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亂雲飛渡

第507章 亂雲飛渡

“嗚嗚嗚——”

七月,呼聲焦躁,當火車拉拽一車車的物資運抵海喇兒城,十餘萬頂帳篷幾乎將肉眼所見的所有草地佔滿。

身穿胸甲的輔兵驅趕着挽馬車將一車車物資搬運馬車上,旁邊甲冑俱全的騎兵則是在觀望四周,儘管他們並不認爲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對明軍發起襲擊。

“駕!駕!”

數百名騎兵衝上了一座矮丘,將佔地廣闊的營盤盡收眼底。

馬背上,朱棣頗爲自得的捋了捋自己的大鬍子:“這次…要畢功於此役!”

在他身後,朱瞻壑抖動馬繮上前:“爺爺,這次您坐鎮中軍就足夠了,前軍交給遼國公和成國公吧。”

“是啊陛下!”聞言,身後的孟章與朱能作揖開口,然而朱棣卻調轉馬頭,掃視了一眼衆人,自顧自下令道:

“前軍朱能、中軍孟章、後軍張輔,左掖陳懋,右掖孟瑛,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臣等領旨!”衆人無奈,只能應下。

朱棣看向朱瞻壑,想了想後還是將目光投向了朱瞻基:“小子,你率領前軍五千塘騎,夠膽子沒?”

“臣領命!”朱瞻基立馬作揖,語氣深沉。

見他答應,朱棣這纔將目光投向朱瞻壑:“你就節制三千小達子營,護衛我左右吧。”

北上的路上,朱棣已經考校過自己的這兩個孫兒了,朱瞻基將兵萬人不成問題,朱瞻壑的話領個幾千兵馬也能如臂使指。

雖說兩人已經比較出色了,但對於見慣了自家老二動輒數萬人進行運動戰的朱棣來說,這次不能與老二一起上戰場,着實是一種遺憾。

對於將領來說,三四十歲正是巔峰,而自家老二……

在心底嘆一口氣,朱棣抖動馬繮向海喇兒城走去。

數百騎兵與將帥護衛他前往,而曾經只用作軍事的海喇兒城,如今卻擁有十數萬畝耕地,數萬人口和上萬座屋舍。

火車的通車,讓他們可以在夏秋兩季源源不斷地獲得南方運輸而來的資源。

不管是煤炭還是糧食,亦或者是各種香料都應有盡有。

只要有足夠的水,再加上後方不斷運輸的煤炭,大明的鐵路完全可以將蒙古人擠壓出漠北,而這一戰就是將他們驅離漠北的一戰。

“前方鐵路修建如何了?”

朱棣回到燕然都司衙門坐在主位,詢問着負責此事的王戎。

王戎作揖回禮:“回陛下,當下在一邊修鐵路,一邊向西前進,如今鐵路已經向西修去五十餘里,每個月最少能前進二十里,按照漠北的氣候,能修到九月下旬。”

“雖說九月無法修抵捕魚兒海,但距離捕魚兒海也不過三百里了,能減輕不少後勤壓力。”

王戎身爲王義的長子,他在漠北鎮守十餘年,經驗豐富,漠北諸部也都不敢輕視他。

相比較渤海勳臣那些棄戎投筆的子嗣,王戎絕對算得上渤海二代的中流砥柱,能與他相比的也只有孟章的長子孟懋,以及朱能的長子朱勇了。

當然,刨除勳貴的話,地方上依舊有很多亮眼的青壯派,例如毛忠、孫鏜、焦禮、曹義等等人。

這次參與北征的主將也基本上是二十到六十歲之間的將領,年紀最大的恐怕就是六十六歲的朱棣了。

不過就他的精神頭來說,目前還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對於此戰,朱棣頗爲自滿,畢竟他手下能用的人比起歷史上可是多了太多太多。

歷史上朱棣北征,可以說是他學神帶着幾十個學渣北上,一些將領甚至連排兵佈陣和佈置營盤都能出問題,朱棣活脫脫像一個保姆。

相比較下,孟章、王義爲他減輕了負擔,活下來的朱能也讓他對自身安全放心不少。

加上地方上將領足夠,張輔、陳懋這羣人可以隨意抽調軍中,那他自然過得滋滋潤潤。

“小子,帶着你的前軍塘騎去搜尋阿力臺的蹤跡,估計這老狗是往忽蘭忽失溫方向跑了。”

說起阿力臺逃跑的舉動,朱棣不屑的摸了摸大鬍子:“這傢伙不如他弟弟阿魯臺,想設伏還那麼心虛。”

“哈哈哈哈!”聞言,諸將紛紛嘲笑起了阿力臺的舉動。

就明軍獲得的情報來說,這廝明明與諸部溝通好的是在關鍵時刻襲擊明軍,然而當十萬明軍鐵騎聚集漠北的時候,這廝頭也不回的就帶着部衆逃跑了,還沒開戰鬥露怯三分。

顯然,明軍的強大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此朱棣也心知肚明。

“這次十萬騎兵齊聚漠北,並非是因爲這羣蠻子強大,而是擔心他們奔逃,不好搜尋。”

“正因如此,五軍之間的距離要拉開,這樣更方便搜捕他們。”

“細節怎麼打,不用我交代了,對你們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好了,都退下去檢查營盤吧!”朱棣吩咐一聲,同時看向朱瞻基:“行了,你小子也去吧”

“臣等告退!”將領們紛紛作揖離去,朱瞻壑則是上前道:“爺爺,到該檢查的時候了。”

“嗯,讓他們進來吧。”朱棣頷首,朱瞻壑見狀便召來了御醫。

十餘人的御醫團隊爲朱棣進行了半個時辰的檢查,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才安然離去。

在他們走後,睡了一箇中午的朱祁鉞也從衙門後院蹦蹦跳跳的來到前院,看到了剛剛結束檢查的朱棣。

“太爺爺,我們什麼時候西征啊?”

“誒!過兩天就去。”朱棣將朱祁鉞抱在懷裡,用哄小孩的語氣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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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壑見狀輕笑,但也沒多說什麼。

他轉身走出了衙門,同時示意燕山衛的兵卒加強巡哨。

走到衙門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這是南邊送來的消息,臣覺得您還是得看看。”

獨臂的王渙十分顯眼,眼下的他被調來了東宮,而這自然是朱高煦的手筆,不然以朱高煦對大明朝上下的掌握,朱瞻壑根本不可能調動這樣一個邊疆大吏。

“三份嗎?”接過王渙遞來的書信,朱瞻壑將其一一打開閱覽。

第一份是高觀送來的消息,他在今歲的科舉中雖然沒能獲得進士出身,但也得到了舉人出身。

只要稍加安排,他還是可以以舉人的身份進入東宮詹事府的。

“想個辦法,讓吏部將他調往詹事府擔任校書。”

朱瞻壑開口,王渙也點了點頭。

雖說夏原吉不會幫朱瞻壑做事,但詹事府校書不過是一個正九品官職,還輪不到夏原吉來處理。

只要不是夏原吉處理,那就有操作的可能性。

他打開了下一封信,裡面內容是江淮、張渤海、陸愈被拔擢調派的地方。

江淮累功升遷至從四品雲南布政使司左參議兼督糧道,張渤海升遷正五品雲南按察僉事。

車裡的陸愈功績雖然不如江淮和張渤海,但還是被調往了河南擔任按察僉事。

雖說是平調,但河南按察僉事可比車裡知府的份量重太多了。

“夏原吉之所以拒絕我們,恐怕是因爲地方衙門確實需要他們。”

王渙凝重說着,朱瞻壑也頷首道:“人才誰都想要,你派人與陸愈溝通沒?”

他側目看向王渙,王渙頷首:“已經聊過了,陸愈已經承諾願意以殿下馬首是瞻。”

“那就行。”朱瞻壑收回目光,打開了最後一封信。

這信的內容主要是在說朱瞻圻得到拔擢的事情,朱瞻壑聞言卻皺眉惱怒的看向王渙:“我什麼時候叫你查我兄弟的?”

畢竟是長兄,而且朱瞻壑還比朱瞻圻大了五歲,所以朱瞻圻是他記事以來就一直帶着的兄弟。

雖然兄弟之間也有摩擦,但朱瞻壑並未將自己這個聽話的弟弟當成什麼對手。

“臣只是覺得,您需要什麼都掌握,什麼都明瞭,所以纔派人打探了消息。”

王渙面色如常,顯然在他看來,皇帝就得什麼事情都要知道,哪怕是親兄弟也得調查,更別提朱瞻圻只是朱瞻壑的異母兄弟了。

“以後這種事情,先問過我再做!”

朱瞻壑臉色陰沉如墨,但他也知道王渙是爲了自己好,所以並沒有叱責。

“是……”王渙雖然應下,但有些事情他卻不準備詢問朱瞻壑。

“二殿下武略非常,對長山蠻下手也乾淨狠辣,雖說他並未有什麼僭越的心思,但殿下您還是需要好好防備。”

“陛下那邊,聽聞已經下旨,若是二殿下明年能繼續獲功拔擢,便會繼續延長他參軍的時間。”

“這對您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王渙將朱瞻圻那邊的事情都和朱瞻壑交代了清楚,甚至連宮城之中的情報也告訴了朱瞻壑,而這讓朱瞻壑臉色一變。

如果說王渙只彙報朱瞻圻的事情,朱瞻壑尚能明白他是爲自己好,但他彙報宮城之中的事情,就說明王渙的舉動並非他個人意志來驅使,而是因爲別人。

能調動王渙的人,只有自家父親……

“是我爹讓你告訴我這些事情的?”

朱瞻壑眼神複雜,王渙閉口不談,而他這舉動便說明了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了,伱退下吧。”

朱瞻壑心一下子就涼了下來,他一直覺得自家父親對大伯、三叔很好,但現在看來,自家父親也不只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殿下,容臣再說一句……”

王渙作揖,朱瞻壑沒有迴應,可王渙依舊道:“即便是自家兄弟,也需要有足夠的防備心才行。” “當年陛下收復南京時,大殿下心裡又何嘗不想登臨帝位,只是苦於實力不夠罷了。”

“如果大殿下實力足夠,現在的情況恐怕就很難說了。”

“以臣看來,您的實力並不足以壓制二殿下,能依仗的僅有黔國公府和武定侯府,但陛下絕不想看到您依仗黔國公府和武定侯府。”

“敢問殿下,若是沒有了武定侯府和黔國公府,您還有其它支持您的六軍勢力嗎?”

“我……”朱瞻壑想回答有,但仔細想想,他確實沒有什麼鐵桿支持他的其它軍隊勢力。

“陛下當年曾經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而殿下只注重廟堂,不注重拉攏將領,這麼做遲早要吃大虧的……”

王渙提醒了朱瞻壑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朱瞻壑也知道這是自家父親讓王渙來教導自己。

沉吟片刻後,朱瞻壑這纔開口道:“你替我給孟懋、王戎、大兄他們送去消息,讓他們來我的院子吃頓飯。”

“是!”王渙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朱瞻壑還在堅持在隴川時的迂腐。

現在朱瞻壑既然想通了,那朱瞻圻那邊即便不斷拔擢也沒用,他畢竟是庶子,何況張貴妃的孃家並不如自家殿下的強大。

想到這裡,王渙躬身回禮,緊接着爲朱瞻壑安排去了。

朱瞻壑見狀回到了衙門內,與正在逗弄太孫子的朱棣作揖道:

“爺爺,孫兒與孟懋、王戎大兄他們約了飯食,便不與您今日共用晚膳了。”

“嗯?”朱棣聞言略微詫異的看向自家大孫子,他沒想到大孫子突然開竅了,居然懂得拉攏人了。

“好,你這段時間在軍中多走動走動,和將領們熟絡熟絡。”

朱棣本就覺得大孫子過於正直,正直放在大臣身上很好,但放在皇帝身上就不行了。

現在聽到大孫子居然開竅,他自然沒有不支持的道理,甚至還提醒起他多和將領走動。

朱瞻壑聞言,當即也知道過往的自己確實做的不太好,居然連寵溺自己的爺爺在得知自己的做法後都選擇支持,這說明他本該很早就做這件事,但他一直拖到了現在。

“那孫兒告退了……”

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朱瞻壑轉身離開了衙門的正廳。

也在他開竅的同時,漠北諸部已經開始前往忽蘭忽失溫匯合。

得知阿力臺的舉動,在路上的馬哈木尤爲生氣。

“這個蠢材,還沒開打就露怯,說好的裡應外合,現在成爲了堂堂之陣,這要怎麼打?”

黃昏下,帳篷內,馬哈木臉色陰沉痛斥阿力臺,坐在他面前的也先和脫歡也臉色不好看。

“阿布(父親),我們能還要去摻這趟渾水嗎?”

脫歡性格穩重,老實說他並不想和大明撕破臉皮,甚至他認爲他們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出賣阿力臺來換取一份投名狀,以此來和大明保持和平關係。

朱棣和朱高煦始終會死的,當十幾年的狗沒什麼,延續部落纔是他們應該想的事情。

“怎麼,你害怕了?”

馬哈木臉上浮現不快的表情,脫歡皺眉道:“上次作戰,明軍戰力斐然,我們明顯不是對手,這次明軍的騎兵幾乎與我們相當,真打起來很難說。”

脫歡沒說的太難聽,在他看來,真打起來不是很難說,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也先,你覺得呢?”

馬哈木質問自己的孫子,而年輕的也先聞言則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雖然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一戰,但當年他們被明軍逼着前往盆蘭州就足以說明明軍的實力如何。

“哼!”見他們父子二人猶猶豫豫,馬哈木冷哼一聲:

“我從沒想過要從正面和他們作戰,我想的只是讓他們退兵,或者借他們的手除掉阿力臺和太平、把禿孛羅他們。”

“只要他們遭受重創,然後我們再將他們吞併,那我們就能慢慢休養生息,在日後尋找機會。”

“可明軍有火車……”脫歡還想勸說自家父親,馬哈木聞言卻大笑道:

“脫歡,你還真的相信他們的鬼話啊?”

顯然,馬哈木根本不相信有什麼能日行千里,運輸數千石糧食的存在。

他與把禿孛羅、太平、阿力臺不同,這些人可以藉助互市資格前往大明,同時能看到關於火車的蹤跡,但馬哈木不行。

他在盆蘭州待了那麼多年,根本不知道現在的大明和以前大明有多大的差距。

火車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太平幾人爲了讓自己加入聯盟而胡謅的鬼話罷了。

“如果沒有這東西,那明軍怎麼能運送足夠五萬騎兵吃的糧食豆料來海喇兒?”

脫歡質問自家父親,馬哈木卻依舊執拗的擺手:“不過是調動了足夠多的民夫罷了。”

“這也說明,朱棣爲了打這一仗耗費了不少錢糧。”

“一旦這次他們無功而返,那接下來好幾年他們都不會再對漠北用兵,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按照我之前交代的,遭遇戰事不要着急,避免和明軍作戰,主要以騷擾他們糧道爲主。”

馬哈木繼續着自己的計劃,脫歡聞言只能無奈點頭。

在他們籌謀計劃的同時,遠在大漠以南的北京城武英殿卻迎來了新一輪的爭吵。

“出口和內銷是兩條路子,出口已經飽和,而且各國金銀開採速度不如朝廷。”

“現在許多藩屬國都在因爲金銀問題而在減少和朝廷貿易,他們能出口給朝廷的也不過就是香料,一年積累的財富還不夠一艘船的布匹。”

“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推行蒸汽紡織計劃,我不同意。”

清晨、武英殿內,徐碩冷着臉表明態度,楊溥、楊榮等人也看着王回,面露不善。

薛瑄夾在兩方之間,不禁汗流浹背,而王回面對三人的冷臉,自是臉色陰寒。

“如果不推動蒸汽紡織,那朝廷的財政最多三年就會出現問題,更不用說今年朝廷還要對西南用兵,又得調撥二百萬貫。”

“南征北戰,興修工程,今年負支出最低也要一千二百萬貫。”

“你們來說說……這筆錢,怎麼解決!”

王回站起身來拍在桌子上,聲音大得讓人耳膜生疼。

朝廷的財政出現問題,現在只有蒸汽紡織化能解決問題,這羣人以百萬織工生計爲藉口,卻不想想朝廷如果沒錢了,那就不是百萬織工的事情了。

“開源節流,當下完全可以將各地工人的工錢下降。”

“對,老實說朝廷給的工價太高,雖然惠民,卻損傷了朝廷。”

楊榮與楊溥實事求是的討論着工人工價問題,而這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問題,因爲在現有的工程中,工人工錢在工程耗費的佔比達到了四成半,剩下五成半纔是材料費用。

王回自然也知道降低工人工錢可以解決許多事情,但問題是現有工程基本都在北方,而北方又以新政派爲主。

降低工人工錢,這對於他們來說等於剜肉補瘡。

“我看不是吧?”

王回自然不會幹這種剜肉補瘡的事情,他要是敢幹,他這個位置明天就得被別人頂上,所以他只能說道:

“大明朝一萬萬百姓,每年起碼要消耗五萬萬鹽,這些年鹽政改革,地方鹽稅每年都在提升,去歲除去江南,其它兩京十三地更是達到了二百八十萬貫。”

“江南之地佔據朝廷五分之二的人口,怎麼去歲的鹽稅才八十萬貫?”

“我看這鹽稅就是被某些人給中飽私囊……”

“王惟中!”楊溥猛然站起,王回也絲毫不懼:“怎麼!敢做不敢認?!”

“這還只是鹽政,江南的茶政我還沒提!”王回走出自己的位置,走到了徐碩幾人面前,步步緊逼道:

“國初在南直隸嚴禁私茶,正因如此,南直隸的茶稅收入達到六十餘萬之多。”

“眼下距離國初已經過去三十多年,南直隸的人口翻了一半,但去年怎麼茶稅才上交了七十四萬貫?”

“南直隸都如此,更別說浙江、福建、江西了!”

王回言之鑿鑿,同時對偏殿一直沒出聲的朱高煦作揖:

“陛下改革茶政,收上來的稅都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現在朝廷缺錢,作爲臣子的不想辦法,反而在這裡推卸責任。”

“若是天下茶政都沒有起色也就罷了,偏偏現在各地茶政都有了起色,唯獨江南的茶政遲遲不見效果。”

“楊學士,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江南的茶鹽政策到底是推行不下去,還是有人根本不想推!”

王回言辭犀利,楊榮卻也不是啞巴,他當即回懟道:

“王惟中,江南沒有鐵路,有茶也難以流通出去,你告訴我怎麼賣!”

“江南水路發達,怎麼賣不了?!”王回繼續道:

“自永樂到如今二十五年時間,朝廷對江南水路疏通的工程還少嗎?”

“陸路走不了,那就走水路,東拉西扯半天,不過就是想要掩飾自己的無能罷了!”

王回不給楊榮機會,直接快步走到偏殿前重重跪下叩首:

“陛下,您都已經聽到了,南直隸、浙江、江西、福建等地官員瀆職嚴重,請陛下治罪!”

沉悶的叩首聲在殿內迴響,那聲音只是聽到,便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額頭隱隱作痛。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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