用謠傳將這罪名栽贓至他的身上,讓楊丞相誤以爲墨曦對他已不再信任,最後利用告老還鄉之名投靠了旭照國。他知道,卻一味地縱容放任,甚至不曾說過她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