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傑皺起眉頭，說道：“杜局長，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死者曾經被人塞進烘乾機烘了兩三個小時？這怎麼可能？人的身體是很容易脫水的，若是被烘烤兩個小時，皮膚首先就會乾裂，屍斑出現的情況也會很不正常，這些情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杜局長不會懷疑我連這點知識都沒有吧？”
杜龍道：“我當然相信許法醫的專業素養，不過有沒有這種可能……兇手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讓屍體表面看不出來……”
許志傑想了想，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沒有經過驗證，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譬如兇手可以用厚厚的被子將死者包裹起來，只烘烤很短的時間，這樣熱量緩慢傳遞進去，又能比較持久，再給屍體全身擦上保水的油脂……或許可以辦到吧……我也拿不準……”
杜龍道：“可不可以做個試驗來驗證一下？反正用不了多少時間。”
許志傑見眼前這位年輕的副局長一直用商量的口吻在跟他說話，心裡倒也沒有什麼牴觸，他想了想，說道：“可能需要做很多次才能達到理想狀態，一次未必能達到完美標準。”
杜龍笑道：“用不着完美，只要能證明這樣是可行的就行。”
許志傑道：“那好吧，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杜龍道：“馬上，我和小周去買兩頭小豬，同時做兩個實驗，總有一個的效果會比較接近的。”
許志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杜龍便帶着周長江跑去買豬了。
杜龍不但買了兩頭豬回來，甚至還在舊貨市場買來了兩臺滾筒式烘乾機，然後在驗屍中心開始試驗。
就在他們忙着研究的時候，邸建軍有消息來了，他帶着人在案發地附近走訪羣衆，並且調查了很多收舊電器的二手店，終於有所發現。
許海是在案發前一個月買的烘乾機，這個季節魯西市的陽光燦爛着呢，就算雨季其實也用不上烘乾機，何況許海還買了這麼大一臺，一般家庭根本用不上，這本身就是個奇怪的事情，更奇怪的是案發後不久許海就把這個烘乾機給賣掉了，期間據許海的街坊鄰居所說，許海曾經買了幾隻活豬回去，說是要做成燻肉吃，但是後來也沒見他家裡掛燻肉出來。
隨着調查的深入，許海的嫌疑越來越大了，邸建軍開始着手調查那個與許海來往密切的女人，按照杜龍推測，就算許海一手主導了這個案子，他也需要一個幫手，在大約八點半左右的時候來到許海家，將還裹在滾筒烘乾機裡的徐婷搬到牀上，僞造出死亡現場。
邸建軍很快就查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她叫胡婉怡，跟許海暗中有來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過許海的鄰居以及保安對胡婉怡都沒有什麼印象，案發當日的小區錄像資料裡也沒有發現胡婉怡以及什麼可疑的人，這條線暫時走進了死衚衕。
三個多小時之後，杜龍他們一起把被子裹着的小豬從烘乾機裡擡了出來，把被子打開，只見兩隻小豬都被烘得皮膚髮紅，與正常死亡的小豬完全不同。
不過當小豬被放在室溫裡閒置了半個小時之後皮膚顏色就恢復了正常，雖然有點乾燥，不過不留意的話已經沒那麼容易發現問題了。
過一段時間許法醫就測量一下小豬的肝溫，推算出小豬的死亡時間，最後得出結論是在小豬被晾了一個小時之後，測出來的死亡時間與真實死亡時間確實有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的時間差。
“許海是六點出門，十點左右回到家，從時間上完全吻合。”杜龍說道。
許志傑皺着眉仔細觀察已經開始有屍僵出現的小豬，此刻屍斑還沒有出現，試驗的結果完全出乎許志傑的意料之外，這簡直就是太成功了！
杜龍把一次性的手套扔進垃圾桶裡，打電話給邸建軍道：“建軍，試驗很成功，你可以去請許海回刑偵大隊喝茶了。”
邸建軍答道：“好，許海那個混蛋，居然想得出這種鬼花招，連我都給他瞞過去了，這個混蛋還整天裝作受害者一樣，把那個謝博平折騰得夠嗆，這回把他抓回來，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他不可。”
杜龍微微一笑，掛了電話，向許志傑望去，許志傑抓抓頭髮，有點尷尬地說道：“杜局長，真抱歉，我沒把工作做好。”
杜龍笑道：“是人就有犯錯誤的時候，現在城市化進程越來越快，兇殺案也越來越多，屍檢中心就兩名正式法醫，人手不足是正常的，下次開會我會建議增加兩個法醫名額，這樣你們就不會因爲太忙而遺漏了什麼……”
許志傑慚愧地說道：“杜局長，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您真是一位好領導……”
杜龍笑道：“你不嫌我整天給你惹麻煩就好了……許法醫，你的兩個學徒怎麼就剩一個了？很少見女孩子能堅持想當法醫的啊。”
話題岔開之後許志傑感覺稍微好了點，他說道：“是啊，我也很納悶，那麼多男孩子都堅持不下去，小紀一個女孩卻堅持了下來，這真的是要有很強的毅力才行啊。”
紀筠珊向杜龍深情地望去，她說道：“法醫是一份神聖的職業，作爲死者最直接的代言人，我覺得身上揹負着強大的責任感，所以我絲毫也不敢懈怠。”
杜龍讚許地說道：“對，作爲法醫就是要有這樣的責任感，小紀啊，我有強烈的預感，你一定會成爲一位偉大的法醫的！”
“真的嗎？阿龍，我真的可以成爲一個偉大的法醫嗎？”在更衣室裡，抽空溜進來的紀筠珊向杜龍索吻道。
杜龍道：“這個嘛……只有你忘記我的關係，真正的熱愛上這份偉大的職業，你才能夠超越自己，做到你所不敢想象的地步。”
紀筠珊思索起來，她說道：“我覺得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職業了，不止是爲了你……上次我在屍檢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疑點，最後成功揭露真相抓住了兇手，當時我真的很興奮，很開心，覺得自己終於有點用處了……”
杜龍道：“只要你想，我就會幫助你……偉大的女法醫閣下，這裡可是你上班的地方，我們不方便在這裡呆太久，不如換個時間再……”
“嗯……今晚我等你……你知道我住哪的……”紀筠珊拋了個媚眼給杜龍，然後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