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結束,我也該去漠北看看了……”
五月初十,待朱高煦將王回的事情處理好後,他又安心在吉林待了半個月,走訪了曾經自己去到過的一些地方。
他去看了礦工們工作的環境,解決了他們口中兩班倒的問題,隨後又解決了大大小小的許多民生問題,並將問題了解。
期間,朱高煦不是在與李失等人討論北邊的開荒問題,就是在幫他們解決去北邊開荒的顧慮。
當時間來到這一日的時候,朱高煦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他站在自己的馬車前,向後看着那可能不會再回來的渤海郡王府,感慨萬千。
“走吧……”
朱高煦走上了馬車,隊伍也開始向城外開拔。
隊伍還沒走多遠,許許多多一直關注這邊的百姓便自發趕來,在街道兩側眼巴巴望着離去的馬車。
“陛下!您還會再回來嗎?”
道路兩側隊伍中,漸漸響起了這樣的聲音,朱高煦聞言只是隔着玻璃笑着點頭,並未回答。
“陛下笑了,一定會回來的!”
“會回來就行……”
百姓們臉上露出笑臉,一步步的跟着隊伍向城外走去。
隨着隊伍被人發現,隊伍身後的百姓數量也越來越多,漸漸發展的城內一空,盡皆擁簇車隊往城外而去。
從渤海郡王府到城門口,從城門口到雞西關……
二十餘里路這般被他們跟上,期間朱高煦好幾次回過頭來想多看一眼吉林城的百姓們,卻又擔心這一看自己就不想走了。
最終在車隊抵達雞西關的時候,朱高煦讓亦失哈命令隊伍加快了腳步,這纔將百姓們甩遠。”
他們向雞西關北邊的吉林站趕去,不多時便換乘了火車,向着北邊的漠北趕去。
這一時間,朱棣與朱祁鉞卻早已抵達漠北整整半個月了。
此刻的倆爺孫遠遠走過了他們承諾朱高煦的燕然城,而是來到了漠西一帶。
大明在漠西設立西然府,治所在西然城,大約在後世的科布多城附近。
從燕然城前往西然城有一千八百餘里,故此朝廷在前往西然城沿途合適地區修建了一個個小城。
如安北城、渾河城便是從燕然城前往西然城路上的一個個小城。
當下鐵路已經修抵安北城,即後世巴彥洪戈爾一帶,距離西然城還有一千二百餘里的距離。
按照當下速度,最少還需要四年才能修抵西然城。
除此之外,工部的人也正在研究從安北城前往哈密天山北部地區,以及繞開天山前往哈密的路線。
如果這一路線勘察無問題,那北方的漠北鐵路將連接西北鐵路。
日後從西域調兵前往漠北,從漠北調兵前往西域就會十分簡單。
“嘭!!”
爆破聲在遼闊草原上傳出,騎馬站在一座矮丘上的朱棣與朱祁鉞看着那升起的塵埃,臉上寫滿了興致。
“陛下,那是在開採碎石鋪設鐵路路基,朝廷日後恐怕會從安北城開始一南一北修建兩條鐵路,所以要多多儲備碎石。”
“另外,當地的煤炭和石灰等資源也十分豐富,就是缺乏人力,速度快不起來。”
坐在一旁的馬背上,一名負責鐵路修建的工部官員對朱棣彙報,朱棣頷首道:
“嗯,你們得監督好這些東西,時間可以不趕,但質量一定要有保障。”
帶朱高煦帶久了,朱棣說話也漸漸偏向他,反倒是朱祁鉞依舊粗魯。
“俺瞧這地方適合放牧,日後鐵路修建好了,把這地方拿來放牧也是極好的!”
朱祁鉞興致勃勃,工部官員卻苦笑作揖道:
“工部也是這般想的,但陛下說爲了限制漠海移動,靠漠海的地方不得放牧,並且得植樹固沙。”
“既然是俺爺爺說的,那必然是極有道理的。”朱祁鉞轉進如風,讓工部官員不知道如何作答。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們爺孫自己走走。”
朱棣示意工部官員去做事,自己則是抖動馬繮,帶着朱祁鉞向南邊走去。
身後數百騎兵見狀連忙跟上,至於夏原吉則是被他們丟在了安北城。
沒了朱高煦,這對爺孫少了許多限制,對付夏原吉的手段不要太多。
“爺爺,你說那羣老蠻子都沒來過這漠北,憑什麼說這漠北苦寒啊。”
“俺瞧着漠北水草豐盛,除了冬期長些,也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啊。”
“況且這漠北有煤炭,所謂白災也沒有那麼恐怖吧?”
朱祁鉞不知者不怪,但朱棣卻笑道:“他們沒來過是真的,所以我北征的時候時常帶上他們。”
“不過你說這漠北水草豐盛,除了冬期長期沒問題,這就不對了。”
“若非你爺爺有看山點礦的本事,這些煤炭我們也無法那麼快找到。”
“況且有煤炭的地方不一定有水,沒水就不能耕種。”
“加上冬期太長,這羣胡人所種植的青稞、麥子甚至還沒成熟就得收割。”
“如此一來,那糧食不僅產量低,口感也不好。”
“這次我們多待兩個月,等九月初我們快回去的時候,你去看看燕然城、東然城產出的糧食你就懂了。”
“哪怕現在漠北種植的是你爺爺讓人引進的黑麥和耐寒小麥、玉米,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能提前半個多月耕種罷了。”
“一到八月中旬就得收割,不然就會被凍死。”
“在南邊,這糧食我們能種滿四個月,但在這北邊,如果沒有伱爺爺他們改進,那連三個半月都種不滿。”
“饒是如此,這漠北的糧食即便用上化肥,每畝地產出也不過一百二十來斤罷了。”
“想要養活一個人,得最少種四畝地才行。”
朱棣略感唏噓,同時又寬慰道:“不過有了火車,倒也不用倚重漠北的糧食了。”
“漠北這幾十萬人都去採礦務工,每日工價雖然比關內低,僅有八十文,可糧食從遼東運抵漠北,價格也不過每石六百文罷了。”
“工作一個月就足夠買四石糧食,四個月的工錢就能養活一家五口了。”
朱棣這般說着,朱祁鉞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爺孫向南邊走去,但由於朱棣年齡大了,往南沒走多遠便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直至黃昏,他們已然來到了安北城南邊的不遠處,隔着二里地眺望安北城。
安北城並不小,城池用混凝土修建,周長十二里,內有民舍五千餘間,還有縣衙、軍營和倉庫等佔地不小的衙門。
除此之外,尚有兩千餘畝土地沒有使用。
真正利用起來,足夠再修建五千餘間民舍,能容納八九萬人在此居住,而今這裡居住着三萬被髮配的工人。
他們大多都是被髮配燕然城的罪犯,而他們的妻女留在了燕然城,身爲男人的他們則是來到前線修建鐵路。
當然,他們不可能都居住在城內,大部分人還是主要在鐵路沿邊的帳篷裡生活,每工作一個月可以返回安北城做一些碎石的輕鬆工作來休息。
眺望這座城池,朱棣唏噓道:“再過十幾年,漠北就是我們漢家的地方了。”
“從匈奴到如今,算起來也差不多有一千七百多年了。”
“這戰事最終在我和你爺爺手裡停下,日後留給你們的就只有西邊的敵人了。”
朱棣看向朱祁鉞,朱祁鉞挺了挺胸膛:“俺會收拾他們的。”
他這般說着,朱棣也笑了笑沒說話。
這對爺孫返回了安北城,進入安北城後不久,就在縣衙看到了端着把椅子坐在縣衙門口,翹首以盼的夏原吉。
“太上皇……”
見到朱棣他們出現,夏原吉連忙作揖上前,想要攙扶朱棣下馬。
朱棣無奈看他一眼,最後還是承了他的心意,扶着他翻身下馬。
不過朱棣年紀畢竟太大了,所以下馬之後腳步還是略微有些踉蹌。
這一幕看得朱祁鉞心懸到了嗓子眼,連忙過去攙扶。
朱棣摸了摸有些發暈的腦袋,回過神來後只能唏噓道:“老了啊……”
感嘆之後,他便帶着夏原吉和朱祁鉞走入縣衙後院,而這裡已經被整理出來供朱棣與朱祁鉞居住。
剛剛坐下,朱棣便見到鄭和快步走入正廳對自己作揖道:“太上皇,陛下已經從吉林出發,按照時間來看,差不多也快到白城了。”
“頂多五天,陛下就能抵達燕然城,您看……”
“這小子來的真快。”朱棣嘖嘖幾聲,隨後才道:“這西邊也看的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
“明日出發去燕然城等他,等漠北的百姓耕種結束,我們再適時返回北京吧。”
說罷,朱棣看向朱祁鉞:“你日子還長,這次漠北糧食成熟,爺爺就不陪你了,日後你有的是時間來看。”
“是!”朱祁鉞知道自家太爺爺的意思,無非就是自己從軍後很有可能會在漠北待着麼。
經過自家爺爺和太爺爺的開導,他已經對從軍任吏這些事情沒那麼抗拒了,只當是自己人生重要的一環。
簡單寒暄幾句,朱棣便吩咐衆人各自退下休息去了。
翌日清晨,他們乘坐火車返回了燕然城。從安北城前往燕然城,具體距離還是有七百里的,需要一天一夜才能抵達。
抵達安北城後,時間已經是五月十三。
接下來的幾日,朱棣帶着朱祁鉞去看了看漠北的百姓如何耕種,順帶還讓朱祁鉞親自下地跟着農民幹了會活,把十一歲的朱祁鉞累得不行。
饒是他比同齡人高大有力氣,但農活這種事情並非有力氣就行了,個頭高大在幹活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加分項。
幾天下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腰跟快斷了一樣,故此朱高煦抵達燕然城的時候,只瞧見了佝僂着背的朱祁鉞,和似笑非笑的朱棣。
“小子這是怎麼了?”
看着眼前的朱祁鉞,朱高煦饒有興致的詢問,朱棣卻嘲笑道:
“小子幹了幾日活,便尋死膩活,好像沒了腰桿一樣。”
“哈哈哈……”朱高煦爽朗笑出聲,讓朱祁鉞滿臉漲紅羞愧。
“有何感想?”朱高煦詢問朱祁鉞,朱祁鉞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才道:
“這種地真不是人乾的活,這些耕君也是真的苦,怪不得他們那麼多人都想去工地,俺寧願去工地幹一年,也不願意農忙幹三四個月。”
“嗯,倒是懂得什麼是疾苦了。”朱高煦滿意點頭,同時主動坐在縣衙的主位,朱棣則是坐在旁邊。
二人瞧着朱祁鉞,朱祁鉞也佝僂着背坐下,忽的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幹活幹得不行了。
對此朱高煦也能理解,這個時代種田苦的可不只是體力。
由於所有工具都十分原始,所以整日干活下來腰痠背疼,汗水流過被草割傷的地方,又疼又癢。
漠北種地還算好,若是在南方種地,那還得被螞蟥咬,被蚊子叮。
如果是新手,一個月的農忙就有可能去掉半條命。
“農民苦,所以我們纔要善待農民。”
朱高煦教導着朱祁鉞,朱祁鉞點頭道:“若是太學的那些東西都能弄出來就好了,耕君們幹活就不會那麼苦了。”
朱祁鉞所說的那些東西,便是以內燃機爲動力的拖拉機、收割機和播種機。
這些東西從十九世紀初火車出現後就開始被人研究,直到十九世紀末內燃機熱效率提高後才慢慢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有了這些農業機械後,如果再搭配足夠多的耕地,那當農民幹活就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了。
中原雖然地大物博,可論起人均就不太行了。
不過以大明現在的疆域,如果能夠穩紮穩打的擴張,那未來的人均農業收入還是十分可觀的。
“這些東西我這代是見不到了,但你努努力的話,說不定能見到。”
朱高煦將大希望於朱祁鉞身上,這點他覺得不會有錯。
“行了,稍微休息一日,明日去燕然城外看看,過些日子就返回北京吧。”
朱高煦起身對朱棣行禮:“父親也注意着身子,每日檢查必不可少。”
“知道了知道了。”朱棣略微煩躁擺手,朱高煦見狀也不生氣,只覺得還能見到老頭子生氣,這就已經很讓人高興了。
幾番寒暄後,他便下去休息去了,而朱棣也朱祁鉞也因爲這幾日的勞累而感到疲憊,不多時也跟着午休去了。
倒是在他們父子三人都在午休的時候,南邊的京城卻因爲王回的返回而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對於王回的返回,新政派內部意見不一,但南邊的保守派卻持頑固反對的意見。
即便知道王回的迴歸是皇帝的示意,他們也不斷上疏來闡述王迴帶來的禍患。
面對他們的奏疏,朱瞻壑也感到十分頭疼。
“王回是陛下示意復起的,這羣人百般阻攔,怕是覺得我比陛下好對付才如此。”
午後東宮春和殿內,朱瞻壑坐在主位眉頭緊鎖,浮現一抹憂愁。
坐在下方的人除了王驥、高觀、陸愈外,還有在工部任職的張渤海。
四人見朱高煦如此,首先是老而持重的王驥率先發言道:
“陛下沒有示意給王惟中什麼官職,只是讓他返京待職,恐怕主要是想看看殿下您敢給王惟中什麼職位。”
“當下江淮被調走,而戶部尚書郭資也不斷以年邁而請求致仕。”
“這些事情,陛下心裡都是清楚的,而陛下沒有安排,恐怕就是想讓殿下您安排。”
郭資請求致仕並不奇怪,他比夏原吉還要大,如今已經七十歲,實在是幹不動了,畢竟這個時代洪熙年間的差事,可比前世宣德年間的差事多太多太多了。
繼續幹下去,郭資恐怕會提前兩年病逝任上。
故此,朱高煦給朱瞻壑兩個選擇,要麼拔擢王回爲戶部尚書,要麼就是殿閣大學士。
就這兩條路,沒有第三種選擇。
“戶部尚書如何?”
朱瞻壑詢問衆人,陸愈作揖道:“戶部尚書若是由王惟中擔任,這自然是最好,但以王惟中的性格,恐怕他擔任戶部不久,戶部便要鬧出不小的事情。”
陸愈說罷,張渤海也附和道:“戶部承舊制,實際上早就應該改制了,王惟中雖說有清廉之名傍身,可真要鬧起來,他也不見得能落得什麼好處。”
張渤海話音落下,王驥卻持反對態度:“你們太小瞧王惟中了。”
王驥搖搖頭嘆氣道:“王惟中若是任戶部尚書,旁的暫且不提,張孟存等昔日下屬必然會以他爲首。”
“上次他有這般實力時,可是與三楊鬧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以兩敗俱傷爲結束。”
“當然,說是兩敗俱傷,但王回這一派除了他被奪職以外,其餘人紛紛得到了陛下的拔擢。”
“反觀三楊那邊,不僅因爲無法平息與王惟中的爭亂而遭到江東、浙西等派不信任,還被緝拿了一大批江南出身的官員。”
“王惟中若是任吏部尚書,便是殿下親自出手,也不見得能鬥倒他……”
王驥這般說着,陸愈等人心中雖然覺得王驥有些高看王惟中,但心裡卻不得不重新衡量起來。
“這王惟中是大明朝的一把利劍,但如果用的不得當,便會劃傷主人的手。”
高觀適時開口,而這也是朱瞻壑擔憂的,只是他想了想後不免凝重道:
“這王惟中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若要了解他,你我都不夠,唯有三個人足夠了解他。”
“其一爲陛下,其二爲楊士奇,其三便是徐碩徐孟明。”
“陛下既然讓我選擇,那自然不會主動幫我,而楊士奇雖因長子被挾制而不得已低頭,但也只是向陛下低頭罷了。”
“三人之中,唯有徐孟明能幫我們,而徐孟明以陛下馬首是瞻……”
朱瞻壑沉吟片刻,最後還是開口道:“高觀,你親自走一趟詢問一下徐孟明。”
“是!”高觀不假思索的起身應下這門差事,隨後便向外走去。
朱瞻壑等人在殿內等他的消息,而走出東宮的高觀首先便見到了跪在東宮門前的近千名官員。
他們無視高觀,就這樣堵在東宮門前,也不唱聲來干擾朱瞻壑。
高觀快步離開此處,隨後走出宮城,向刑部走去。
兩刻鐘後,他來到了刑部的衙門,並得到了刑部尚書徐碩的接見。
徐碩將接見的地點放在了他辦公的書房,並讓人迴避十步開外。
“高主薄想來是爲了王惟中的事情前來吧?”
徐碩開門見山,高觀也不藏着,直接開口道:“如今陛下有意讓殿下主政,想來徐尚書應該瞭解。”
“此次王惟中的事情鬧得有多大,不用下官開口,徐尚書也應該瞭解。”
“若是徐尚書能幫助殿下走過此關,則未來可期……”
高觀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也十分忐忑。
徐碩畢竟是從基層一步步幹起來的人,所以他手下的官員也不少。
王回的強大在於他自己不貪,也不讓自己的親戚貪。
徐碩雖然做不到王回這般完美無瑕,但他可以保證自己乾乾淨淨。
只要他不去牽扯一些爭鬥,那以他的情況,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再幹十幾年,然後圓滿致仕。
當然,就憑他當下的政績,即便去世也很難獲得諡號,所以高觀只能用“未來”來暗示。
不貪錢的人,要麼貪權,要麼貪名。
這三者,朱瞻壑都能給得起,就看徐碩接不接受。
“我這椅子雖說穩固,但時間久了,也不免搖晃。”
“椅子尚且如此,何況主人呢?”
徐碩打了個謎語,意思也挺明顯,那就是朱瞻壑的位子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麼牢靠。
別的暫且不提,如今越王和鄭王已經就藩,可身爲二皇子的宋王朱瞻圻卻沒有就藩,這如何讓人不遐想。
“東宮的椅子要更穩固,因爲兩旁多了兩根橫木。”
高觀目光灼灼看着徐碩,徐碩也知道他所說的兩根橫木是什麼。
其一是武定侯府的郭鏞,其二是太子妃所代表的黔國公府沐春。
然而面對他的這番話,徐碩卻輕笑搖搖頭道:“橫樑看似穩固,但實際卻不一定……”
他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書桌上拿起一封書信推到高觀面前。
高觀眉頭緊皺,不解看着徐碩,但最後還是將書信給打開了,而信中內容卻不由得讓他眉頭越來越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