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沈冰清做了好幾次,替杜龍安撫了他的女人,要不然真有人會做出什麼過於激進的事情來。
因爲案子已經提交檢察院起訴,所以白樂仙隨即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律師爲杜龍應訴,有不少律師願意接這個案子,不過其中一個人的出現卻讓白樂仙很是猶豫,那個人就是曾經與杜龍有過交集的黑心律師劉卓強。
劉卓強打官司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不過他的名聲也着實夠嗆,一般來說,劉卓強都是幫老百姓眼裡的壞人打官司的,當初李某某輪姦少女,他媽到處找律師幫兒子打官司,都嫌劉卓強名聲太差而沒有請他,杜龍的案子請他的話勝率會大很多,但是也會受到劉卓強的影響,致使人們對案子的結果存疑,然後杜龍名聲受損。
爲了這個,白樂仙特地和沈冰清一起去看守所詢問了一下杜龍的意見,杜龍笑道:“他肯接嗎?這可是個必輸的案子啊,他若肯接的話就交給他好了,看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看守所裡不方便說話,白樂仙他們並沒有和杜龍說太多,說完正事之後白樂仙和杜龍含情脈脈地對望了一會,白樂仙毅然離開。
白樂仙隨後和沈冰清一起見了劉卓強,劉卓強雖然幾年前在杜龍那碰了一鼻子灰,不過他多數時候還是過得很瀟灑的,他打贏了不少艱難的官司,名氣越來越大,請他的人絡繹不絕,當白樂仙他們見到劉卓強的時候,劉卓強比起幾年前似乎更加精神了。
“白警督比照片和電視裡更加漂亮,”劉卓強熱情地讚頌道,神態十分誠懇,沒有半點阿諛奉承的模樣,讓人聽着十分舒服,然後他又奉承沈冰清道:“這位就是與杜局長形影不離的黃金搭檔沈冰清隊長吧?幸會幸會,沈隊長真是英俊得讓人嫉妒啊!”
沈冰清無視劉卓強伸過來的手,淡淡地諷刺道:“你就是人稱黑心律師的劉卓強?看起來倒不怎麼像嘛。”
劉卓強面不改色地嘿嘿笑道:“沈隊長過獎了,討口飯吃不容易啊,有些事就算我不做,也有人會去做的,有人斥責我們是在鑽法律的空子,但是反過來想一想,若是法律沒有空子,我們自然就沒東西可鑽了,照我看立法委應該給我們頒獎,因爲我們幫忙在各種法律裡面挑了很多bug,間接促進了我們國家法律的完善,所以,從長遠來看,從國家的角度來考慮,我們這種人的存在是有益的。”
白樂仙說道:“你果然很擅長詭辯,杜龍曾經跟我說過,你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你來這裡的初衷了,你可以解釋一下爲什麼自告奮勇來幫一個得罪過你的人打官司嗎?你的理由若是能說服我和冰清,那麼這個案子的首席律師就是你了。”
劉卓強微微一笑,說道:“沒錯,杜龍當年是曾經交過手,不過他可不是用正常手段贏的,而我也並沒有把那點點小挫折放在心上,幹我這行的需要胸懷寬廣,只要有錢賺,什麼仇怨都可以暫時放到一邊,你可以指責我貪財,但是也可以理解爲敬業,律師不就是幹這個的麼?就像刑警絕對不會因爲受害者是一個曾經犯過罪的人就置之不理,對吧?”
沈冰清淡然道:“請不要拿刑警來證明你,那是對刑警的侮辱。”
劉卓強笑道:“是我的錯,看來你們是不打算請我給杜龍辯護了,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再見。”
劉卓強拿起公文包就要離開,白樂仙說道:“劉律師,才這兩下就打退堂鼓了?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我們都還沒開始談佣金的事呢。”
劉卓強轉過身微微一笑,說道:“我這叫以退爲進,倘若面對着的是杜局長,只怕就沒這麼容易成功了。”
白樂仙說道:“是根本沒機會成功,因爲他早就告訴過我你會用這一招,我只是懶得和你浪費時間,這纔跟你繼續談談,你若表現不好,我隨時會開了你。”
劉卓強笑道:“那是當然,你們纔是老闆,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白樂仙道:“廢話少說,這個案子你幫杜龍申辯的話有多大的把握?需要多少佣金?”
劉卓強坐了回來,他說道:“我若是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肯定是騙人的,案子還沒開庭呢,我可以說是半點把握都沒有,從目前我掌握的線索來看,贏的概率恐怕不到一成。”
白樂仙道:“既然成功率那麼低,你幹嘛還跑來自取其辱?若是輸了官司,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甚至還要暴打你一頓來出氣,你可想清楚了。”
劉卓強笑道:“若是穩贏的案子,我接來又有什麼意義?正因爲這個案子難搞,我纔要設法逆天啊,只要由我負責抗辯,至少就多了五成的機會,加上原來的一成,有六成機會,成功率在我辦的案子裡已經不低了。”
沈冰清在旁邊嗤笑道:“對啊,假若一旦冒險成功,利益也是最大的。”
劉卓強臉皮厚如城牆,根本不在乎沈冰清的譏諷,反而引以爲豪地說道:“要想成功,哪有不冒點險的?毛主席萬里長征難道不是冒險嗎?”
沈冰清道:“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換做是我做主,我絕對不會跟你這種人搭上半點關係。”
劉卓強笑道:“你不會,杜局長會,你們肯見我,我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沈冰清哼了一聲,白樂仙道:“我們的確會請你,不過你只是律師團中的一個,我們至少要再請兩位律師,他們可以幫助你,同時也可以監督你,免得你搞什麼花樣,畢竟你名聲不好,而且跟杜龍還有過節。”
劉卓強笑道:“你們會發現請別的律師的錢是白花的,我的名聲雖然不好,不過再不濟也沒有坑害過僱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白樂仙道:“該花的錢還是得花的,劉律師,我打算僱請你作爲杜龍的律師,從現在開始,到杜龍無罪釋放,你開個價吧。”
劉卓強道:“我幫別人打官司,那律師費都是按小時算的,杜局長是位難得的好警察,我很佩服他,就給你們打個特價吧,這個案子不是那麼快能搞定的,我就按月來收費好了,從明天開始,不滿一個月的按一個月收取,取個吉利數字,一個月九千八百八十八,在我辦的案子裡面,這個價算非常非常低得的了。”
對劉卓強而言,他開的這個價的確不高,白樂仙和沈冰清交換了個眼神,白樂仙說道:“這個價還算合理,不過我要打的是必贏的官司,所以,合同上必須註明只有贏了官司才能拿到錢,否則我一分都不會給,這一條你同意嗎?”
劉卓強笑道:“難怪你們會考慮我,因爲別的律師都被你們嚇跑了,這個條件實在太苛刻,不過還難不倒我,你們請的其他律師都一樣待遇嗎?”
白樂仙道:“這個條款是專門爲你配備的,你覺得不滿意的話可以不籤。”
劉卓強苦笑道:“你們實在太……瞧得起我了……唉,誰讓我的聲譽那麼差呢?好吧,我同意這個條款,還有別的什麼特別要求嗎?”
沈冰清道:“劉卓強,這麼苛刻的要求你都答應,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抱着特殊目的來的嗎?你是想趁機下黑手把杜龍整死吧?說!是誰派你來的!”
劉卓強面對沈冰清的威脅並沒有表現出慌亂,他向沈冰清望去,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會答應這麼苛刻的條件嗎?因爲我本來覺得這個案子只有一成的把握,就算加上我自己,那也只有六成,不過經過和你們這一段交談,我發現這個案子有了十成的把握,再加上我自己,那就是十五成的把握了,既然是包賺的生意,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十成把握?”白樂仙裝模作樣地問道:“不是一成嗎?怎麼突然變成十成了?”
劉卓強好整以暇地笑道:“並不是只有刑警纔會觀察人,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們都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擔心,殺人嫌犯的家屬我見多了,還是第一次見你們這樣的,然後我聯想到杜局長的厲害,以及這個陷阱的諸多不合理之處……答案就顯而易見了,就算這個局不是杜局長自己布的,他也肯定有破解之道,請我們這些律師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時間一到杜局長自然就會拿出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個案子是贏定了的,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樂仙道:“分析得挺有道理的,不過你別忘了,我們也是久經考驗的警察,跟你這種黑心律師談話,我們又怎麼會讓我們內心的情感表露出來?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我們手裡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杜龍清白的證據,這個案子現在我們也不能插手,所以你除了要替杜龍辯護之外,還要設法找到對杜龍有利的證據。”
劉卓強不以爲然地笑道:“要做的事多了許多,我是否可以要求增加酬金?”
白樂仙和沈冰清緊繃的臉讓劉卓強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是沒得談了,好吧,我是否可以開始草擬合同了?”
劉卓強拿着自己那份合同以及白樂仙給他的資料走了,白樂仙望着他的背影,輕嘆道:“這傢伙看來有點本事,居然猜到了答案,冰清,你說我那番話他會信嗎?”
沈冰清道:“信不信並沒有多大關係,就算他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或者相信了又怎麼樣?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杜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那些人就算看出杜龍有後着,也不知道該怎麼防備。”
白樂仙嗯地一聲,憧憬地說道:“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庭了……希望劉卓強能趕快做好準備,若是一審就勝訴……那就再好不過……”
沈冰清心中卻沒那麼輕鬆,他記得杜龍說過,至少要半年,甚至一年才能完事,搞不好要經過二審、三審……那過程可就漫長了。
劉卓強是不會做賠本生意的,他之所以自告奮勇來給杜龍當辯護律師可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是有人花了不小的代價請他來的,請他來的人並不在乎案子是否能贏,只要劉卓強一直給杜龍當律師就行。
劉卓強本來覺得這個案子希望不大,但是既然有人肯出錢,他也就沒有必要拒絕,能拿兩份酬金,何樂而不爲呢?案子能否贏倒是問題不大了,他劉卓強也不是每個案子都能贏的,但現在劉卓強卻發現這個案子似乎另有玄機,倘若自己所料不錯,這個案子恐怕是贏定了!
按照約定,劉卓強得經常向那個暗中付他佣金的人通報消息,如今合同已經簽了,劉卓強便打電話給那個人,告訴他,自己已經接了這個案子。
“合同已經簽了,從現在開始到杜龍無罪釋放或者被槍斃,我都是他的首席律師……家屬有什麼表現?他們當然是急得不行,否則怎麼會請我這麼個臭名遠揚的黑心律師呢?”劉卓強沒跟那人說實話,掛了電話之後劉卓強心中暗道:“個個都說我是黑心律師,這些真正黑心的傢伙請我的目的居然就是爲了抹黑杜龍!我是那麼好利用的嗎?該死的混蛋,我這一次偏偏洗白白給你們瞧,我劉卓強是爲了混口飯吃才昧了良心,誰他媽的喜歡伺候那些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豬頭啊!從今天開始,老子要堂堂正正玩死你們!當然,只限於本案……”
遠在阿根廷,兩個全身用登山裝備武裝起來的人在高山導遊的指點下艱難地登上一座白雪皚皚的高峰,熱烈慶祝之後,兩人坐在山頂稍事休息,其中一名個子稍矮的登山者突然說道:“不知道阿龍怎麼樣了……我好擔心他……”
另一個安慰道:“那小子賊得很,到了這個時候還沒見他反擊,就說明他胸有成竹,死不了的。”
“呸呸呸……”施雲錦說道:“不要說不吉利的話……雖然他可能早有準備,不過他現在一個人被關在牢裡,肯定很孤獨……我們真的不能回去看看他嗎?”
杜康說道:“別忘了我們可是通緝犯,回去自投羅網啊?好不容易纔捱到那意外冒出來的小子長大,我已經等得夠久的了。”
說着,杜康摘掉了眼鏡、口罩,露出一張和杜龍有幾分相似,但是顯得更加成熟,更有魅力的臉來,他對施雲錦一笑,說道:“雲錦,咱們自拍個親熱照怎麼樣?好不容易爬上來,總得留下點特殊的紀念嘛。”
施雲錦帶着點嬌嗔和責怪,向杜康白了一眼,接着她也摘掉了眼鏡口罩,甚至連帽子也摘了,解開發簪,她慵懶地甩甩頭,一頭秀髮頓時如烏雲般飄飛起來。
就算最熟悉施雲錦和杜康的人此刻也認不出他們來了,杜康英俊成熟大氣,施雲錦國色天香華貴嫵媚,兩人是天生一對。
杜康請導遊來幫他們拍照,然後兩人嘴對嘴地擺好了姿勢,照片還沒拍完,兩人便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已經壓抑太久了,再說這是國外,沒啥好顧忌的,這樣纔對麼。
沒有杜龍的日子很難捱,但是懷着期待的日子似乎又過得飛快,這一天,林雅欣和李瑞珍、白樂仙還有韓夢蝶、沈冰清、宋思雁等一大羣人來探望杜龍,想見杜龍的人太多了,但是杜龍還是在押待審的嫌犯,不可能像動物園的猴子那樣隨便給人探訪,在黑心律師劉卓強的努力爭取下,終於獲得了這次集羣探訪的機會,時間爲一個小時,平均下來每個人也沒有多少和杜龍說話的時間。
“阿龍……”林雅欣和李瑞珍面對杜龍無語凝滯,白樂仙見狀東張西望地轉身走到旁邊去了,眼不見爲淨,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把目光挪向了別處,杜龍分別握着林雅欣和李瑞珍的手,低聲安慰道:“沒事的,別爲我擔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出來陪着你們,我們去夏威夷曬太陽,去新西蘭生孩子好不好?”
林雅欣和李瑞珍不知該說什麼好,兩人含着淚,緊握着杜龍的手,心中倍感依戀與不捨。
再不捨也有分別的時候,林雅欣和李瑞珍依依不捨地走到一旁,韓夢蝶和劉隆盛走了過來。
韓夢蝶對杜龍道:“杜龍,我組織了一個支持你的志願者聯盟,成員已經發展到了一千多人,有許多都是你曾經幫助過的人,我們都不相信你會殺人,我們正在從各個方面設法幫助你,你一定要挺住啊!”
杜龍向她背後的劉隆盛點點頭,笑道:“你們這些小孩子懂什麼啊,是劉大哥在幫你們出謀劃策吧?劉大哥,謝謝你了。”
劉隆盛笑道:“你別小看了夢蝶,她幹得挺不錯哦,我雖然是參謀,不過幾乎什麼都沒做。”
杜龍笑道:“你們是在爲我造輿論吧?辛苦了,真金不怕火煉,我纔不怕呢,我擔心挺不住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