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直掛長帆
“放!!”
“轟轟轟——”
大閱兵的次日,在距離北京數千裡外的交趾南部廣平府西部的長山山脈中,隨着火炮不斷髮作,一座矮山上的木寨寨牆也被隨着摧毀。
數十名明軍步兵手持燧發槍與刺刀衝入木寨,喊殺不斷,鮮血匯聚在一些低窪處,形成一個個小血窪。
半個時辰後,木寨燃起火光,一堆堆殘破的兵器被收集起來帶往山下。
山道上,百餘名赤膊上身的長山蠻跪在地上,恐懼地看着四周的明軍。
“百戶,這就是被俘長山蠻,一共一百四十七人!”
俘虜面前,一名總旗官正在對面前人躬身作揖。
在他的面前,一把遮陽的蓋傘下坐着一道高長的身影。
身影鼻樑高挺,濃眉長目,看上去英俊卻有威嚴。
“全部斬首,好教這些個蠻子知道我漢人能耐!”
略帶低沉的聲音響起,可其中內容卻讓四周明軍面面相覷。
“百戶,軍中禁止殺俘,這恐怕……不妥……”
總旗官語氣遲疑,可面對他的話,那百戶卻輕哼道:“誰說他們是俘虜的,動手!”
“額啊!!”
總旗官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身後的一百四十餘名長山蠻便遭了屠刀,紛紛倒在了地上。
總旗官驚恐回頭,只看見一地屍體,不等他說什麼,在他面前的百戶官卻站起了身來,對身旁的軍吏交代道:
“記下這一百四十六人,他們也有兵器,把他們充作斬首數,領到的賞錢平均發給每一個弟兄。”
“是!”軍吏喜笑顏開,四周的兵卒臉上也露出笑容,渾然不顧自己臉上沾染的長山蠻鮮血。
那百戶官走出蓋傘下,露出的是一張略帶稚嫩的臉,可他的個頭卻比四周的普通明軍士兵高出近一個頭。
他上前拍了拍還在愣神的總旗官,手搭在他肩膀上。
不多時,一句話傳入了總旗官的耳中。
“你已經二十八了,卻還是一個總旗官。”
“過幾日我升副千戶,我現在的這個百戶位置……你來坐。”
話音落下,這百戶官撤開了自己的手,向旁邊的馬匹走去,熟練的翻身上馬,抖動着馬繮,呼吸間便離開了此地。
留下的,只有歡呼的兵卒,以及久久難以平靜的總旗官。
一個時辰後,那離去的百戶官率領十餘騎先一步抵達了一個集結了數千兵馬的集鎮。
這處集鎮有被焚燬的痕跡,鎮內的人口也比較少,只有一些青壯年,連婦孺都很少見,更不要提老弱了。
此地已經被軍隊接管,而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鎮壓附近的長山蠻。
百戶官騎馬來到了一處臨時修葺的小院前,熟練翻身下馬並接受了檢查,隨後才走入小院內。
他繞過影壁,下一秒便見到了正廳內進進出出的許多百戶官。
他與相熟的人點頭表示招呼,隨後便走入正廳內,對着正在研究沙盤的一名三旬武官作揖道:
“廣平衛第六千戶第五百戶官張祈奉命圍剿長山蠻歸來,這是軍吏所記斬獲,俘獲兵器及甲冑已經在送往此地的路上,大約兩個時辰內便抵達!”
他畢恭畢敬的作揖行禮,並將懷中統計好的一張軍吏信紙上交。
一名武官接過後遞給了三旬武官,武官掃視了一眼,滿意道:
“不錯,這是你就職以來軍功不錯,這次斬六百餘長山蠻,也能累功調往其它地方擔任千戶官了。”
“末將不過是做了份內的事情罷了,不敢奢求升遷!”
張祈大聲回答,武官聞言也笑道:“不用自謙,你的本領還是不錯的,連續幾個月來都是圍剿長山蠻各百戶中戰損最小,斬首繳獲最多的一支,你拔擢爲千戶,對朝廷和你自己來說都是好事。”
“行了,不用自謙了,先下去休息去吧。”
武官擺擺手,張祈依舊一絲不苟的行禮,隨後才轉身離開了這處指揮使的臨時衙門。
瞧着他離去的背影,一名武官走到三旬武官旁邊小聲道:“他雖然有能力,但近來軍中也有傳他不受俘虜的消息……”
“沒有證據的話就別說。”三旬武官打斷了他,隨後開始繼續安排圍剿長山蠻的任務。
相比較衙門內的繁忙,走出衙門的張祈則是脫下了自己的笠形盔,長舒了一口氣。
六月的交趾南部悶熱無比,不管是在屋裡還是街道上,無疑都是一種折磨。
可即便如此,張祈卻依舊開心,因爲他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大明的軍隊只看能力和戰績,並不注重資歷。
“千戶官……”
張祈英俊的臉上露出笑意,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恢復了平常。
抱着頭盔牽着馬,他步行離開了這臨時的指揮使衙門。
與此同時,寫着他名字的文冊也送往了交趾都司衙門。
只是距離他的拔擢被處理還有很長時間,而北京的閱兵典禮卻已經進入了尾聲。
六月二十三日,海內外諸國使團懷揣着複雜的心理離開了北京。
他們有的乘坐京津鐵路前往了天津,由天津乘船返回本國。
還有的則是乘坐已經修抵至寧夏會寧縣的西北鐵路前往西北,走陸路返回本國。
來時他們底氣十足,離開時卻畏畏縮縮,心情無比沉重。
壓在他們頭頂的大明朝更爲沉重,而這無疑也堅定了各國效仿大明的決心。
只不過在他們返回本國前,大明朝卻已經翻過了這一篇章,將目光投向了漠北。
閱兵結束後,軍馬被少量騎兵走開平衛向海喇兒放牧而去,大量的騎兵則是乘坐東北鐵路前往海喇兒。
在這前往海喇兒的隊伍中,朱棣本人的遠行無疑牽掛着所有人的心。
“太上皇,您不能去啊!”
“太上皇……”
“把他給我拉下去!”
北京東站前,夏原吉、郭資等數十名官員還試圖勸阻朱棣,可卻被決心已定的朱棣命人直接將他們架走。
六十歲的夏原吉被燕山左右衛的兵馬架了起來,往北京東站外送走。
儘管夏原吉不斷地勸阻,卻依舊改變不了朱棣的想法。
隨着嘈雜的人被送走,朱棣這才掃視了一眼站臺上的衆人。
渤海的王義、陳昶,以及革新派的孫鋮、王回,守舊派的楊榮、楊溥、薛瑄……
望着這羣臣子沒人開口阻攔,朱棣這才吐出一口濁氣,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朱高煦、朱瞻壑、朱瞻基、朱祁鉞、朱高熾等人。
爲了防止朱高熾掃興,朱棣虎視眈眈的掃視了羣臣與朱高煦等人。
雖然老邁,頭髮半花白,可朱棣的眼神依舊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猛虎,令人生畏。
“我先說好了,要是誰有誰挑頭唱反調,拉下去……斬了!”
最後兩個字,朱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的,單是簡單聽聽都能聽出他心中的怨氣。
他話音落下,羣臣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有朱高煦上前開口道:
“我軍有火車運送物資,胡虜必然反應不過來,兵貴神速,父親您早些出發,也能早些功成而歸。”
臨到分別,朱高煦並沒有太多不捨,因爲他清楚朱棣早去才能早回。
相比較在這裡拖着他,倒不如幫他早點北山開戰。
“都滾吧”朱棣話音落下便往車廂內走去,朱祁鉞年紀雖然小,卻動作很快,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朱瞻壑看向了自家父親,朱高煦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頷首。
父子對視,盡在不言中。
點頭應下,朱瞻壑轉身跟隨走上了火車。
相較於這對父子爺孫的表現,朱高熾這對父子就顯得有些事多了。
朱高熾不斷拉着朱瞻基交代他看好朱棣,一旦朱棣有什麼事情,立馬帶着朱棣南下休養。
說了半天,朱瞻基無奈道:“這事情我說了也不算啊,爺爺要是不想走,我也沒兵把他帶回來啊……”
“想辦法啊,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朱高熾吹鬍子瞪眼,朱瞻基無奈聳肩,轉身走上了車廂。
朱高熾趴在朱棣所乘坐的火車玻璃窗前,不斷地交代:“爹,您要是在北邊冷了病了,您記得回來,我和陛下還有老三在這裡等着您!”
“爹,您可……”
朱高熾還沒說兩句,朱棣就不耐煩的親自動手拉上了窗簾,但朱高熾依舊喋喋不休。
“嗚嗚——”
刺耳的汽笛聲響起,不多時火車便向着東方運動而去,朱高熾還想追,但由於太胖,沒跑兩步就有些大喘氣了。
火車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朱高煦也回頭對羣臣交代:“都各自離去吧。”
話音落下,朱高煦率先一步向外走去,錦衣衛及西廠力士紛紛在他左右護衛他走出火車站。
儘管大閱兵極大震懾了各國,但大明還是得在南北展現一下實戰的實力來繼續威懾這羣傢伙。 與漠北韃靼、瓦剌對應的,自然就是西南的三宣十慰了。
前幾日的大閱兵中,沐春、傅讓、楊展、王瑄等人都來到了北京,不過除了楊展,其餘三人一直在研究對三宣十慰作戰的事情。
當朱高煦返回武英殿,召集他們前來時,殿內已經擺上了三宣十慰的大致地形沙盤。
王義、沐春、傅讓、陳昶、楊展、徐晟、王瑄等人出現在殿內,儘管王義和陳昶、徐晟、李失等人不會參與到西南作戰,但作爲六軍都督府的武官,他們自然得了解一下對西南作戰的情況。
“臣等參拜陛下……”
“起來直奔主題吧,看看先收拾這羣傢伙裡的誰比較好!”
朱高煦示意平身,走到沙盤前,俯瞰整個沙盤。
中南半島位於大明和印度之間,西臨孟加拉灣、南抵滿剌加海峽,東臨大明洋的南海,氣候悶熱,植被茂密,環境複雜。
中南半島上,除了一些高原外,東西兩邊各有若開、長山山脈。
大明的三宣十慰包括了後世的緬甸、泰國北部和東部,以及整個老撾。
宣慰司向來是直屬地方三司之下的招撫司,所以大明擁有對當地的主權。
後世之所以將大明在西南方向的地圖繪畫得十分收斂,主要還是明朝在中南半島的赫赫武功。
不管是麓川之戰還是安南之戰、亦或者是平定八百大甸和介入老撾,這些東西在某個時期都很影響國際關係。
在後世的國際秩序下,這樣做無可厚非,但在此時的國際秩序下,大明完全不用顧忌諸國的看法,畢竟在大明宗藩體系下,幾乎三分之二世界都是大明的疆土。
歷史上宗藩體系在清朝晚清被歐洲的威斯伐利亞體系重創,而日本侵佔朝鮮半島和琉球的做法更是將華夏從先秦開始的九畿宗藩體系給徹底摧毀。
不過現在這一切將不會發生,因爲大明的體量已經隨着工業進步而不斷擴大,宗藩體系終將會成爲這個世界唯一的疆域體系。
洪熙年間的三宣十慰與洪武年間的三宣六慰相比,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洪武年間的三宣六慰是南甸、幹崖、麓川三個宣撫司,及木邦、孟養、緬甸、八百大甸、車裡、老撾六個宣慰司。
到了洪熙年間,大明朝的三宣六慰改爲了麓川、老撾、緬甸三個宣撫司,以及孟養、木邦、八百大甸、底兀剌、大古刺、勐素(素可泰)、呵叻(呵叻高原)、落坑(若開)、勐頓(阿薩姆)、孟墾十個宣慰司。
麓川雖然是宣撫司,但實際上當地土司已經沒什麼抵抗力了,與麓川一樣的還有孟養宣慰司。
這兩兄弟就在隴川旁邊,王瑄這些年的軍功全靠圍剿當地的土司而獲得。
當然,由於王瑄手中兵力不多,因此當地還有數量繁多的土司,只是相比較其他宣撫司和宣慰司來說,這裡的土司數量相較比較少。
儘管當地地形複雜,但當地也有金銀礦和玉石礦,而且隴川鐵路年末即將通車,這些種種條件不得不讓大明將目光投向此地。
“陛下,臣等建議先對麓川和孟養着手改土歸流,臣以爲……”
沐春、王瑄二人作揖,王瑄則是重點解釋了爲什麼選擇這兩個地方的原因。
對此,朱高煦掃視了一眼衆人,詢問道:“你們有什麼別的意見嗎?”
“陛下,臣有意見!”
傅讓走出來作揖,並指着地圖上雲南西部的橫斷山脈道:
“自大理向西而去,山脈難以逾越,且雲南地形複雜,修建鐵路困難,若是走海路也需要繞行滿剌加前往大古剌才行。”
“如此一來,日後想要管理孟養和麓川並不容易,臣以爲不如拿下老撾。”
“老撾盛產金礦、香料、名貴木材,並且從交趾、呂宋、舊港都可以派遣兵馬走瀾滄江(湄公河)進入老撾,運送物資也可以走海路,比從四川運送物資前往雲南再進入老撾要方便許多。”
傅讓的話音才落下,楊展便上前作揖道:
“陛下,臣也以爲不如先拿下老撾,畢竟老撾此前有犯邊作爲前科,若是對孟養用兵,老撾的刀線歹一旦叛亂,地方兵力空虛,很容易得逞。”
傅讓與楊展並非不支持拿下孟養,而是覺得不能給皇帝一種雲南、交趾與海軍關係緊密的感覺。
他們爲了避嫌才提出這樣的建議,而朱高煦也心知肚明。
掃視衆人,朱高煦只覺得這羣親近的人也開始越來越懼怕自己,不斷遠離自己。
一時間,他心情有些難受,但又很快被他調整好。
“你們的建議有道理,但隴川鐵路開修,加上孟養南部有大量平原可養軍,日後海軍一旦對大古剌宣慰司改土歸流,朝廷便可以利用大古剌和孟養對中間的緬甸宣撫司南北夾擊。”
“至於鐵路一事,朝廷的技術日新月異,儘管當下還沒有辦法能解決橫斷山脈的問題,但日後始終會有的。”
“以朝廷對海洋的控制力,從海洋來控制此地未嘗不可。”
朱高煦表明態度,傅讓和楊展也連忙退回位置上。
和他想的一樣,兩人的建議不過是爲了避嫌。
“我現在也讓伱們感受到需要避嫌的程度了嗎……”
瞧着二人的模樣,朱高煦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覺得有些累了,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休息。
強裝平靜,朱高煦對沐春和王瑄開口道:“你們以爲……需要多少兵馬能對孟養和麓川改土歸流?”
“需三萬兵馬,方能改土歸流!”沐春雖然六十有三,但依舊中氣十足。
“此外,改土歸流後,當地需要駐紮起碼四衛兩萬餘兵馬才能應付當地的複雜地形。”
沐春將自己與王瑄討論出的結果進行彙報,朱高煦聞言頷首:“所需錢糧、民夫幾何?”
面對朱高煦的詢問,沐春也將自己計算的情況彙報出來:
“約五十萬石糧,二萬石豆與七百噸定裝火藥及配套彈藥。”
“除此之外,還有醋布等東西,全部合計下來,大約會耗費六十萬貫,而且這是運抵的數量,若是算上路上的損耗,起碼要耗費百萬貫。”
西南戰事耗費錢糧,這點朱高煦是知道的。
由於沒有設置合理的管理三宣六慰機構,這導致了歷史上的朱祁鎮在征討麓川期間在三宣六慰只有兵威而無治理,所以當地才先後叛亂三次,明軍也不斷對其征討,空耗了許多錢糧。
儘管朱瞻基沒有爲朱祁鎮留下什麼充盈的國庫,但在張太后和三楊的幫忙下,正統年間的國庫也倒不至於積欠,偶爾還能積存。
加上朱棣讓鄭和帶回並存入內帑的金銀財寶,朱祁鎮手中實際擁有的財富並不少,不過三徵麓川結束後,他的國庫不可避免的空虛起來。
正因如此,過往面對瓦剌使團遠超規制五十人時,禮部尚能應付,但隨着財政枯竭,而也先不斷帶人來大明胡吃海塞的行爲就有些礙眼了。
作爲三次北征蒙古、三次南平麓川的君王,朱祁鎮自然咽不下這口氣,這才導致了土木堡之變的發生。
可以說,一場不合理的戰爭,足以拖垮一個龐大的帝國。
雖說麓川已經在自己爺孫三代人的努力下傾覆,但對西南的作戰還是不能馬虎。、
“傳旨,設雲南行都司,任命王瑄爲雲南行都司都指揮使,沐晟爲都指揮同知,節制三宣十慰。”
“此外,自四川、貴州、交趾各調兵一萬,雲南調兵兩萬,集結五萬兵馬,戶部調二百萬貫,一年後我要看到孟養府和麓川府這兩個府出現在戶部的文冊上!”
朱高煦一口氣調動了五萬軍隊和二百萬貫的錢糧,爲的就是迅速解決麓川和孟養的問題。
只有兵貴神速地滅亡它們,才能對中南半島的各國產生震懾。
萬一打得磨蹭,那就不是震懾各國,而是讓他們原本被大閱兵壓下去的野心繼續活躍了。
“臣領旨謝恩!”
沐春及王瑄跪下作揖,朱高煦頷首道:“具體的細節你們自己討論,我就不干涉了。”
看着漸漸老去的衆人,朱高煦唏噓道:“你們都老了,我也不年輕了。”
“趁着我們這羣老人還在,把該打的仗打完,給兒孫留下個太平盛世。”
估計只有和他們這幾個人,朱高煦才能說說心裡話。
只可惜他終究成了孤家寡人,面對他的這番話,除了能得到一句“臣領命”外,他也很難得到什麼情感上的迴應了。
“臣等告退……”
看着朱高煦不開口,沐春等人紛紛作揖行禮,隨後緩緩退出了武英殿。
期間,朱高煦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舉動,但值得他慶幸的是,王瑄與楊展、傅讓終究留了下來。
“走,偏殿裡坐着談!”
朱高煦臉上浮現一抹笑容,示意他們三人跟上。
三人見狀也小心翼翼的跟上,並在入殿後得到了賜座。
“你們還能留下,這倒是讓我感到欣慰,都還沒吃吧……”
朱高煦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語的說着,不等王瑄他們給出迴應,當即便對亦失哈吩咐道:“亦失哈,準備午膳!”
“奴婢領命”亦失哈也笑着應下,命人安排去了。
收回目光,朱高煦繼續看向了楊展、王瑄、傅讓三人,瞧着他們滄桑的模樣,不免說道:“手中政務雖然繁忙,卻還是得記得好好休息。”
“陛下也是同樣……”傅讓百感交集的作揖迴應。
朱高煦感嘆他們滄桑,他們又何嘗不是。
曾經英姿勃發的渤海王,如今已經四十有六,再過幾年便要邁入知天命的年紀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幾人,還能陪伴他多久……
想到這裡,傅讓想起了渤海李察等人貪腐的事情,心裡很不是滋味。
傅讓、王瑄、楊展三人並不乾淨,但他們的錢主要還是從海外和戰爭中掠奪所得,畢竟他們的轄區常常爆發戰事,有着太多機會。
或許正是因爲北方太過太平,所以李察他們才只能收受賄賂和貪腐工程吧。
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傅讓也不敢去詢問朱高煦感受如何。
只是透過朱高煦的那雙眼睛,他依舊能看到曾經的熱情,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