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無助地笑,他幾時看到我跟別人嘰嘰歪歪地說三道四來着了:“太子,初雪要是好事非,你也就不會找我聊天了,夜深了,太子也先回去休息了。如果讓人看到太子在秋菊院,這對你,多不好啊。”
他用着最深遂的眼光,細細打量着我,那眼神裡,只怕我連發絲輕動也不會放過:“沒有別的意思?”
他帶着試探的問讓我一笑:“太子,我有什麼意思?”
“是啊,倪初雪,和你聊天就是輕鬆,將我的煩惱也去了大半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有這個本事,不過,太子輕鬆一些就好了。”我眨眨眼,有些捉狹地笑着。
他一手抓住我滑在肩上的發,輕一扯,滿意地看看到我皺眉想喊痛,才說:“你這人,看似笨,可是說話,卻是太過於小心,如此這般,差強人意。”
“太子要初雪怎麼說,我一個宮女能有什麼意圖呢?是不是,我圖的就是出宮。”所以,不能出頭。太子在我的面前不避違地說他的事,我也不想瞞住我最大的希望。
當然,我帶着一些小奸滑,看看太子能不能幫我一把了。
不過,有些失望,因爲他轉過頭去笑,然後敲敲我的腦袋:“你出宮了,我豈不是,連談個話的人都沒有了。想耍你這些小聰明,尾巴就縮好一些。”言下之意,不會幫我。
好幾次,我明示暗示我旁敲側擊,爲的就是太子的幫忙,如今,他直接地拒絕了我。斷了我在他身上打的這個念頭。
“我出宮了,太子找我,豈不是更自在,以朋友相待,煮酒享茶,好大一件樂事。”我引誘着他。
他挑挑眉,似真似假地說:“我可不想,讓你出去就嫁人了。本太子去找一個民婦,成何體統。”
“太子找一個宮女,就成體統了。”我不服氣啊。
他一拉我的發,挑着眉說:“別給我耍嘴皮子,你想出宮。還不想讓你走,這宮裡,諾大的地方啊,都是爭權奪勢之人,能談話,大概也想要從我這裡要些官位,賞賜。”
“我也要的。”我可不客氣地說話。
他好奇地說:“我倒是想聽聽,你想要什麼?好吧,我就送一個願望給你,當然,除了出宮這一件事,別的也好商量,但是以後,你得聽清楚了,寧妃康復之後,到東宮去。這出頭鳥,倒也是不怕了。”
我輕笑,出頭鳥,是啊,到了東宮,有太子在,會有哪個妃嬪會算計我呢?
怎麼說,他也是太子,皇上之後,就是太子,得罪太子,最不智的事。
我沉思着,好半晌才說:“現在想不出來,想出來了再說。”
他低低地笑着,一反在那宮中的冷漠,有時,我真的分不出太子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可以溫柔如風,自在的談吐,有時,冷漠得像是不認識我。
當太子,就真的要戴上那麼多的面具嗎?
“我累極了,心累極了。”他帶着憂鬱地說。
“順從你的心就好了,不要再折磨了,反正你年輕,如果再一次失敗,你就
永遠都不要去想。”必是情事吧,她,太子的心上人。對情,我不太瞭解,我無法給他什麼樣的好意見。
太子雙手攤開,半躺在那石上,閉上眼。那月光將他的臉,照得完完整整的,如此的好看,如此的尊貴,滿臉還有着疲累。
“她是一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遼國在邊境,不停的作亂,似乎有攻燕朝的樣子。讓人憂心啊。”重重吐氣的聲音,覺得月色也無奈起來。
很多的人,總想着,能討好太子,從他那裡得到什麼好處?他越是煩啊。
怪不得,他眉頭緊鎖:“太子能憂心這些,是百姓的福氣。”
至於別的,我不能評論,我也沒有資格去評論,皇上沉迷於女色,不思朝政,燕朝的已經慢慢的衰落於別國,太子憂心,但是,他也只是太子。
還沒有登基,國策,也不在於他的手中。
“初雪,你說煩不煩。”他低低地問我。
我心裡也沉沉的,要是攻打燕朝,百姓加稅,不知又是怎麼樣的一番境地界,朝廷沉痾,奸臣橫行,作亂民間。要想重作士氣,真的好難啊。
“煩,但是,煩沒有用,總是要面對的。”
他坐正:“面對,千頭萬緒,如何談起。倒是,我得花上心思,慢慢地改變一些風氣。”
太子就是太子,畢竟還是年輕,有的是朝氣,只要肯做,沒有什麼不能。他有他的霸氣,如果他爲政,必是一番不同的新景象,後宮的陳腐之習,是得改了。
當然現在抓起,也好過於不再抓。
他的眼神,已經是躍躍欲試,鋒芒如箭。年輕的身子,都是氣蓋雲天,滿腔熱血的。
風吹得大,我的發亂飛着,我習慣地擡起左手去攏發。
太子抓住了我的手,看着那長長帶血傷口,眯起了眼睛問:“這是怎麼傷的?”
我避開他灼灼如華的視線,縮回了手輕淡地說:“不小心就刮傷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淡淡地說一句:“怎生不小心點。”
“初雪是笨蛋啊,你是罵過我嗎?”我乾笑着,害怕他再追根問底。
“你還笑得出聲。”他沒好氣地笑:“去睡吧。”
變得,溫柔了好多,這樣的太子,真是好相處。我認真地說:“你說奇不奇怪,這宮裡半夜總是有蕭聲響着,你說那人不睡,吹什麼吹呢?那麼多的氣力,不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才說完,頭又讓他輕輕地一敲:“罵我嗎?”
“哎呀,我真不知道是太子在吹的,太子的精神可真好。”總是半夜三更。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拐來拐去的,懶得給你猜。”他白我一眼,帶着一臉的笑。
我自在地說:“太子你明白的。”
他揮揮手,眼神有些幽深:“和老中書一樣,我知道你說些什麼?這鬼丫頭。去睡吧。有些事情,我也能明白的,可有時,真是覺得無力,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他狠狠地看我一眼,要把我嚇着一樣。
“是沒有用,太子,努力總會實現一些東西的。”
“去去去,這些話聽得不止上百遍。”他揮揮手:“跟你談一談,似乎,輕鬆多了。”他吐一口氣:“走吧!”
我笑着看他:“太子爲尊,太子走了,我方可進去。”
他故意停頓一下,眼裡露出精光:“我來之時,你並沒有行禮。”
“下次一併補上,夜很深了,太子也該回去了歇息了。”
他站起身,我擡頭仰視他,還真是高大。
他拍着我的肩,雙眼正視我:“別和林珣走得太近了。”
這一句話,打得我愣頭楞腦的。回過神來,他已經沒了影兒。
這太子,還真是,唉,怎麼和內在一點也不一樣呢?當我不存在一樣,然後又來說,不要和林珣走得太近了。
林珣是個好人,是個朋友,更是一個交心的知己,我們之間的友情,他知道什麼?
早上的時候,不意外,在冷宮遇到了上官雩。
雖然昨天晚上上官雩被罰,可今天,他一樣到了宮裡,一樣還是那般的神清氣爽。
我遠遠地看着他,小跑了過去,沒有說什麼?眼裡的笑意,泄了出來。
讓他看了,直搖頭,眼神又在嘲笑我。
想笑,還要理由嗎?就是無由來的想笑。跟着他進了冷宮,到那片樹林的時候,他又牽住了我的手,這一次,我不再掙扎。
沒有說話,卻覺得靠得更近。
我想起了鳳兒的事,告訴上官雩,問他有沒有法子。
他挑挑眉,我發覺,他很喜歡挑眉,不過,也極是好看:“當然有了?”他傲氣十足地說。
我總是恨不得,將他的傲氣壓下來,不讓他如意。彷彿,看到他垂頭喪氣,我會很有成就感一般。
正想着,要怎麼挑剔他,爲難他。
上官雩卻傾下頭,靠在我的耳輕聲地說:“你昨天晚上去那裡了?”
我心一驚:“沒有去那裡?”
“胡說。”他微斥:“連我,你也敢騙嗎?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
既然他一早就看到,我也沒有必要再藏住了,縮在衣袖中的左手伸給他:“好長的一道口子,挺痛的呢?”
他眼裡浮起怒意:“倪初雪,你真是不知死活,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看着他的眼,我心裡驚得有些發顫,不,這上官雩,就真的如此的精明,什麼都看得清透嗎?
昨晚我的一舉一動逃不過他的視線,他不喜歡我和林珣靠得太近。我做了什麼,我在不在,估計,他都一清二楚。
正如我也只記着他的事般,心真是奇怪啊,這是一種在乎。
這如鷹的眼光,讓我轉過頭逃開,咬着脣輕聲地說:“不要問這些?”
有些事,可以說,有些事,不可以說。要保守的,一輩子都得守着。
上官雩冷哼:“你這笨蛋,昨天晚上還有誰知道,別當我是傻瓜,誰知道殷梨香是你妹妹?”
唉,上官雩,怎麼就不讓我守一點秘密呢?不過除了他,也有人自是知道的,林靜如,還有——七皇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