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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cial 01

這一天,陽光斜斜□大綠林濃密的枝椏間,除了南方偶爾飄來的幾片墨色雲塊平添了幾絲不快外,今日的大綠林同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樣生機勃勃。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去剛鐸林?”

大綠林的掌管者瑟蘭迪爾在兒子的反問中點點頭,但他選擇忽略其中的意興闌珊。

“你沒聽錯,就是剛鐸林。”精靈王爲此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很不幸,我們和那支高貴的精靈族羣並沒有過多的接觸,尤其是黑暗時代以來更是如此。船王瑟丹是一位非常有遠見的精靈王者,中土的所有精靈都很尊敬他,可以說,我們能和他的後裔結親是很榮幸的……”說到這裡,精靈王停下看向兒子,他眯了下眼睛。“萊戈拉斯,我的兒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精靈王子與瑟蘭迪爾對視良久,最後他挑了下眉毛說:“好吧,我想我明白了。但是您不該隱瞞我這麼久,畢竟這件事我將是直接參與者。您是知道的,我沒有成婚的打算。”

精靈王立刻擺擺手,“我知道,我也沒想過你會自己生一個繼承人。我們不是人類,不需要考慮身後事,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件事已經成定局了。”在發現萊戈拉斯不以爲然的目光後,精靈王泄氣的投降道,“好吧,我承認,實在不該這麼草率,但這不能怪我,這是你祖父定下的,當年我也沒有發言權。那時候爲了結盟抵抗索倫的大軍,精靈和人類爲了彼此互信,所有能鞏固關係的手段全用上了,你就當作是爲了中土的和平以及所有精靈能有個安生之所吧,這麼想也許能好受點……再說,法拉斯的女兒我也見過,完美無缺的樣貌——”

“那麼我是否應該誠摯的讚美您和祖父的明智選擇?”萊戈拉斯大聲打斷了瑟蘭迪爾的絮叨。

精靈王霎時住嘴,驚訝的睜大眼。“萊戈拉斯,你在生氣?”老天,這個兒子自從生下來後就沒讓他頭疼過一秒鐘,脾氣隨和、活力十足,大綠林的所有精靈都十分喜歡他們的王子。但是今天,他居然對他的父親露出了怒容,僅僅是爲了、僅僅是爲了讓他娶一個妻子?

精靈王子立刻欠身,低垂下臉。“冒犯了您,我很抱歉。”說完轉身就走。

精靈王衝兒子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兒?”

“去見一下我非常美麗的未婚妻!”

沒有帶任何隨從,萊戈拉斯駕馬獨自上路了。他的宗旨很簡單,見一下就回去,他覺得自己至少應該清楚將來的成婚對象是什麼模樣。馬匹在他的驅使下算翻飛,腳步飛快,流星似的奔馳在林道和原野上。

當太陽的餘輝使大地萬物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時,萊戈拉斯終於了剛鐸林的領域。這是片古老的森林,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草,每一朵花,每一塊岩石都記得太陽第一紀時的輝煌。當他置身創傷遍野的森林時,和風低喃着的穿梭在林木間,互相訴說那個記憶中的世紀。

第一次,萊戈拉斯心中產生了彷徨,而且是在森林中。在森林中迷路對一個密林精靈而言是十分滑稽的,但是現實往往不按牌理出牌,它總喜歡搞出點故弄玄虛的幻象,然後躲在一旁慢慢欣賞獵物掉入陷阱時的困惑和迷惘。

眼見太陽漸漸西沉,萊戈拉斯已經在考慮是否應該暫時退出森林,不問清來龍去脈就魯莽的跑出來,他已經嚐到衝動的苦果。

他的馬慢慢踏了幾步後突然停了下來,萊戈拉斯傾身拍拍它的脖子,白馬低聲嘶鳴了一下。然後,他順着它揚蹄的方向看到一個突兀的景象——一個坐在樹下發呆的精靈。

萊戈拉斯跳下馬,朝那個精靈走去。

也許是對方陷入思緒太深,他一直走到跟前她才察覺到什麼而擡頭。立時,他看到了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清澈明亮的彷彿落入了愛爾貝蕾斯的星光,即使身處黑暗,也遮蓋不住它們的光芒。

眼睛先眨了一下,然後又連續眨了好幾下,彷彿在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萊戈拉斯爲她的舉動失笑,笑聲從他口中滑出,接着,眼睛的主人忽地從地上躍起,銀綠色的長袍從斗篷下露出邊角,上面有着一圈精緻的刺繡——

“讚美梵拉,我真的已經躲煩了!”接着,她從身後的草叢裡拖出一個大大的背囊。“不管您是出於什麼原因到剛鐸林來,我在這裡由衷的感謝驅使您來的所有人事物。曼威大神!我就知道,您沒有拋棄我!”

萊戈拉斯發覺自己之前的懊惱已經煙消雲散,因爲迷路讓他遇到了如此有趣的一位女同胞。他看了眼對方的黑頭髮和黑眼睛說:“你是從利文德爾來的?”

女精靈拖着背囊,頭也不擡的回答,“沒錯,今天早上從利文德爾出發的。”

“用腳走?”

她迅速擡頭看向發問者,接着,她從他臉上看到了充滿興味的戲謔。於是板起臉正色道,“雖然步行有助於健康,但我覺得我應該向您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中土有一種叫‘馬’的生物。它們有縮腿,力氣很大,能馱重負也能馱精靈,跑起來飛快。對了,就像那個生物……”女精靈說着走到萊戈拉斯的坐騎旁,“看起來和我描述的對象非常像,能否請您示下,它是什麼東西?”

萊戈拉斯努力維持面無表情,但失敗了。他大笑着走到白馬旁,順順馬的鬃毛說:“我認爲我也應該向你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它就是馬。”

“哦,真的嗎?”女精靈狀似非常吃驚的眨眨眼,然後緩下所有神色看向萊戈拉斯,平靜的說:“我想我已經回答了您,我也很榮幸我的語言能讓您如此開懷。”

萊戈拉斯瞬間收斂所有笑容,他看着她慢慢說:“你是故意的?”

“您不應該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這是禮尚往來,逗樂您,爲了感激您的出現。我需要您的馬,而您,我想您最需要的是正確的方向。”女精靈沒有顯露出任何驚慌,“難道您不希望自己時刻都開開心心的?”

此時,萊戈拉斯已經半眯下眼睛,他緊緊注視了對方一會兒。“爲什麼我覺得你遠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簡單?”

“哦,那是您的錯覺。”女精靈的眼中有了一抹充斥着距離感的疏離笑容,一反之前的躍動,矜持而優雅。“再說,經驗和教訓告訴我,太天真的話是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的。”

萊戈拉斯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走上前接過她綁行囊的繩索,三兩下捆好後說:“你爲什麼到剛鐸林來?”

“您爲什麼這麼問?難道其他人不能來?就許您來?”

噢噢,箭矢一下就上弦了。“嘿,有必要這麼衝嗎?我也是好奇的問一下而已。”萊戈拉斯聳聳肩無辜的說。

“抱歉,我想我一定是被半獸人追的有點精神緊張,早上從利文德爾出來沒多久就和它們碰上了,在沒有任何武器的情況下,我只能把馬匹放走調開它們的注意力,希望我的馬能躲過它們的追擊。”女精靈露出一個略顯疲倦的笑容,“老實說我很感謝您願意幫助我。關於您的問題,因爲我住在這附近,現在只是回家而已。”

“你住在這裡?這麼說,你不是利文德爾的精靈?”

女精靈在萊戈拉斯驚訝的神情中回答,“很遺憾,我不屬於那個族羣。”然後她皺皺鼻子說:“這裡的精靈都不怎麼討人喜歡,不是嗎?”

接着,她在萊戈拉斯挑眉的舉動中淡淡的笑了。

“您沿着這條林道一直朝前走就到了。”女精靈跳下馬,立在馬旁擡頭道,“爲了表達我的感激,您能告訴我您的姓名嗎?”

“我是幽暗密林的萊戈拉斯。”倏地,萊戈拉斯看到一絲說不出意味的神色從那雙黑眼睛中閃過,在他抓到它之前,眼睛的主人迅速掩埋了它。

“您的大名我會記住的。”女精靈朝他欠身,隨後說:“勞煩您把我的行囊帶回去,入口處會有侍從處理它們。”

萊戈拉斯迅速叫住欲離開的身影,“你要去哪兒?”

“我習慣回家前先去林子裡逛逛。”說完走出幾步,可馬上又掉頭回來奔到馬旁說:“萊戈拉斯王子,很高興認識您。但是如果您能在來之前派信使知會一聲,我想您的未婚妻一定會更高興,她喜歡凡事穩妥有依據,這樣做也能避免讓您撲空。”

萊戈拉斯怔怔的看着她離開,然後消失在樹林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策馬繼續前行。

果然沒錯,他沿着林道走進了他的目的地。門口果然立着一名侍從,萊戈拉斯時,他正無聊的繞着一座噴泉轉悠。

因爲他的陌生面孔,侍從立刻發現了馬上的行囊。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接着走上前道,“同胞,歡迎您到剛鐸林來……雖然有點突兀,但我不得不向您詢問,您馬上的行囊看上去和我的女主人的東西十分相像。”

萊戈拉斯笑笑回答,“我想它們就是你的女主人的東西。我在來的路上遇見她,她在前面的林道就下馬了,只是讓我把行囊先帶回來。”

侍從大大鬆了口氣,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從中午開始就守在這裡了。感謝您告訴我Lady英格威安然無恙,更感謝您把她的行囊帶回來。”

萊戈拉斯幫助侍從解開繩索,隨意問道,“她叫英格威?”

“是,她沒有告訴您嗎?”侍從從馬上拿下行囊,抿嘴說:“雖然族長不喜歡她經常到利文德爾去,但是Lady英格威從來不聽從他父親的話。”

萊戈拉斯霎時停止了所有動作,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你是說你的女主人是你們族長的女兒?”

“是的。”然後,侍從猶豫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任何問題。”萊戈拉斯突然正色道,“我是大綠林的瑟蘭迪爾之子萊戈拉斯,我要見你們的族長。”

大老遠,萊戈拉斯就看到她了,和他們相遇時一樣,Lady英格威此刻正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全神貫注的看着手中的書本。這時她已經脫去斗篷,綠色完美的襯托出膚色的瑩白,萊戈拉斯發覺他非常滿意眼中看見的一切。

之前和族長的見面稱不上愉快,那位嚴肅的精靈長者似乎不怎麼欣賞他的突然到訪,在爲無關緊要的瑣事互相寒暄後,他就被打發了。原諒他實在不懂得怎麼應付這個沒有對自己表示出任何友好的精靈族長,而且感謝老天,幸好他之前已經知道名字了。

“Lady英格威。”萊戈拉斯走到她面前停下,對方這次也是好半晌後才察覺他的接近。

萊戈拉斯希望能在她臉上找出失措的蛛絲馬跡,可惜的是,一點也沒有。於是開口道,“您不該隱瞞我,事實上直到最後您都沒有顯山露水,這讓我覺得自己十分愚蠢,戲耍您從未謀面的未婚夫讓您覺得十分有趣嗎?就因爲我沒有派遣信使而突兀造訪?”

英格威突然睜大眼睛,古怪的神情讓萊戈拉斯心中頓生不妙之感。

她啪的一聲合攏手中的書本,然後站起來,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不得不在這裡提醒您,我不是法拉斯唯一的女兒。”接着,伸出左手食指直指他們的右側。

萊戈拉斯順着手指看過去,立馬,他明白了。

悶悶的笑聲鑽進耳朵,萊戈拉斯的惱怒只能在心中發泄。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他理所當然的準備興師問罪,結果卻是他從頭到尾就弄錯了對象。第一次,大綠林的精靈王子心裡感到有點慌,一種不真實感在心中擴散。

“姐夫,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火上澆油的話讓萊戈拉斯愈發煩悶。

這丫頭……

心中責難,卻發現自己根本氣不起來。感謝梵拉,這下他真的是毫無形象可言了。

“你等着。”萊戈拉斯壓低聲音在她耳旁咬牙切齒的說:“這個‘仇’我會記一輩子的。”

在英格威萬分詫異的注視下,他從容的迎向他真正的未婚妻。

當萊戈拉斯回到大綠林時,精靈王迫不及待的編了個莫須有的理由召喚了他。

剛走進房間,精靈王立刻說:“如何?”神情萬分焦急,隨後爲了彌補自己的失態,又生硬的加了一句,“怎麼樣,是否正如我所言,她十分美麗吧?”

誰知萊戈拉斯比他更直截了當,“很好。”

很好?精靈王一下瞪大眼,雖然兒子說話一向沒有拐彎抹角的習慣,但這個“很好”是……

“孩子,說清楚點。”

“很好就是很好。剛鐸林很好,那些樹也很好。”

這是什麼模棱兩可的回答?瑟蘭迪爾不死心的追問,“就是說……你很滿意你的未婚妻?”

萊戈拉斯帶着一抹詭異的笑回答,“那位小姐很好。”

精靈王傻眼了,兒子離開了都不知道。過了很久,他慢慢看向房間內的其他精靈,“他剛剛說‘很好’?”

精靈們同樣有些困惑,他們立刻回答,“王子確實說‘很好’。”

“我沒聽錯?”

“沒有。”

瑟蘭迪爾逐漸放鬆身體靠回椅背,事情有個順遂的開端他當然樂見其成,可爲什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到底是爲什麼?

太陽毫不吝嗇的賜予大綠林充足的陽光,萊戈拉斯快步走在綠林包圍的大自然中,鬱鬱蔥蔥的樹木總能讓他時刻保持樂觀和活力。

在躍上大樹粗壯的枝幹時,他小小分心地想了一下那個綠衣服的很好小姐,並在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情況下露出笑容……

第一印象確實很重要,不是嗎?

這是3019年的風暴來臨前的一個小片斷,在任何事都未發生前。就如之前的所有片斷一樣,它迅速被時光的溪流沖走,消融在太陽第三紀的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