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痛苦

“皇上——”這時,有侍衛匆忙自外面跑了進來,單膝跪於地上,一臉無措和赧然。

墨曦將目光自那支扎於圓柱之上的冷箭上移開,回頭冷冷地看着他,“何事?”

“回皇上......”侍衛以頭搶地,“方纔有一位白衣女子忽然出現,不知使了什麼邪術,將那旭照國國君救走了......”

“你說什麼?”墨曦雙眸倏然冷寒,驀然沉了下去的俊顏陰森凜冽得令人不敢直視。他花費了恁大的心思,竟仍是讓他給跑了?

猝然伸臂,將地上的清染橫腰抱起,墨曦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庭外,侍衛手持火把,火光仍在徐徐燃燒着,地上躺着一具屍體,是方纔那位黑衣男子。然而,卻唯獨不見了衛垣的蹤影!

他怎麼會如此大意,竟忘記在衛垣的身邊,還有着一個行蹤詭秘的巫女呢?

低眼看了看懷裡的清染,她此刻閉着眼睛輕輕靠在他的胸前,方纔的一番折磨,已經夠讓她這羸弱的身子骨受的了。沒有立即暈厥過去,而僅是怠倦無力地躺着,已屬難得了。

“方纔,是誰放了箭?”緊了緊箍在她腰間的雙臂,墨曦擡眸,目光冷幽幽地將一庭中的衆人掃了一遍,其中壓抑着的冷凜殺氣,令所有跪在地上的人不寒而慄,噤若寒蟬。

“朕再問一遍,方纔是誰,不經朕的允許,便私自放了冷箭?”

低沉喑啞的聲音幽幽地響着,拂過衆人之耳,冷寒徹骨。

慢慢地,其中一個高瘦的侍衛站起,躊躇着踏出腳步,顫顫巍巍地行至他的面前,再顫顫巍巍地跪於地上,腦袋匍匐於地,“回、回皇上......是奴才......”

墨曦冷冷地扯了扯脣角,低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告訴朕,是誰借給你這個膽子,膽敢在朕的眼皮底子下耍心眼。”

“這......”那位侍衛抖若篩糠,吞吞吐吐,“回皇上

,是、是太后娘娘......”

墨曦目光一凜,感覺到懷中人兒驀然僵冷的嬌軀,下意識地收了收臂。她現如今,竟已經開始揹着他玩這一套了?很好!很好!!

腳靴驟擡,勾起地上的一把寒刀,一個猝踢——

“啊——”只聽見一聲慘叫,跪在地上的侍衛尚未看清那倏然扎入自己胸前的那把寒刀出自何處,便往後倒地斷了呼吸。

倏然間,整個庭院鴉雀無聲,人人自危。

沒有再看地上那染了血的屍體,墨曦抱着清染徑直向外走去,“回宮!”

走出莊園的大門,清染纔有些艱澀地睜開雙眸,仰凝着他:“墨曦,我不喜歡血腥味,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殺人?”

腳步頓了頓,墨曦垂下眼,深深地凝着她蒼白如紙的顏容,只覺得心方向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捏住,他輕輕地頷首,“好,我以後,再也不在你面前殺人。”

“那......”並沒有因爲得到想要的答案而展顏,抿了抿脣,她有些失神地輕聲呢噥着,“衛垣沒有死,你是不是還要繼續利用我......”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心,似乎有點疼。就算方纔那支冷箭不是他下令放的,即便他很有篤定衛垣不會動她,可是這種被欺騙被玩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清染......”

“下次你要利用我的時候,可否先與我說一聲?”她凝着他,輕聲道:“我也會難受,心,也會難受的......”

“清染......”輕輕呢喃了一聲,墨曦驀然低下頭,將她的脣封住,深深地吮吻着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她的所有所有......脣齒相依,呼吸相纏,帶出微澀的悸動。半晌,他方不捨地放開她,看着她不知是因爲缺了呼吸還是因爲嬌羞而染了紅的粉頰,鳳眸深邃,情真意切,“對不住,我不該罔顧你的感受傷害你。我發誓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茲此後,我只除了愛你,絕不會再做任何一點點傷及你半分的事。”

......

“我此生什麼也不會,只除了好好愛我的淚兒。”

......

“清染,你怎麼了?”看到她陡然伸手扶住自己的頭,一臉痛苦和掙扎,墨曦心底一慌,忙不迭問道。

“頭好痛......”清染扶着螓首,那句似曾相識的話不斷地在腦中閃過縈繞着,來來回回,怎麼也趕不走,幾欲將她的頭部擠爆。到底是誰?這個聲音,這個恍如天籟,蘊含着千萬柔情的聲音,到底發自誰?

“清染——”墨曦目光一沉,拉下她按着自己頭部的雙手,深深地凝着她,神色凝重,“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想。靜下心來,所有的雜念,都將其拋諸腦後,莫要糾纏,莫要尋根,如此,你便不會疼了。”

“墨曦......”幾度想要擡起手去扶那劇痛欲裂的頭部,卻都被他強行按住,她只雙手顫抖地去抓住他的衣角,目光懇切地看着他,“我靜不下心來,幫幫我,墨曦,你幫幫我......”

“清染......”

“我真的好痛,頭好痛,你幫幫我......”似有無數只螞蟻在腦部啃咬,渾身,痛得戰慄。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墨曦伸手點住了她的睡穴,看着她懸於睫毛之上的晶瑩淚水,微微俯首,吻住她緊閉上的眼睛,見那顆眼淚吮入口中。果然,味道苦澀得令人感到一陣陣悲涼。

“清染......”伸手輕撫着她額前的髮絲,墨曦目光沉痛,輕聲呢噥,“他到底......是鑽進了你的骨髓,還是融入了你的血液?爲何情蠱都已經蕩然無存,即便記憶已經清洗空白,你的心,還是放不下呢?”

祁靳,這個人,爲何總是如此的如影隨形,驅之不去呢?難道,此生,他永遠也走不進她的心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