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離吃力地抽出匕首,狠狠地在皓腕之上劃下一刀,殷紅的血液爭相涌出,汩汩墜落於地上,仿若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石頭,迅速盪漾開漣漪。只是她的血化開的,卻是這舉目望去皆是濃厚的煙霧。
白煙漸漸散開,前面的事物漸漸清晰,滄離凝着赫然站在前面一棵楊樹下的藍衣男子,平和的面上柔潤而安靜,握着染了血的匕首的柔荑驀然一緊,滄離眸底鍍上了一層凜冽的幽寒。
周圍,安靜得死寂一片,彷彿找不到一個生物。
現在,她置身於一片幽谷當中,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小山和綠樹,可是,卻是虛幻的。很明顯,她被他帶進了他設下的幻界當中。
“阿離,你總是如此。”
傾天緩緩邁開步,朝着滄離走來,睇着滄離流着血的手腕,眸光洋溢着憐憫,“爲了贏,你總是不惜自殘。”
“你知道原因的,”滄離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腕,冷然一笑,“輸了,就代表着死。”
“阿離,爲何總不願相信我?”傾天就好像是悲天憫人的聖人遇上頑固的對抗分子,只能悲哀地搖頭嘆息,“只要你隨我回鄔僵,我會向皇上求情寬恕你的。”
“可是我不相信自己!”滄離脣瓣蔓延開寒冽的冷笑,“我不相信回到鄔僵的自己,會不再釀造一場殺戮!”
“阿離!”傾天眸染怒意,“你造下的血孽已經夠了!你若再執迷不悟,蛇神將不會饒恕你的!”
“可是,傾天,你知道的,我沒有退路。”
“不會的,阿離,只要你願意回頭,我們都在這裡!蛇神是寬容的,大巫師是慈祥的,鄔僵百姓也是善良的,他們永遠不會拒絕浪子回頭。”左丘傾天朝着滄離伸出手掌,柔聲道:“來,阿離,把你的手給我,我帶你回去。”
“傾天,你自己活在虛構的美好世界當中罷!我是永遠也不會再踏入那個鬼地方一步的!”滄離捂着手腕,往後退了兩步,冷冷地看着他,“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阿離!”傾天陡然怒吼,就算xing子再溫和,可一旦碰上他這個“執迷不悟”的妹妹,他都能在最短時間之內被她撩撥起蓬勃的怒火。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死在這裡,也好過橫屍於那個鬼地方。”
“阿離!鄔僵國是你的家鄉,是一個美好而神聖的地方!你怎能用如此厭惡的口吻來褻瀆它的神聖?”左丘傾天一臉怒容,朝滄離大步走來,“既然你不願隨我回去,我只有用強的了!”
“滾開!”
滄離驀然厲喝一聲,往後連退了幾步,神色幽冷地咄着左丘傾天,“傾天,你不要bi我!你信不信我可以與你玉石俱焚的?”
“我知道你的xing子剛烈,從來不受教,所以才特地將你引入幻界當中。”傾天卻是一臉平靜,往前走來的腳步並沒有停下,“阿離,你現在是在我所設的幻界裡,你的巫力,根本施展不開來。”
“那如果這樣呢?”
就在傾天靠近的時候,滄離驀然擡頭,脣角勾勒了一抹詭譎的冷笑,手中的匕首驀然對準傾天刺去。
傾天神色陡然一變,忙往後傾了傾身,躲避過了她這驀然的一刀。
趁着這個空隙,滄離揚着匕首,繼續朝着他攻擊而去,且招招狠毒,每一招都是朝着他的致命點而去的。
“執迷不悟!”傾天往後一躍,站定在一丈開外的岩石上,冷顏怒道。話音剛落,驟然揮袖,長長的藍袍猶如挾風而至,浩浩蕩蕩地掃了過來,磅礴氣勢若傾山河,掀海浪,驚天動地直襲而來。
當真是驚天動地!
滄離擡頭,便看到數十隻參天大樹像被一隻無形的手連根拔起,並驟然同時朝着她徑直飛馳而來。
這便是處於他所設幻界的好處,這裡面的一切事物,皆爲他的意念所設,自然也可隨他任意移動。
神色一凜,滄離縱身躍起,躲過身後直襲而來的一棵大樹,手臂猛然一揮,砍斷迎面直來的樹幹。
那瞬間,只
見塵土滾揚,漫空都是黃色的沙塵,還有來回飛馳的大樹,當中還有一個綠影猶如閃電般,敏捷地穿梭飛馳,一起一落,不斷地有大樹轟然倒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深坑。
“啊——”
不慎被身後飛來的大樹撞了個正着,滄離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自半空直直墜落於地上。
滄離倒在地上,歪頭“哇”地嘔出了一口血來,只覺得體內的五臟六腑瞬間被移了位。
傾天一見她倒地嘔了出一口血,便倏然收回了袖擺。一切瞬間歸於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只除了倒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的滄離。
傾天的眉峰不禁蹙起,依他所認識的阿離,並不會被這簡單的巫術輕易傷到的纔是啊!
眸底蘊含了不解與懷疑,他緩緩邁步走向她,試探地開口:“阿離,我也不想傷你的,只要你願意隨我回鄔僵,我便帶你走出這個幻界。”
然而,躺在地上的女子雙眸緊闔,脣角蜿蜒着觸目的血跡,一點反應也沒有。
凝着她慘白無血色的臉,傾天眉心皺得越深起來,難道是因爲上次她擅自用了血殤咒,嚴重傷及心臟,至今仍然未痊癒?
他不曾運用過那種霸道而可怕的巫咒,自是不能夠明白傷及心肺的後果有多嚴重,不過看她煞白的臉色,還有陡然弱了不少的內力與身手,似乎當真傷得不輕。
猶豫着走到滄離身邊,站在原地,傾天再次試探地問:“阿離?”
不是他多疑,而是這個丫頭一向詭計多端,他不得不防着點。
可她雙眸閉着,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心中不由擔憂,傾天蹲下身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子,只覺得氣息薄弱,猶如即斷的弦,隨時都會怦然斷裂。
而且近了看,才發現她的臉色慘白得嚇人,彷彿沒了生命。
傾天不經意瞥見她的胸口,陡然發覺她胸口綠色的布料已經被血給浸染,且漸漸地,還有着汩汩蔓延開來的趨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