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瀲煙端着剛剛泡好的茶走進來，剛好看到清染手裡來不及收藏的靴子，還有那桌面上放置着的針線，不由地怔住了。
“娘娘，您在做什麼啊？”怔忡半晌，她端着茶走過去，將茶杯放置於桌面的空蕩位置上，勾起脣角，笑容看起來卻有些僵硬。
清染將手裡準備收起來的靴子放回桌面上，擡頭看她，笑得一臉坦然，“準備納鞋子呢，怎麼了？”
“上次娘娘半夜跑去承天殿，便是爲了去這對沒有納好的靴子麼？”
“嗯。”聽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清染拿起桌面上的針線，繼續動手納起尚未竣工的靴子。
“娘娘......”瀲煙站定在她的對面，雙眸微深，情緒萬般地凝着清染，猶豫着開口，“娘娘爲何忽然會想起這雙靴子？您不是已經將之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麼？怎麼......娘娘，您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面對着她充滿打量和試探的目光，清染一臉淡然，聞言擡頭掃了她一眼，勾脣淺笑：“也不知怎麼回事，那晚睡着睡着，忽然便想起了似乎有一雙靴子落在承天殿，似乎對我很重要的感覺。因爲好奇，所以心想着去找找看，結果沒想到真找到了這雙靴子。瀲煙，這雙靴子......是誰的？”
瀲煙微愣，閃爍的眸光裡明顯還有這懷疑，因此對於清染的提問有些遲緩，“這......這自然是娘娘的了。”
“不是......”清染微微撅起嘴，蛾眉緊蹙，眸閃疑惑，“我的意思是，這雙靴子，我是爲了誰準備的？”
瀲煙垂眸，看了看她手中端持着的黑白靴子，心情有些複雜難言。之前看到這位主子納鞋的時候，她也在一直琢磨着這雙靴子最終迴歸爲誰。但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亦看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她自然看得出來，失憶之前的娘娘心裡根本沒有皇上，心裡念着想着的，僅有那個神祗般聖靈不可褻瀆的男子
。
所以，毫無疑問，這雙靴子，自然也是給祁靳的。
但是，那個男子已經離世，如今娘娘慢慢地開始對皇上上心了，她又怎能據實以告呢？
“娘娘所準備的靴子，自然是要送給皇上的。”瀲煙脣角漾開和煦的笑意，擔心她不相信，還特地解釋，“本來這是今年寒冬的時候娘娘爲皇上準備的，只是那時候娘娘不是發生了意外失憶了麼？所以這事，也就耽擱下來了。既然娘娘現在想起這雙靴子，其他的事應該也會慢慢憶起來的......奴婢真替娘娘開心！”是真開心麼？她不敢想象，當這位主子想起那些丟失的記憶之後，對皇上的喜歡會否瞬間化爲烏有，對皇上的仇恨是否會日益劇增，甚至對皇上痛下殺手......之前的那一箭，不是險些要了皇上的命嗎？
“可是......”清染緊蹙秀眉，一臉苦惱，“可是我除了這雙靴子，別的......似乎全沒有什麼印象呢。”
“不急的，想不起來的話，便不要勉強。”瀲煙走過來，輕手在她的肩上按摩起來，柔靨帶着淺淺的微笑，眸中的憂色，卻沒有褪減一點點。
清染又怎麼沒有感覺到她的憂慮呢？只是，沒有拆穿，雙脣微抿，低頭繼續動作嫺熟地納起這雙遲了太久太久的靴子來。
不管怎麼樣，這是她欠靳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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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氣很好，終於由前些日的疾風驟雨不斷轉霽，卻又不顯得太熱。溫煦的陽光傾灑於地，連微風都帶了暖意。
被墨曦親口下了禁足令，清染自是沒有辦法光明正大踏出辰林宮的門檻，但是卻不代表着別人不會踏入。
午時起牀，用了膳食，將每日必備的藥汁一飲而盡之後，清染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懶懶地曬起了太陽來。
“娘娘，您要喝的茶。”瀲煙將手中的茶杯放置在清染面前的桌面上，看到她被太陽曬得
有些透紅的雙頰，不由有些心疼地勸道：“娘娘，外邊這麼曬，要不，我們進屋裡坐吧？”主子的身子有多脆弱，做奴婢的豈會不清楚？若是再因爲這陽光的毒曬而病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曬曬也是好的，不然我一身都快張蝨子了！”清染無力地趴在桌面上，擡起手掌擋在自己的臉上，嘴裡不禁嘟噥着，“不過確實有些曬，要是在這庭院裡種幾棵樹，或許就沒這麼曬了。”那幾株梅樹被她那次下令剷除之後，這個庭院，就一直這麼光禿禿的。
“那要不，奴婢讓花房裡的公公們移植幾株梅樹過來？”
“不用！”幾乎是反射xing地脫口而出，清染眸光微微暗沉，緊抿的脣角的冰冷弧度彰顯了她此刻不悅的心緒。
瀲煙怔了怔，不知道她爲何會變得對梅花如此深惡痛絕，只是......這種冰冷的神色，爲何看起來如此的熟悉呢？
心中涌動着的某個答案越發的清晰，瀲煙垂眸，凝着趴在桌面上面無表情的女子，試探地開口：“娘娘，您以前可是很喜歡梅花的，現如今怎麼......”
“以前的事，我不是已經忘了麼？”感覺到瀲煙的懷疑，清染淡淡地勾脣，擡眸笑看着她，哪裡還有前一刻的冰冷不悅？
“這樣子啊......”瀲煙笑得仍是有些勉強，剛要進一步試探，忽瞥見了那踉踉蹌蹌晃進來的小不點，不由一驚，叫了出口，“咦？”
清染聞聲擡眸，便看到一個脣紅齒白的小男孩站定在門口處，三四歲左右，一雙圓溜溜的葡萄眼直勾勾地打量着這邊的清染和瀲煙，眸中並不見一絲的畏懼之色，剩餘的，僅有滿滿的好奇。
這應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孩子吧？只是，忽然就這麼闖進她的寢宮，真的只是巧合麼？
看着前面虎頭虎腦的小傢伙，清染不禁勾脣，伸出手像那小男孩招了招手，嫣然的笑靨就這樣在兩頰綻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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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