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說過，朕只相信證據。若想證明你自己的清白，那就拿出證據來！”
清染略微一怔，“皇上今晚將臣妾帶出來，難道不是因爲您已經選擇相信臣妾？”
“朕說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朕之所以帶你出來，只是因爲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證明你的清白。”
“果真是臣妾高估自己了。”清染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琉璃眸流轉着一抹倔強，“那臣妾也說過，唯有皇上願意相信臣妾了，臣妾再拿出證據。”
“你這該死的拗東西——”墨曦臉色一寒，恨恨地咒罵了一聲，驟然出腳，狠狠地踢中清染的肩部，毫無憐惜之意。他管你是粗壯的漢子還是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沒長眼將他惹急了，該動手的他從不留情。
清染意料不及他會倏然出腳，肩部帶出來的巨大沖力讓她往後趔趄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從樹枝幹上脫落，直線往下面墜去。幸而她在墜地之前反應過來，旋即運用輕功翻轉了一個身，這才緩緩地平穩着地。但是肩部傳來的隱隱作痛告訴她，這個性格陰晴不定的暴戾男人方纔是用了真力，那裡估計已經黑腫起來了。
墨曦從樹上輕鬆地躍下來，站定在清染的面前，微眯的鳳眸佈滿了冷意，“不想死的話，少跟朕玩你的歪心思——”
清染強忍住肩膀的疼痛，彎膝跪了下來，倔強地咬了咬脣，清聲道：“在得到皇上的承諾之前，恕臣妾不能說。既便是死，臣妾也不後悔。”
墨曦眸中怒意翩飛，握了握拳，他大步上前，再次狠狠地出腳，還故意踹在同一個地方。清染被他使了內力的腳震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鑽心的劇痛漫至四肢百骸，冷汗佈滿了飽滿光潔的額頭。她幾度懷疑，自己的左肩是被這個男人活生生地卸下來了。
被緊咬住的下脣一片泛白，清染右手使力，強忍住左肩抽絲般的傷痛，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正跪在墨曦的面前，清洌平淡的聲音清晰可辨：“臣妾無怨，亦無悔！”
“你給朕閉嘴！”墨曦低吼了一聲，深吸一口氣，將被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點燃的怒焰強壓下去，這才冷聲道：“說吧——你要朕給你什麼樣的承諾？”
“皇上的意思是，您答應了？”清染臉色雖蒼白如紙，但眸底卻驀然閃過一絲亮光，她輕輕對上其深邃的雙眼，似若釋然。
“沒錯，朕是答應你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墨曦不耐煩地揮手。
“臣妾要皇上承諾，無論此案的結果會如何，都會將臣妾無罪釋放。還有，臣妾想向皇上討個名分。”
“胃口倒是不小！”墨曦眸中閃過厭惡，冷喝，“還跪什麼跪？站起來說！待會兒你若拿不出證據，朕便治你欺君之罪！與此案無關，但你照樣得死！”
“臣妾謝皇上浩恩！”清染扶住旁邊的樹幹緩緩站起來，肩部的刺痛讓她不禁蹙緊了秀眉。深吸了一口氣，強擠出一個蒼白的笑，聲音平淡圓潤，“臣妾先從楚婕妤爲何會中毒開始說起吧。皇上可曾聽說過西域迷迭香？”
“西域迷迭香？”
“沒錯，那是一種發源自西域的劇毒，具有催熟植物的本事。這種毒聞起來很香，但這種香味卻是致命的，人若是長久嗅聞西域迷迭香，神智意識便會漸漸被削弱，會常常出現幻覺，最嚴重的則是中毒身亡。還有另一種常見的劇毒，斷腸草。顧名思義，這是一種極其霸道的毒，人若碰觸，必慢慢全身潰爛致亡。但若這兩種劇毒混淆在一起，以毒攻毒，毒性反而會被削減，一般的正常人若只是短期服用，並不致命。但若是體質羸弱的孕婦，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你的意思是楚婕妤之所以會中毒小產，並非服用了大量藏紅花，而是服用了西域迷迭香和斷腸草？”墨曦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清染點了點頭，但又輕輕搖頭，“但不一定要服用，肢體接觸也能夠導致小產。臣妾曾跟隨師父遊歷江湖，見識過無數種毒藥，西域迷迭香卻一直無緣得見，卻聽師父說起過，
他說其味甚香，似梅香，在幾丈遠開外都可聞到其的香。皇上若到進去辰林宮，便可聞到滿園的梅花香，無論站到哪個角落都可以嗅得見。臣妾一開始也以爲這僅是梅花香，還一直以爲辰林宮的梅花之所以會長得這麼好，全是由於臣妾打理得當的功勞，纔會比別宮裡的開得早，飄得香。卻不想，那全是西域迷迭香所致。
皇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到辰林宮挖掘梅樹根，若臣妾沒有猜錯的話，那塵泥之下定埋了不少的藥包，全是西域迷迭香。昨日楚婕妤看中了臣妾的梅樹，動員着衆人挖樹，估計就是那時挖破了藥包，西域迷迭香的香味大量飄逸而出，懷有身孕的楚婕妤一時無法經受，這纔會頭暈目眩倒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在之前便將藥包埋在辰林宮的梅花底下？但這也僅有西域迷迭香，那斷腸草又是怎麼來的？”
“昨日來辰林宮的不僅僅有楚婕妤和寧貴妃，恰巧還有鳳鸞宮的劉嬤嬤，她帶來了兩名小宮女，說是皇后娘娘送給臣妾的。臣妾當時還心生納悶，這人怎麼都湊到一塊兒來了？後不小心瞥見劉嬤嬤的右手掌心有嚴重潰爛的跡象，也不甚放在心上，只當她的皮膚出了什麼問題。直到楚婕妤倒在地上，衆人那時都亂了手腳，大傢伙一哄而上，將她圍得水泄不通。沒多久楚婕妤便口吐烏血，昏迷不醒。臣妾這才驚察，原來這只是皇后娘娘所設的一個圈套！
臣妾想起前幾日到鳳鸞宮請安，每次進出鳳鸞宮都能聞到一股熟悉的異香，上回臣妾身邊的小丫鬟也曾提過這股香味，但是當時臣妾並沒放在心上，後來才憶起那便是臣妾寢宮裡的梅花香。又聯繫到劉嬤嬤潰爛的手掌，這才發覺，她這哪是皮膚出問題，根本就是中了斷腸草！相信她就是趁着大家慌亂的時刻，偷偷對楚婕妤下的手。”
楚婕妤在宮中愛梅人盡皆知，楊皇后要想借梅花傷她腹中的孩子，又順便借刀殺人嫁禍於她，又豈是難事？看來，極早之前，那楊皇后便存了置她於死地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