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提振民心
“好啊,翅膀硬了,想造反了!”
楊士奇返回北京不久後,北京東長安街上一座佔地廣袤的府邸內,一名五旬官員來回渡步,其餘七八名與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官員也是臉色凝重。
喊着翅膀硬的人是刑部左侍郎李冕,坐在主位的另一人是大理寺丞顏延。
他們二人出身渤海,曾經不過是孫鋮手下的幾名吏員,南下路上幫助孫鋮治理遼東,而後又被朱高煦利用察舉制漏洞一口氣舉薦爲了官員。
可以說,他們並沒有接受過什麼完整的小學、中學教育,也沒參加過科舉。
他們能夠坐到這個位置,完全是靠渤海南下的這一股狂風。
當年朱高煦對建文舊臣興大案的時候,便是經他們手處理的,因此他們與楊士奇等人本就關係不好。
如今二十五年過去,新政派情況蒸蒸日上,即便爆發了癸卯案這種醜聞,可依舊佔據了廟堂六成天下。
只是人並不會隨隨便便就滿足,他們也是同樣。
孫鋮對他們的管制太多了,所以他們煽動類似王回這種的年輕官員去與孫鋮爭辯,對於孫鋮執行的一些政策也陽奉陰違。
長此以往下來,孫鋮也漸漸被他們所架空,只能致仕隱退。
他們自然也想過總有一天下面的人會不滿,但他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而且這個人居然還是他們手下對清流叫得最兇的王回。
原本他們一開始覺得讓王回前往江南京察,不僅能重創清流,還能從中牟利,好好孝敬他們。
現在看來,王回這廝從一開始就謀劃着要脫離他們了,只是他們一開始沒有察覺罷了。
“不僅是王回,現在就連陛下都想對我們下手了,不然也不會突然拔擢楊士奇。”
“那現在怎麼辦,誰都不站在我們這邊,陛下想要廢黜我們還是十分簡單的,更別提還有楊士奇幫忙了。”
“廢黜我們?”李冕臉色難看的掃視衆人,最後緩緩開口:“當下正是收稅的關鍵時候,陛下還要倚重我們收稅,我就不信陛下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我們下手!”
李冕他們之所以不敢相信朱高煦會對他們下手,就要就是下面的官員都在收稅,如果他們有所表態,但凡在稅收上卡一卡時間,大明朝就得出現問題。
權力可不僅僅是自上而下,更多是自下而上。
沒了他們,下面新政的官員如果鬧起來,那動靜可比癸卯案大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裡,衆人紛紛安心不少,而楊士奇也在羣臣的歡迎中換上了官員的常服,在忐忑中前往了武英殿。
站在武英殿下,楊士奇擡頭仰視着這座大明朝的權力中心,心裡不知道作何感想。
沉吟片刻,他踏上了臺階,緩緩走上武英殿內。
殿內,徐碩、薛瑄、楊榮、楊溥等人看到他到來,先後起身朝着他作揖行禮。
他們倒是沒有多說什麼,楊士奇也畢恭畢敬的回禮,然後走到了偏殿殿門前。
“陛下,禮部尚書楊士奇求見。”
“宣……”
殿內傳來了聲聲音,楊士奇也整理了一下衣冠袍發,小心翼翼的走入了偏殿之中。
“臣,禮部尚書楊士奇,參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
楊士奇走入殿內,緊張的作揖叩首,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擡起了頭。
在他面前三步外,朱高煦就坐在椅子上,眸光平靜的看着自己。
他快速低下了頭,但朱高煦的形象已經深入他腦中。
十五年前朱高煦不過三十一歲,而今他已經四十有六了。
距離他半百之年,也不過三年多時間了。
只是按照他的身體情況來看,他恐怕不會倒在五十這個年齡段。
“平身賜座。”
“謝聖恩……”
朱高煦開口後,楊士奇連忙謝恩,隨後坐上了太監端來的椅子。
他不敢全部坐完,而是安靜等待着朱高煦的吩咐。
面對他的緊張,朱高煦可以理解,他將手中的一本奏疏遞給了亦失哈,亦失哈見狀拿着奏疏上前遞交給了楊士奇。
楊士奇已經明白這奏疏之中是什麼,深吸一口氣後他將其打開,裡面的內容讓他臉色煞白。
三起命案,十六起強搶良家女案,還有幾十宗大大小小收受賄賂的案子。
自己那個在信中憨厚老實的長子楊稷,居然害死了三個人,搶了十六個良家女,而且名下財產除了自己用俸祿給他購置的兩個制油坊外,居然還有數千畝良田和十幾處別墅宅院。
光是在他這些別墅宅院查抄的金銀錢糧,就折色達到了三萬餘貫,算上古董字畫和良田宅院,起碼有十萬貫之多。
十萬貫,這是自己不吃不喝純靠俸祿一百多年才能存下的數額,而這一切居然是家書中的憨厚小子所爲。
如果這個案子是別人在查,那楊士奇還會提出質疑,但這本奏疏上分別有六科、刑部、都察院、西廠、錦衣衛等多個衙門的印信,這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陛下,臣請陛下秉公執法……”
楊士奇沒想到,自己如履薄冰一輩子,到頭來居然栽在了自己最寵溺的兒子身上。
有這個把柄在,他註定了要受制於朱高煦,而他不想這麼做,所以他想讓朱高煦直接把自己這個兒子殺了,以此來讓自己能不被挾制。
只是他想法很好,可朱高煦又怎麼會放過那麼好的把柄。
“近來,不少官員在彈劾王回京察牽扯甚廣,而江南牽扯之官員,又牽扯出了不少京官。”
“我準備讓你在江南之外的地方京察地方官員,你不用離開北京,派人下去調查就足夠了。”
朱高煦開口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楊士奇聞言也攥緊了手中的奏疏,最後還是不忍心拒絕後殺了自己的兒子,只能點頭道:“臣領旨……”
對新政派痛下殺手,日後恐怕會引來殺身之禍。
可如果他不出手,自己的長子也必然死在牢獄之中。
雖然他是罪有應得,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去吧……”
朱高煦示意他離開,楊士奇見狀也拿着那本奏疏離開了武英殿。
朱高煦准許他把奏疏帶離,也就是說楊稷這件事情可以留中不發,但他必須要幫自己解決李冕這羣人的問題。
以楊士奇的手段,加上王回在江南的配合,李冕這羣昔日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想來也撐不了太久了。
江南京察只是開胃菜,由楊士奇組織的天下京察纔是主菜。
想到這裡,朱高煦臉上浮現了笑意,而亦失哈也藉機躬身說道:
“陛下,太上皇他們下月初便返回大明宮,御醫們說太上皇身體無礙。”
“嗯,你記得幫我招待父親,接下來的事情,我可不能隨意分心。”
朱高煦應下並吩咐,隨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看着桌上那成堆奏疏,眼神意味深長。
相較於他這位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其餘金字塔上的人就顯得格外忙碌了。
王回不斷在江南興大案,對所有江南官吏調查,甚至連他們三服以內的親朋好友都不肯放過。
這樣的調查讓清流們格外憤怒,故此當楊士奇得到京察江南以外的資格後,他們也開始在江南將江南許多新政官員貪腐的事情曝光,緊接着順藤摸瓜,對其它地方的新政官員追查。
案子的風波鬧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熱鬧。
這樣的熱鬧情況下,九月末梢的北征大軍凱旋而歸。
北京東站熱鬧不停,幾乎每隔一刻鐘就有一班火車帶着數百名官兵抵達北京。
當然,還有山西、甘陝的官兵也乘坐火車直接返回了駐地。
他們凱旋而歸,而戶部卻在與六軍都督府對賬,敲打算盤。
十月初一,隨着每年第四刊的《大明報》在全國各地刊發,整個社會瞬間熱鬧了起來。
“賣報賣報!太上皇與北元胡人交戰忽蘭忽失溫,北元胡人慘敗,數十萬人被俘南下,漠南漠北納入燕然都司管轄,前元殘餘勢力徹底覆滅!”
“賣報賣報!江南京察仍在繼續,落網官吏突破四萬人!”
“賣報賣報,張鳳鐵路通車,中原鐵路通車,西北鐵路已經修抵涼州府武威縣!”
“賣報賣報……”
洪熙八年十月初一,這一期的《大明報》毫無疑問會成爲《大明報》發刊以來最具收藏價值的一期報紙。
在這一期的《大明報》中,漢人與蒙古人近四百年的戰爭被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五十七年的明蒙戰爭也徹底結束,北方百姓再也不用擔心胡人南下,兩漠地區第一次被漢人政權深入實控。
在這樣轟動的消息下,後續的許多新聞都顯得黯然失色。
在報紙內容被大明各地報童熱鬧喊出的時候,北元覆滅的喜訊傳遍大江南北,全國上下沸騰歡騰。
如今的大明百姓經過永樂、洪熙的治世,也可以說是家家戶戶各有餘財,故此面對這樣的喜訊,全國各地幾乎都出現了火紅的爆竹聲。
一些高興的百姓手搭着前面人的肩膀或腰帶,衆人興奮興奮歡快的歌舞,踏歌而行。
從東北到西南,從海岸到山溝,歡慶之聲激盪着整個天下。
在這個光榮的勝利之夜,整個天下彷彿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只要是大明的百姓,他們幾乎都沉浸在喜悅之中,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諸如北京、西安、瀋陽、益都、成都、南京、蘇州、杭州等重要城池都在官府的協調下,舉辦了十分火熱的慶祝活動。
此時距離大明驅逐胡元僅僅過去不到六十年,許多北方的百姓甚至從小經歷過胡元那粗放式的統治,被胡元時期的各族權貴欺負的不像人樣。
如果說洪武年間是將韃虜驅逐出中原,那洪熙年間就是徹底將韃虜一詞直接消滅。
自此之後,再也沒有韃虜的漠北,而是漢人的漠北。
工部的官員在漠北勘察出了許多礦藏,其中一些大礦藏還是朱高煦指點他們找到的。
對於自家陛下看山點礦的手段,工部許多官員早就習以爲常。
漠南漠北地大物博,礦產資源十分豐富,僅朱高煦指點工部所找出的礦藏就有煤炭、黃金和銅鐵等十餘條礦脈。
這些礦藏經過工部官員的勘察,最終交出了一份令戶部滿意的奏本。
在人力資源充足的情況下,這些礦脈每年可以穩定產出價值六十萬貫的銅錠和黃金,以及數千噸煤炭。
這些煤炭搭配太學調配出來的“蜂窩煤”,不僅可以解決漠北百姓的燃料問題,還能爲東北、關內提供足夠多的煤炭。
相比較漠北產出的資源,大明則是隻需要維持三個衛的燕然都司就足夠,每年支出四十餘萬貫。
當然,想要將這些豐富的資源運出漠北,那必須還得修建一條東西兩千八百里的鐵路,同時還需要將原本東北鐵路中松原到鶴城的鐵路修通。
由於松原到鶴城中間是巨大的積淤地帶,所以只能繞道白城通往松原,而這一段距離是八百里。
也就是說,想要將漠北的資源運送關內,最少需要修建三千六百里鐵路。
儘管大明的冶金產業早已擴大生產並技術升級,但修建這樣距離的鐵路,依舊需要拿出一千九百萬貫的工程款項,等同大明朝四個半月的稅收。
雖說漠北資源豐富,但這樣一筆巨大的款項,還是讓六部與殿閣陷入了爭論中。
京察的事情還沒結束,北方就要繼續開修鐵路,這如何能讓楊榮爲代表的南方勢力服氣。
“當下朝廷的大部分工程都是在北方,而這次又要開修漠北鐵路。”
“儘管工部已經說了,漠北的礦產十分豐富,用心經營十餘年後能每年穩定向國庫近百萬貫,但這百萬貫的前提,終究還是在漠北鐵路通車的基礎下才能達成的。”
“戶部這邊雖然還有三千二百餘萬貫,但還有兩個月就要支付先前積欠百姓的六百多萬國債和利息,也就是隻能動用二千六百餘萬貫。”
“漠北鐵路和松鶴鐵路的修建,每年要支出最少二百萬貫,持續十年才能竣工。”
“眼下張鳳鐵路和中原鐵路剛剛竣工,戶部的壓力好不容易從七百萬貫下降到四百五十七萬貫,這個時候又要增加二百萬貫的固定工程款項。”
“若是沒了戰事還好說,可西南那邊正在厲兵秣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戰事。”
“屆時萬一戰事僵持,那朝廷這邊的壓力又會突破七百萬貫。”
“以國庫的情況,即便算上每年的財政增長,也需要八年才能將其持平,而且期間還不能新添工程。”
“戶部這邊,事情確實是很難做……”
武英殿內,殿閣大學士與六部尚書分坐長桌兩邊,朱高煦坐在金臺上閉目養神。
身爲戶部尚書,郭資將戶部的情況交代了衆人,衆人聞言也是各有心思。
楊榮隱晦看了看閉目養神的皇帝,然後纔開口道:“漠北鐵路與松鶴鐵路自然是對朝廷有益,若是能實控漠北,那日後大明朝五個布政司的百姓就不用擔心遭受東遷漠北的胡人襲擊,不過……”
楊榮頓了頓,觀察了皇帝沒有什麼舉動後,這才繼續說道:
“我大明朝從永樂十六年開始,鐵路便專在北方修建運營,長江以南除了滇越鐵路和隴川鐵路外,其它地方便再也沒有鐵路。”
“眼下開漢鐵路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就能完工,按照原本的計劃,這條鐵路修建完工後,理應開始長江以南的湖廣鐵路修建工作。”
“可現在如果要修建漠北鐵路,再修建湖廣鐵路,那戶部這邊的負支就會突破九百萬,若是再遭遇戰事焦灼,那便直破千萬。”
“以國庫的情況,頂多也就是維持兩年罷了,而當下的西北鐵路還需要最少五年時間才能修通。”
“依我之見,陛下既然答應了湖廣鐵路的修建,那就先修建湖廣鐵路,等到西北鐵路竣工,再修建松鶴鐵路和漠北鐵路也不遲。”
楊榮的話,代表了廣泛江南地區的大部分官員及士紳想法。
從永樂年間到當下,江南每年上交的賦稅都在一千八百萬貫以上,但二十五年時間下來,長江以南的南直隸、浙江、江西、福建、湖廣等廣泛的江南地區居然沒有一條鐵路在長江以南運行。
這一千八百萬貫的賦稅,基本都補貼到北方浩大的建設中了,這讓他們怎麼平衡?
從之前長江鐵路到現在的湖廣鐵路,楊榮他們已經讓步很多了,如果一直不給泛江南地區修建鐵路,那不止是他們這羣人不答應,就連底層的百姓都不會答應。
都是大明百姓,憑什麼北方十年時間修建了八千多裡鐵路,而南方就三條加起來不足兩千裡鐵路,並且還是在西南,東南什麼好處都沒落到。
合着江南的百姓,這二十五年下來,除了在水利上得到了幫扶,其它交通類工程就不配得到幫扶嗎?
江南百姓有怨言,這點衆人都是知道清楚的,但一項工程就能惠澤沿邊上百萬百姓,北方的資源開採就當下生產力來說已經飽和,爲了讓資源開採可以運輸出去,他們必須修建鐵路。
江南貨運貿易僅僅依靠長江,未免過於單一,所以一條鐵路也是他們急需的。
當然,站在朝廷的角度來看,爲了避免日後漠北再度被東遷蒙古人佔據,加上除了朱高煦以外,沒有其它皇帝有魄力敢修建一條漠北鐵路,所以爲了日後大明的長治久安,漠北鐵路必須要修建。
這麼來看,大明朝必須要同時興建一南一北兩條鐵路,不然南北矛盾會愈演愈烈。
或許是因爲王回不在,而徐碩又以皇帝態度爲主,所以這北方沒人挑頭爭奪利益,雙方也難得心平氣和的討論了起來。
“將工期拉長,同時修建漠北、湖廣鐵路如何?”
吏部尚書夏原吉主動開口,以他的威望來說,他來充當和事佬也足夠資格。
“每年三百萬貫,南北各自一百五十萬貫修建,如何?”
夏原吉目光在楊榮和徐碩身上來回打量,楊榮則是看着徐碩。
徐碩隱晦看了一眼皇帝,發現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當即便點了點頭:
“這個方案不錯,可以這麼辦。”
“可行!”楊榮言簡意賅,夏原吉也頷首道:
“既然如此,那明年戶部再增三百萬貫支出,總體不要超過八百萬貫的話,加上朝廷三年增加二百餘萬貫賦稅,差不多能維持三年。”
“三年以後,朝廷只需要再發行一批國債,然後撐到西北鐵路竣工,那財政壓力就足夠得到緩解了。”
夏原吉大概說着,但他心裡沒有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說出來,衆人也都心知肚明。
王回和楊士奇正在以天下爲棋盤廝殺,每年被檢舉入獄的官吏多則上百,少則數十,這些人的家產多則數萬,少則數千。
楊士奇和王回的廝殺越久,朝廷所獲便越多。
戶部能有三千二百萬貫的積存,其中有八百多萬貫就是王回過去幾個月貢獻的,而且現在還有四百多萬在路上。
儘管都知道這是皇帝在佈局,可沒人敢直言說出來。
雖說權力自下而上,但掌握軍隊的朱高煦卻並不在意這些。
經過小學和中學的多年推廣,軍隊之中二十五歲以下的男子,最低也是小學畢業的存在。
下面的人要亂,朱高煦不介意軍管一段時間。
到時候就看看是下面的人脖子硬,還是軍隊的刺刀硬。
對於惜命的百官來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步風平浪靜。
老老實實的遵守律法,他們屁股下的位置還能坐幾十年。
以朱高煦給百官的俸祿來說,足夠他們養家並僱傭下人伺候。
在大明百姓平均一年也就每戶十幾貫收入的環境下,朱高煦對最低收入二十貫的吏員和動輒幾十數百貫俸祿的官員已經足夠優待了。
後世某些國家的總統工資也不過四十幾萬美元,而大明的永樂通寶等同這個時代的美元。
就拿六部尚書來論,朱高煦將他們拔擢爲正二品,每年七百多貫,等於一個普通家庭五十幾年的收入。
要知道大明的物價可比宋代便宜太多,宋代一斤鹽上百文,明代不過十餘文,更別提糧食了。
宋代汴梁一套豪宅數萬貫,宰相都需要不吃不喝數年才能買得起一套。
當下大明北京與南京一套佔地數畝的豪宅,也不過才五六百貫,以正二品尚書的俸祿來說,買了之後還能僱傭幾個僕人好好收拾,更別提朱高煦常常會賜錢給官員。
物價低、俸祿高,這是當下洪熙年間官員的真實寫照,所以朱高煦根本不在意那些貪官污吏對自己的謾罵,也更不會憐惜他們。
他武英殿和華蓋殿每年的用度也不過才幾千貫,這還包括了閣臣與官員們的三時三餐與夜宵和各自補品。
整個內廷上千太監及宮女,數十名妃嬪和十餘位子女的吃穿用度一年也不過三十餘萬貫,放在歷朝歷代都絕對是最低的。
除了大明宮的用度朱高煦不曾剋扣,其餘的用度他都是能節儉就節儉。
他省下幾十萬貫,必要時候就能給大明朝多修上百里鐵路,賑濟十幾萬災民。
他雖然用不到,但後世之君自然會用到。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掃視了一眼羣臣,最後沉默無語的起身向偏殿走去。
羣臣紛紛起身行禮,面對朱高煦一言不發的態度十分忐忑。
直到朱高煦走入偏殿內,他們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對朝廷的其它事情討論起來。
徐碩隱晦看了一眼偏殿,只覺得這位曾經令自己敬仰的陛下,心裡似乎藏着許許多多事情。
自己能爲他做的,其實也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