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乖順地點了點頭,任他扶着自己躺下,還順手將被角掖好。
“墨曦。”
“嗯?”
“你是不是很累?”
“說什麼呢?”墨曦忍俊不禁,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
“你每日好像都好忙好忙,可是還要過來陪我,是不是很累哦?”
墨曦深深地看着她,沉默半晌,才道:“不累。只要你不嫌我煩,我可時時刻刻陪着你。”
清染勾脣淺笑,滿足地閉上眼睛,打了一個呵欠,嘴裡卻還咕噥着,“爲什麼會怕你......”
“是啊,爲何要怕我?”墨曦低眼看着漸漸陷入沉睡之中的人兒,只覺得心房一陣陣縮緊。那麼蒼白如透明的雪顏,那麼削瘦不堪的嬌軀,仿若只要稍稍用力一碰觸,便會支離破碎,徹底消失。
最近,她鎮日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即便是醒着,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怠倦模樣......時間,如今這個詞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最可怕的存在。
他對她,到底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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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瀲煙......”午時醒來,頓覺得口乾舌燥,清染喊着瀲煙的名字,卻沒有聽見迴應。
推開身上的被,清染赤腳走下牀,往周圍望了一週,卻發現寢宮空無一人。
心中雖是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她徑直走出內殿,走向桌面,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便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才堪堪解了口中的渴意。
這才放下茶杯,往周圍環看着尋找瀲煙瀲雨的蹤跡。好奇怪,她們往日是一步不離守在外面的啊,怎麼這會兒全不見人影兒了?
殿內找不到她們,清染便向外面走去,纔剛剛跨過門檻,便看到了那抹斜倚於樹幹之上的黑影,不由眼睛一亮,“洛秋——咦?”
心中的欣喜霎時間爲驚訝所代替,她愣愣地看着坐在牆角的瀲煙瀲雨,她們怎麼了?怎麼在牆角睡着了?
“
她們太吵,我點了她們的睡穴。”瞿洛秋冷冷地掃了掃自己的傑作,回頭看着清染,酷酷地答道。
“睡穴......”清染摸了摸頭,忽然想起墨曦所說的“想不明白也沒關係”,便放棄了探詢“睡穴”二字的慾望,看向一臉冰冷而瞿洛秋,“洛秋,你怎麼在這裡?”
“到哪裡皆爲我的自由,與你無干。”
清染不禁蹙眉,這洛秋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口是心非了!明明心裡關心着她,在她幾度病危之時往她嘴裡塞了不少的丹藥,在她因腿腳不便整日悶在屋子裡時給她帶了許多好玩的玩意兒,可自嘴裡講出來的,總是一些不好聽的話。
難道,這是一個人的天性使然?不過這個洛秋到底是誰啊?爲何時不時出現,卻又不久留呢?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瞿洛秋再次冷冷地拋過來一句話。
“什麼怎麼樣?”清染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看你的臉色,也知道不怎麼樣。”瞿洛秋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低聲咕噥了一聲,這才擡頭,正色對她說:“我一直沒尋到師父的行蹤,但是你放心,半年之內,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什麼師父?洛秋的師父麼?”
“算了,你現在什麼也不記得,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瞿洛秋臉色明顯的懊惱,一張臭臭的冰臉越發的臭了下來,他從身上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走上前來遞到她手裡,“每日服一顆,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清染低眼打量着手裡的瓷瓶,知道定又是他到處蒐羅而來的寶貝,心底微動,她仰起臉來看着他,輕笑:“洛秋,你人真好。”
孰知,真誠的感激得來的卻是——
“別這樣對我笑。”瞿洛秋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心底莫名的不舒服。許是習慣了她的一口一個“臭冰塊”,許是習慣了她沒好氣的譏諷嘲罵,這樣一個陌生的丫頭,陌生地喚他“洛秋”,陌生地對他露出這種真誠的微笑,只會讓他心底莫名燃生起一股恐懼和惶然。
彷彿,彷彿此生,他們就只能如此,他再也找不回那個眼底冒着狡黠之氣,更是一肚子壞水的“臭丫頭”。
清染蹙緊了秀眉,說實話,心底因爲他這句話感到有些不開心了。
“我先走了,你明日出宮的時候小心點。”
“你怎麼知道我明日要出宮?”清染驚詫地看着他,這話,明明墨曦晨曦才與她說的,他......他當了樑上君子?
對上她打量的目光,瞿洛秋難得的尷尬,乾咳兩聲,冷冷地掃了掃她,轉身就自那宮牆翻越而去,黑色的身影霎時間消失得沒了影子。
這人,一定要如此神出鬼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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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瞿洛秋來看你了?”坐於華麗柔軟的馬車之內,墨曦輕擁着清染,低頭來看她。
自坐上馬車開始,清染的雙眉都是緊緊地蹙着的,不知爲何,她很不喜歡這樣被他抱着。彷彿,這樣的動作,這樣的姿勢,應該屬於的,是另有他人。
可是,他明明是她的夫,該抱她的,不是僅有他麼?
因煩惱着這事,聽到他的提問,她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問了第二遍,才輕輕地頷了頷首。
“那藥,是他給你的?”墨曦低眼掃了掃她緊攥在手心裡的小瓷瓶。因爲生怕忘記瞿洛秋的吩咐,每日服一顆,她就執拗地這樣一直攥在手裡,他拿她沒辦法,也只好這麼由着她。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忽然擡起眼來,眼底有探詢,“可是,洛秋他到底是誰啊?他之前,是不是早就認識我了?”卻,被她忘記了?
墨曦笑:“自是認識......”
可尚未來得及說完,馬車陡然大幅度顛顫了一下,即便被他抱在懷裡,清染也感覺到了自己整個往前傾了一下的身子,不由愕然地擡眸。
“發生何事了?”墨曦倒是鎮定,冷然地開口。
“皇上,似乎,前面過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