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自爆
“嗚嗚——”
臘月二十,趕在大寒前,王回總算乘坐火車抵達了北京。
來到北京後,他連忙回家沐浴更衣,並向紫禁城趕去。
在他下火車的同一時間,楊士奇、李冕、顏延等人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楊士奇帶着王回故意散播給他的顏延罪證前往了紫禁城,雖說年紀大了腳程慢,但還是趕在王回抵達幹清門前來到了幹清門。
他顧不得喘口氣,便見到王回朝着他走來,而幹清門這裡聚集着上百名近來不斷彈劾楊士奇和王回的言官。
見他們二人出現,衆人義憤填膺地朝他們衝來。
“楊士奇,王回,你們兩人禍國殃民,今日我就要爲國除了你們這兩個禍害!”
一名五旬文官擼起袖子就準備用笏板開幹,王回見狀一拳打在此人臉上,瞬間鼻血橫流。
這文官捂着鼻子往後仰去,幸好被身旁人扶住,不然以他這年紀,恐怕這一拳足以送他歸西。
“王回,你放肆!”
“王回,你居然敢在幹清宮門動手打人!”
“大漢將軍何在,還不把這狂悖之徒抓起來!”
“沒錯!把他抓起來!”
看着王回一拳撂倒一人,原本還氣勢洶洶要羣毆王回的羣臣紛紛停下腳步,選擇呵斥王回並召喚大漢將軍。
面對他們的召喚,幹清宮門的大漢將軍視若無睹,而他們則是猶猶豫豫不敢動手。
他們本以爲王回這人不過中人之姿,想來應該很好對付纔對,卻不想這廝出手狠辣,拳拳到肉。
“我看誰敢動他!”
晚了一步的胡季帶着幾名西廠力士一路小跑來到幹清宮門前,將王迴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王回見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看着眼前這羣傢伙,不免輕蔑起來。
楊士奇趁着羣臣圍攻王回的時候,繞路來到了幹清宮門前。
感受着身後的大漢將軍,他稍微有了些底氣。
“今日要爲國除了你這個大害!”
“動手!”
一羣文官就要動手,王回卻推開一名西廠力士主動走了出來。
“你們這羣人也配和我說什麼爲國?”
王回不懼上百人的包圍,直接與他們正面開辯:“國庫空虛,是我前往江南梳理財政,向朝廷輸送上千萬錢糧。”
“沒有我,你們的俸祿現在能不能發出來都成問題,你們也有臉和我說什麼爲國?”
“放肆!”一名洪武年間活到現在的七旬老臣氣得發抖,用笏板指着王回道:
“王惟中,伱所說的這些錢糧,不過是你屈打成招,誣陷忠良之士所獲得的錢糧罷了!”
“放屁!”王回選擇了最簡單直白的回擊,把那七旬老臣差點氣得背過去。
不等那老臣反應過來,王回怒叱道:“本官在江南查抓了三萬多人,卻審出一千多萬貫錢糧,倒是請李御史告訴本官,什麼樣的忠良之士能積攢如此多的錢糧?”
“別告訴我,你們這羣人連朝廷科舉基本的算術都不明白!”
王回一席話,頓時說得衆人啞口無言。
確實,如果是清廉的三萬多官吏,那肯定是拿不出一千多萬貫錢的。
江南官職最高的南京戶部尚書蹇義,每年也不過才八百多貫,其餘官員就更別說了。
如果王回所爆出的數額是真的,那這三萬多人平均貪了最少三四百貫,這比他們這裡許多人都要富裕太多太多了。
一時間,羣臣被王回說的啞口無言,王回見狀也直接推開羣臣,向幹清宮門走去。
他看到了站在那的楊士奇,心裡暗罵一聲老狐狸,但還是作揖笑臉道:“楊尚書……”
“王閣臣……”楊士奇也作揖還禮,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似乎剛纔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楊尚書也是來上疏的嗎?”
“正是……”
二人一番試探,王回這纔對班值太監行禮道:“請公公幫忙通傳,就說殿閣王惟中,禮部楊士奇求見陛下。”
“陛下已經吩咐過了,二位若是上疏,直接進去便是。”
班值太監側過身子,兩名大漢將軍也拉開了宮門。
二人聞言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回禮向幹清門內走去。
就在他們走入幹清門後不久,李冕和顏延這才姍姍來遲。
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二人簡短小跑一段距離都氣喘吁吁。
當他們來到宮門前,那班值太監卻擡手攔截道:“二位大人,陛下說了,今日只見兩位大臣,如今已經有兩位進去了。”
“這……”李冕看向顏延,發現對方也臉色不好看後,兩人也不敢鬧什麼事情,畢竟心裡對皇帝的懼怕從未消失。
二人走到了陰涼處席地而坐,也顧不得失態,只能等待王回和楊士奇從宮內走出。
在他們等待的同時,楊士奇卻已經和王回走入了幹清宮內。
朱高煦坐在幹清宮正殿的金臺上,旁邊站着亦失哈和朱瞻壑。
“臣楊士奇(王回),叩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
二人入殿行禮,朱高煦的聲音在五步外傳來:“平身吧。”
“謝陛下……”
二人緩緩起身,還沒等他們做好心理準備,便聽到朱高煦開口道:
“近來廟堂之上彈劾你們的人不在少數,都說你們是奸臣、佞臣,你們是如何作想的……”
“陛下,臣……”楊士奇還沒想好怎麼說,旁邊的王回便再度跪下叩首道;
“陛下,此乃無稽之談,凡有彈劾臣之人,陛下理應將他們視爲奸佞!”
王回這話讓楊士奇這種爲官近三十年的人都不免愣住,更別提亦失哈和朱瞻壑了。
他們此時只覺得王回簡直愚笨,按照他的說法,那豈不是不附和他的人就是佞臣嗎?
若是放在以前,朱瞻壑早就替自己父親開口呵斥他了,但他現在學會了察言觀色和擺正地位。
在自家父親沒有開口前,他不太應該主動開口來耍威風。
他的預感是對的,因爲下一秒朱高煦便看着王回沉聲道:“以你的說法,彈劾你的都是奸佞,唯獨你一人是忠臣、良臣?”
“回陛下,臣自幼生長在安東衛轄內鄉鎮,往上數五代都是佃戶,若不是陛下興新政,臣也不會有去吉林學習成長的機會,故此臣自幼便許下宏願,要勤勤懇懇的侍奉陛下!”
“臣是陛下永樂五年的進士,當年還是陛下爲臣閱卷,臣自然是陛下的門生。”
王回說了一大堆,無非強調了三件事,而接下來他還要強調其它的事情。
“自臣入閣以來,數年間兢兢業業,並非是爲了升官發財,而是爲了對得起陛下對臣的信任。”
“近年來,江南新政推行困難,臣早有察覺,奈何廟堂上有奸臣阻礙,這才導致臣遲遲無法解決問題。”
“此次南下京察,臣早已有了決心,誓要還江南朗朗晴空。”
“不出臣的預料,江南官員抱團取暖,不僅阻礙新政,還私下貪墨成性,壓榨百姓。”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召西廠的胡季前來詢問,他手中有臣交給他的三十多本賬冊,這些足夠證明臣所言非虛!”
“江南官場之腐敗,已經到了天理難容的地步,臣想請陛下準臣先斬後奏之權,並擴大京察範圍,將福建及湖廣都納入此次臣所京察的範圍之內!”
王回先是拉關係,又強調自己所求並非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朝廷,爲了皇帝,一番話下來,便是朱高煦都差點被這廝的演技所折服。
他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幾下,好似在思考,不多時手指停下敲打,他這纔開口道:
“江南的賬冊,胡季早已交給了朕,江南羣臣誠有貓膩,但你王惟中難道就沒有貓膩嗎?”
經過“癸卯案”,朱高煦壓根不相信沒有貓不偷腥,故此開口敲打王回。
他本以爲王回會示弱承認,卻不想王回卻突然直起身與他對視並作揖。
“陛下,臣一片丹心,若是陛下覺得臣也是貪腐受賄之徒,那請陛下立即下旨命錦衣衛及西廠、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五司會審調查臣的家底。”
“若是臣真的貪污,那臣自然會備上一口棺材,橫豎無非就是死罷了。”
“可若是臣沒有貪污,那陛下此言則成了君臣失密之言,臣請陛下收回此言!”
聽着熟悉的對話,朱高煦還真沒想到,自己手底下居然還能出一個不粘鍋似的人物。
此時此刻,饒是他都不免泛起了嘀咕,他雖然不相信王回是個清廉之徒,但五司會審調查可不是開玩笑的。
要知道他給王回西廠及錦衣衛、都察院三司調查權力,這廝便在南直隸查出三萬多貪腐官吏,可見三司調查手段有多麼強硬。
現在王回自己要求五司會審,難不成這廝真的清廉到了不怕查的地步?
不僅僅是他,就連楊士奇和亦失哈、朱瞻壑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王回,一個字說不出來。
作爲正主,朱高煦手指在扶手敲打幾下,隨後纔開口道:“有沒有貓膩,朕心中自然清楚,你王惟中既然口口聲聲說爲國爲民,那朕問問你,你稽查織造局,讓織造局停工近一個月,這損害了朝廷和百姓多少利益,你知道嗎?”
“臣清楚……”王回倒是沒有窮追猛打,而是不曾辯駁的直接承認。
“臣自然知道這損害了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但如果繼續放任這羣人貪腐下去,那勢必會愈發損害朝廷和百姓的利益。”
話音落下,王回作揖行禮道:“陛下,臣彈劾大理寺丞顏延及刑部右侍郎李冕,織造局員外郎顏渭等人私吞國財,壓榨百姓,擾亂民生!”
王回忽的彈劾起了他身後的人,這讓楊士奇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現在他已經猜到自己所得消息是王回放給自己的了,王回所圖的,無非就是扳倒顏延和李冕,然後自己上位成爲新政魁首。
楊榮和楊溥說的沒錯,這樣的人如果坐上新政魁首的位置,那他們還真的不好對付他。
想到這裡,楊士奇沒有附和王回來幫忙扳倒李冕和顏延,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
“你彈劾他們,可有證據。”
朱高煦沉聲質問,儘管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可他依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而楊士奇就是他用來向外界表示他不知情的棋子。
“關於顏延、李冕貪污受賄的文冊,以及織造局官員的口供、賬冊就在臣的府上,陛下可以派人前去調查。”
王回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把皇帝牽扯下場,所以故意這麼說。
“既然如此,那楊士奇你就走一趟吧。”
朱高煦看向楊士奇,楊士奇暗道糟糕,但還是不得不作揖迴應:“臣領旨。”
顯然,皇帝準備讓他來對顏延、李冕進行會審,以此來加深新政和清流的矛盾。
儘管清楚,可他並沒有什麼可以應對的手段,或者說他有手段,但他不能使用,因爲他的長子還在皇帝手中。
現在的他,只能作爲皇帝對付新政的棋子而受其擺佈。
沉着臉色,楊士奇退出了幹清宮,並在大漢將軍的護衛下走出了幹清門。
楊士奇深深看了一眼顏延和李冕,似乎什麼都沒說,但又似乎什麼都說了。
站在原地注視二人許久後,楊士奇這纔開口對班值太監道:“陛下讓我去查案,請公公派些人馬協從我。”
“郭登,你帶一總旗和楊尚書去查案。”班值太監吩咐起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
青年聞言,當即帶隊跟隨楊士奇走出宮去。
瞧見這一幕,加上楊士奇對自己的注視,顏延很快察覺到了什麼,於是連忙對班值太監開口道:
“公公,請您代爲通傳一聲吧!”
“若是公公願意通傳,日後但凡公公有所需要,我二人絕不推脫!”
顏延和李冕的承諾讓班值太監心動,他此刻並不知道眼前二人距離倒臺已經不遠,所以想了想後還是頷首道:“我去請示一下,你們在這裡等着吧。”
“多謝公公!”
見班值太監轉身離去,二人連忙感謝,而那班值太監也在片刻後來到幹清宮門前,向內作揖道:
“陛下,大理寺丞顏延和刑部右侍郎李冕不斷叩首求見,奴婢特來通傳……”
班值太監的聲音傳來,朱高煦並不覺得有什麼,所謂自己今日只見兩位大臣不過是推辭罷了,爲的就是看看顏延和李冕會怎麼做。
如果他們識進退,自己也不想把事情給做絕,可如果他們還是不知好歹,那自己也就不用繼續慈悲下去了。
“宣他們進來吧……”
朱高煦一開口,下面的王迴心裡便是一咯噔。
只是稍微一想,王回便想到了其中門道,心裡不免盤算起來如何把顏延和李冕置之死地。
班值太監作揖回禮,轉身向幹清門走去。
不多時,朱高煦便見到兩道身影快步朝着幹清宮走來,並在走入殿內後快走下跪,甚至因爲金磚光滑而滑行了一小段距離。
“臣大理寺丞顏延(刑部右侍郎李冕),叩見陛下!”
“平身……”
朱高煦開口示意平身,二人卻和王回一樣跪在地上,只是直起了脊背。
“陛下,臣彈劾奸臣王回貪污受賄,迫害忠良,請陛下將其革職查辦!”
“陛下,臣附議!”
顏延上來便彈劾起了王回,李冕跟着附議,二人目標明確,朱瞻壑與亦失哈則是表情古怪。
要知道剛纔王回可是用五司會審調查來逼得朱高煦不得不改變口風,那模樣明明就是一個清廉忠臣的形象,可現在顏延卻彈劾王回貪污受賄。
顏延和王回的關係二人是清楚的,如果顏延彈劾王回貪污受賄,那王回顯然有些問題,而剛纔不過是他的僞裝罷了。
想到這裡,二人不免咋舌,心想差點就被王回給騙過去了。
不止是他們,就連朱高煦本人也不免皺眉。
他洞察人心,剛纔王回的言行舉止都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他的屁股真的不乾淨,那肯定不敢提出五司會審調查這種要求。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人,王回的演技就連自己都被騙過了。
儘管這可能性不大,但朱高煦還是在思慮過後開口道:“你們這麼說,可有真憑實據?”
“自然有!我們有人證物證!”顏延立馬回答,這一幕讓李冕都差點忍不住拉了拉他。
他們二人自然有王回的罪證,但他們所有的罪證主要是王迴向他們二人行賄的罪證。
如果這個罪證曝光,那他們兩個人豈不是不打自招。
只是面對李冕的眼神示意,顏延卻不卑不亢道:
“陛下,這王回早年科舉進士出身擔任四川縣官期間曾向吏科和吏部的官員行賄,數額高達數百貫。”
“彼時他不過是正七品的縣官,俸祿加上彼時的邊塞補貼也不過五六十貫,即便爲官三年不吃不喝拿不出數百貫。”
“如果不是貪腐,那臣着實想不出這廝從哪裡拿出的數百貫。”
“況且即便這數百貫是正當之財,他向吏科吏部行賄的事情卻是事實,依照《大明律》,理當發配邊塞!”
當顏延不卑不亢說出吏部和吏科的時候,李冕便反應過來了顏延的想法。
顯然,他從吏部和吏科找到了兩個替罪羊。
王回當年向他們行賄時是永樂八年,正因爲他的行賄,加上他政績不錯,他們二人才示意讓人將王回從邊官拔擢爲京官。
那個時候沒有銀行,都是現錢交易,即便想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只要吏部和吏科的官員願意指認王回,再加上他們在底下收買王回當年所在之縣的一些吏員,不怕搬不倒王回。
當然,由於時間太遠,如果皇帝想要包庇王回,王回也不一定就此倒下,但起碼爲了和稀泥,皇帝不會再執着於自己二人的事情,這就是顏延的目的。
不得不說,他們的這種做法如果是碰上一般人,那說不定還真的會因爲惜才而和稀泥,但現在坐在金臺上的人是朱高煦。
王回確實很不錯,朱高煦用起來也十分順手,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爲了王回而放過顏延和李冕。
當下雖然經過楊士奇和王回黨爭查案而在天下查出兩千餘萬貫錢糧,但這頂多讓大明的財政多撐兩年,遠遠達不到朱高煦想要的數量。
況且他對顏延和李冕已經失望,如果他們剛纔入殿是選擇致仕,那朱高煦還會給他們活路。
可眼下他們的做法,顯然還是捨不得權力,故此在思緒間,朱高煦便已經做出了決斷。
用一個王回換顏延和李冕,這很值得……
“王回,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朱高煦一開口,不僅僅是顏延和李冕愣住了,就連亦失哈和朱瞻壑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王回這把鋒利的刀子,居然連一年都沒撐住就要被拋棄。
“陛下,臣認罪!”
如果說朱高煦的質問讓衆人驚訝,那王回的回答就是讓衆人震驚了。
王回行賄的事情畢竟過去了那麼多年,想要追查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王回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行賄,那即便是朱高煦想要追查,也需要耗費一番力氣。
可現在,王回直接認罪的做法,讓朱高煦感到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王回卻繼續道:
“臣認罪,但臣並非是向吏部和吏科的官員行賄,而是向兩名奸臣行賄。”
“現在這兩名奸臣已經主動跳出來了,大理寺丞顏延是一個,還有刑部右侍郎李冕!”
王回拱手作揖,渾然不顧自己自爆帶來的震驚:“臣當年政績足夠,理應可以前往其餘地方擔任知府,但當時官場昏暗,臣勵志清肅官場,這才無奈向這兩個奸臣行賄,以此來到京城任職,並着手調查這二人及其黨羽的罪證。”
“臣剛纔說過,這二人及其黨羽的罪證就在臣的府上,其中也包括了臣向其二人行賄的事情。”
“陛下要治臣的罪,臣無怨無悔,但這兩個惡賊說臣貪污受賄,臣卻是絕不認可!”
“當年臣所行賄之錢財,絕無一分是從民脂民膏上獲取,數百貫錢除了臣擔任知縣三年的俸祿外,還有臣變賣吉林老家田地,以及臣父多年積攢錢財,還有與鄉親鄰里所借錢財。”
“臣爲官這些年,這些所借錢財,基本已經用俸祿還清,絕不貪腐一分一毫。”
“在陛下若要殺臣,那臣甘願伏法,不過在伏法之前,臣還有一件事要彈劾!”
所有人都沒想到,王回不僅自爆,還自爆的清清楚楚,並且在自爆之後還要彈劾一件事。
當然,他所說的那些話,衆人都不相信。
大明官場是什麼樣他們清楚,王回的那數百貫如果真的是按照他所說的那樣籌集而來,那他絕對可以算得上大明朝的第一清官。
至於他死前所要彈劾的事情,也爲衆人關注之焦點。
“準……”
朱高煦想看看王回還想彈劾什麼,朱瞻壑與亦失哈也是如此,而李冕和顏延則是心裡涼了半截,只覺得王回肯定是要對自己二人下死手。
在殿內衆人的注視下,王回拱手作揖,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五拜三叩後這才緩緩擡起頭擡頭與朱高煦對視。
“臣還要彈劾當今陛下,罪名……失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