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有想到菩淚會是這等反應,妙真子有些慌了,忙解釋:“皇帝老子的愛妃身染重病,又恰逢爲師醫術高明,這揭皇榜有何奇怪的?”
“你想進宮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菩淚蹙了蹙顰。
“那個......”妙真子摸摸鼻子,倒先不好意思起來了,“我聽說旭照皇宮裡面藏着一顆豆蔻續命丹,所以想......”
她就知道會是如此!這世上,能讓他樂呵成這般的,除了那些珍稀的靈丹妙藥還能有什麼?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會隨你進宮的。”菩淚低頭繼續就食,懶得理睬一邊樂開花的老頭子。皇宮是什麼地方,她又怎能不知道?且衛垣對她的心思......她若這廂主動跑進旭照皇宮,豈不是自投羅網?
“什麼?你讓我一人去?”妙真子愣了愣,旋即搖頭反對,“那怎麼行?你身上的傷尚未痊癒,且雙腳不能斷了藥療,我怎能把你一人扔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菩淚雙目專注於桌上的菜餚,聞言嘴角微微噙笑,“既然不放心我一人在此,那師父便將進宮的念頭給斷了吧。”
“我——”妙真子瞠目結舌,半晌,一張包子臉巴巴地皺起,拉着菩淚的手就是一番的死纏爛打,“好丫頭好徒兒好淚兒,你就隨師父去一趟皇宮嘛!只要一日的時間,一日的時間爲師便將那什麼貴妃的病治好,再把皇帝老子手裡的豆蔻續命丹騙到手,然後馬上帶你去找我的寶貝徒兒你的寶貝哥哥,好不好......”
“砰——”
尚未待菩淚對老頭子的軟磨硬泡做出反應,那虛掩着的房門已搶先一步發出了聲響。就聽見一聲巨響,兩扇門就這般轟然倒地,揚起地上灰塵一片紛揚不息。
菩淚和妙真子同時怔了怔,她擡眼,當看到那站定在門口的清影,心,頃刻間沉了下去。
大麻煩,似乎來了......
然而,妙真子尚未領略到這突然橫降而來的大禍,回過神來之後旋即跳腳而起,指着直立門口之人破口大罵:“你是哪裡來的尼姑?怎如此不識得禮數,竟不請自來?!枉你還是念經吃齋之人,一點出家人的樣子都沒有!你說,是誰教你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欺到我的身上
來了!”
菩淚盯着門口一臉冰寒的祭空,嚥了咽口水,伸手扯了扯妙真子的衣角,“老頭子,她不是一般的尼姑,您還是歇口氣......”好儲蓄力氣逃跑吧!巫人的能耐,不是他們這些常人所能夠估摸得到的,但直覺告訴她,即便是一向自詡天下第一的妙真子,也不會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她不知道墨曦此刻是死是活,但巫人的情感世界一向涇渭分明,愛便是愛,恨便是恨。她這廂在她兒子身上戳了一個洞將他弄得生死不明,她此番尋來,除了爲報她兒子的一箭之仇,她真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令她離開尼姑庵千里迢迢尋來!
“什麼不一般的尼姑?”妙真子甚是不屑地掃了掃祭空,嗤笑:“難不成,她還是南海觀音不成?”
臭老頭子,不是南海觀音,是滅絕師太啦!
菩淚伸手將妙真子扯下來,俯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師父,如若待會兒馱着我,你最快能跑多快?”
妙真子愣了愣,待明瞭她話中之意,旋即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她訓斥:“臭丫頭!你就這麼瞧不起你師父我啊?待會兒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師父是如何將這尼姑打得抱頭鼠竄的!”
“老頭子——”
菩淚阻止不及,妙真子已經縱身躍起,朝祭空那邊撲去。雖然知道打女人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舉,可這般被徒弟小瞧了,且方纔看到親親徒弟那般凝重的神色,估計這尼姑也不是什麼好打發的角色,因此妙真子真的顧不得那麼多,來了個先下手爲強。
然而,他尚未來得及靠近,祭空嘴角慢慢延開一個幽深莫測的哂笑,雙掌攤開,拇指與中指相合,脣瓣微動,不知唸了些什麼,頓覺得一陣寒徹入骨的凜氣形成一層不破的壁壘,鋪天蓋地,朝着他這邊直直迎面襲了過來——
“砰——”
菩淚不禁緊閉上眼睛,不忍心去看他倒地呻.吟的慘狀。看來,這祭空真不是一個輕易擺脫的主兒啊!
“哎呦,哎呦......”妙真子掙扎着站起來,揉捏着差些被摔成八瓣的臀部,包子臉嚴重扭曲,指着一臉淡然的祭空就是大罵,”你這臭尼姑!有本事與我來個真功夫對決啊!居然這麼陰險用妖術,太不要臉了!”
這人不是她師父,這人不是她師父......
菩淚在心中默唸數遍過後,這才伸手將他拉扯至自己的身旁,再一次在他耳邊輕語:“老頭子,我早與你說過她不是什麼尋常尼姑了,你還偏不信!”
“我怎知道她懂得妖術啊?”妙真子一臉怨念,低聲與她交頭接耳。
“那不是妖術,是巫術......”菩淚擡眼掃了掃祭空,儘量壓低聲音,“不過,她會巫術,你不是會毒術麼?既然她跟你玩陰的,你也無須再與她光明正大着來。”
“可是......”妙真子一臉踟躕,猶豫不決,“這樣子會不會不太好啊?”
要不是祭空在此,菩淚真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對他一番低吼:“現在是生死臨界,你還講究這麼些虛的東西做什麼?”
“可......”
“雲清染,你過來。”這時,祭空淡淡地開口,冰冷清淡的目光,卻毫不含糊地放置於菩淚的身上。
對上她幽冷徹骨的眸光,菩淚尚未來得及回答,妙真子便擡起他茫然的眼睛,“雲清染是誰啊?”
菩淚無視他一臉的疑惑,轉眼淡淡地看向門口的祭空,“不好意思,恕我有心無力,委實走不過去。”
“你——”祭空臉色一沉,冰寒的目光往下低了低,在她赤着的腳上逡巡了一下,“你的腳怎麼了?”
“淚兒,你是雲清染哦?”妙真子摸摸後腦勺,一臉的疑惑不解,“可你不是淚兒麼?怎麼變成雲清染了?”
“你給我閉嘴!”菩淚回頭瞪了瞪他,再回轉過臉看向一臉莫測的祭空,“我現如今腿腳不便,所以無法走過去,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吧。”
祭空冷冷勾脣,眼底寒芒閃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此番來,爲的,僅是取你的性命。但仍替曦兒感到不值,算是爲他問這最後一句,你,有沒有愛過他?”
“這話,你的兒子已經親口問過我,而我,也親口告訴他了。”菩淚凝着她,脣角寒凜地勾勒着冷笑,“沒有,從來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祭空眼底迅速聚攏起一片狂風驟雨,裡面翻涌着的,是驚濤駭浪般的懾人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