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山嶽陣的光幕上漸漸出現細小的裂紋。並且隨着光幕的每一次震動,這些裂紋便會向周圍擴散開一點。
雖然裂紋並沒有變大,可是任誰都可以看的出,宜城這最終的防禦手段出了問題。
幾乎是在護城大陣一出現問題時,城外的敵人便開始動了。
依舊是鋪天蓋地的魂獸打頭陣,但這一次敵人幾乎是傾巢而出!
面對着黑壓壓的魂獸和敵人,頭頂着顫巍巍似乎隨時都會崩塌的護城大陣,耳邊不時傳來這樣那樣的流言。
前一刻還滿懷希望的宜城在這一個瞬間便陷入了絕境。
士氣空前低落,大部分人心中想着的不再是抵抗,而是逃亡。
百姓們的眼中不再抱有希望,卻越來越多的積累起恐懼和絕望。
秦思月不會想到,在她帶領着城主府最後的力量,浴血奮戰在拯救護城大陣的路上時,整個宜城的精神已經淪陷!
秦思月看都沒看地上濃郁的血跡和斷肢,繼續向前衝。
牧天看着眼前成堆的屍體和流淌的鮮血,不僅沒有任何的畏懼,反而無比興奮。
一擊斬殺數百一品悍兵修爲的玄甲衛,或許唯有修爲達到一品離士境界纔有可能做到。
元力法陣竟然有如此威能,能讓一名巔峰星武越級爆發,牧天根本沒有想到。
他頓時對於這種威力強大的法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夜華營只有三十六人。若是人數更多,這一擊豈不是會更強?
他們的腳步依然穩健,只是所有人的口鼻之中都滲出了血跡。
這一招【煌煌夜華】並不是那麼好駕馭的。
“廢物!真是一羣廢物!一羣豬都不如的狗東西!”
衆人剛剛離開,常玉就出現在血腥的戰場。此刻他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趙府所謂的天下精銳,竟然在夜華營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這些混蛋竟然以爲憑藉【金甲御】這樣最基礎的防禦手段就能擋住夜華營的劍鋒?
玄甲衛在趙府的地位與薛府的黑麪相當。
夜華營衆人的修爲雖然也不弱,但落在他們的眼中其實也不過如此。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聽過夜華營的名字。自然不會知道這是昔日令人聞風喪膽,見之即退的戰營!
“一羣蠢貨!”
常玉暴跳如雷。
平心而論,趙府的這些精銳其實實力尚可。
之所以沒有選擇薛府,就是因爲玄甲衛更加善於防守。
【玄甲御龍陣】他也見識過。
夜華營雖強,但人數畢竟有限。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破了他們的防禦。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羣蠢貨竟然並未以最強的防禦陣法抵擋。
“該死!”
他口中大罵,身形卻從另一個方向向墓地飛掠。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他必須擋住夜華營!
否則,宜城之戰就要功虧一簣了。
墓園裡,嶽忠明的墳墓已經被掘開,一道光華從石制棺材中透出。
棺材旁邊,原本應該出現在宜城外中軍大帳的凌旬竟然盤膝而坐,正將一道道血色光芒打入這光華之中。
在這如同火焰的光華下方,隨着他一道道光芒的打入,正有越來越多的光芒沾染上了血色。
聽到常玉歇斯底里的謾罵聲,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來,你失敗了!”
“一羣蠢貨!”
常玉看了凌旬一眼,後者淡淡道:“就算他們過來,也已經於事無補。陣盤已有裂隙,幽雲血煞魂陣會慢慢蠶食這臨淵山嶽陣。吸收了這元力法陣的能量,魂陣的威力會更近一步。”
“這還不夠!”
常玉平靜的看着他,“雖然幽雲血煞魂陣很難被破壞。但我們必須以防萬一。若是時間上無法保持一致,邊境十二城的魂陣就無法組成更大的陣法。到時候影響了議會的大計,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凌旬面色肅然。點了點頭,目光格外凝重。
他雖專心破陣,但剛剛那一劍實在太強了。
不過,這一招顯然不是常規的戰技。看樣子也絕非眼前這些人能輕鬆駕馭。
夜華營氣勢雖強,恐怕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雖然他們兩人聯手也不見得比剛剛那一劍更強,但只要拖住些許時間,當臨淵山嶽陣被幽雲血煞魂陣吞噬,一切就會發生變化。
到那時整個宜城都會被幽雲血煞魂陣控制。
秦思月衝進墓園,再無阻擋,一直來到夫君墓碑前。
墳墓被掘,嶽忠明的屍骨被丟棄在一旁。焰火般的光華從石棺中升起,正漸漸染上血色。
“你們……你們竟敢如此!”
秦思月強忍着眼淚,夜華劍微微顫抖,直指兩人。
“殺!”
身後,夜華營戰士目眥盡裂,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燒,氣勢沖天而起,如同直插雲霄的利劍,幾無可擋!
牧天雖然並未有他們這樣深厚的感情,但看到這樣掘墳拆骨的事情,依然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你們是何人?報上名來。”
當秦思月的聲音響起,她的內心出奇的變的無喜無悲。
夜風柔和,卻讓凌旬感到一絲寒冷。
他極爲忌憚的掃過面無表情的秦思月,心中嘆息一聲,“看來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
“澤熙王朝魅音門長老凌旬見過嶽夫人!”,他抱拳行禮,語氣漸漸平靜下來。
秦思月不置可否,目光緩緩落在常玉身上,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我們在哪見過?”
常玉心中不由暗罵一聲,自己原本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可是夜華營這個變數實在足以影響全局,爲了少帥的大計,他是不得已只能現身。
“常玉見過嶽夫人!”
秦思月的瞳孔陡然縮成一個黑點,目光如死神般盯着常玉。
“邱大師的侍從,原來你就是常玉!”
後者臉色微白,竟感覺彷彿被天敵盯上了一樣,陣陣陰風從背後襲來。
秦思月的目光又落在那抹光華染上的血色,淡淡道:“以陣破陣,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們澤熙王朝。”
凌旬不敢怠慢,目光凝重的掃過,“夫人謬讚。”
“好,既如此,今天就做個了結。”
秦思月的眼底好似無窮無盡的悲傷。
她突然轉身,一掌向牧天擊來。
卻沒想到後者竟似乎早有防備,身形一閃,就躲了過去。
“你……”
牧天笑了笑,握緊手中的鬱金槍,指了指常玉和凌旬,“我既已加入夜華營,自然也是其中一員。要對付眼前這兩人,怎麼能少了我?能以一品悍兵的修爲與這樣的兩位高手一戰,雖死無憾!”
秦思月渾身一震,卻是目光黯然。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
她低着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誰訴說,“陣盤有了縫隙,元力法陣已經完全被壓制,沒有逆轉的可能。法陣終將被破,宜城終究是守不住了。是我辜負了你的期望,也辜負了宜城百姓們的期望!”
牧天一臉淡然,“我想在場的諸位恐怕沒有人會覺得您連累了我們。敵人有備而來,您能帶領我們守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今日之後,縱使結局不利,我們也不會留有遺憾的。”
胡長青哈哈大笑,拍了拍牧天的肩膀,“好!不愧是夜華營的人!”
他轉頭看着秦思月,接着道:“將軍,我們是戰士。戰死疆場本就是我們的宿命。您不用自責。”
秦思月慢慢看過所有人的臉龐,臉上突然露出了決絕。
她淡淡一笑,眼神越來越亮。
“這些年你們被雪藏至此,天下怕是早已沒有夜華之名。既如此,就讓世人再次爲你們而震驚吧!”
隨着每一個字的落下,秦思月身上的死氣便多一層。
牧天心中從未有過的暢快。
他原本以爲自己根本沒有勇氣面對死亡。可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錯了。
作爲一個戰士,與其在後方老死,不如戰死於疆場!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秦思月的背影,死氣漸漸的在衆人身上聚集。
秦思月身形突然躍起,人至半空中,手中夜華劍如風舞動。一股沛然氣勢頓時從她周身盪開。
離士!
秦思月的修爲竟在這眨眼之間,從星武跨越到了離士。
與剛剛煌煌夜華的劍技不同,這一次完全是境界的提升。
常玉的臉上泛起猙獰和嗜血,扭曲的靈魂在他白皙的皮膚下恣意的嘶吼。
就是這樣!
上一次他們整個宗門的弟子就是死在這樣的手段之下。
他的雙眼漸漸泛起血紅,熾熱的目光狠狠的在秦思月的身上掃過。
氣勢轟然而起,整個墓園都地動山搖。
無邊的元力恍如凝脂,一圈圈在常玉的周身盪開。秦思月周身的氣勢瞬間就被壓制的搖搖欲墜。
古將!
他竟然是古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