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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5

火焰消失了,整個空間陷入黑暗。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遠征隊員們呆楞着無法動彈,他們瞪着腳下的深淵,灰袍巫師落下去的情景在腦中一次又一次上演,反覆強迫他們記住這令人發瘋的慘痛記憶。

斷裂的橋樑傾倒至他們面前,其餘部分粉碎並掉了下去。千鈞一髮之際,阿拉貢和波羅米爾撲上前緊緊拉住英格威的長劍,但無論他們怎麼叫喊,她仍攥着劍刃不肯放手,整個人好像石化了一般。

“利夫——快鬆手上來!”阿拉貢竭盡全力的吼叫。“你在幹什麼?快鬆手!”

鋒利的劍刃把英格威的手割的血肉模糊,但她毫無知覺。微微垂着頭,視線不肯離開深淵。

“……聽到我的聲音了嗎?快上來!”

聽到這聲呼喚,英格威終於擡起頭。萊戈拉斯趴在上面用精靈語召喚她,他伸出手抓住劍刃,兩人手上的血口留出的血液交匯在一起,淌過整把兵器浸染了刀口前端的石塊。

就是這個時機,三個男人同時使勁,一鼓作氣把人拉了上來。轟的一聲,最後一段斷裂的橋樑碎成無數塊石頭掉了下去。

阿拉貢的暴吼震醒了所有人。“來!我帶你們走!甘道夫的努力不能功虧一簣,他不是爲了讓我們毫無理智的哀悼才選擇這條路的!”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笨重的,機械的,緩慢的……接着猛然變成狂奔,他們步履不穩的衝上門後的階梯,沿着走道飛奔。英格威聽到梅里和皮平在她身後小聲的哽咽,她發現自己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蠕動了一下嘴脣,但至今仍緊咬的牙關讓她的雙頰肌肉僵硬不已。

所有人都在啜泣,他們繼續往前跑,邊跑邊哭泣。

鼓聲依舊在身後迴響,可這回真的變成遙遠的雷鳴,好像老天爺的哀痛。

當他們衝過一扇破碎的大門,充滿耀眼光芒的自由世界近在眼前。門邊駐守的半獸人根本摸不到他們,遠征隊員們只是一個勁的跑,邪惡的對手被他們一一甩在腦後。古老的大門,陳舊的階梯,醜陋的妖怪,全部被拋離,離開,他們要離開摩瑞亞。

終於,衆人在絕望和悲傷中迎來了陽光的照拂,微風吹在臉上,不斷冒出的眼淚被風乾成新的淚痕。

所有人停下腳步向後望去,黑色的煙從窟窿中飄出,鼓聲漸漸淡去,只餘迴響。出口外的河谷靜謐的如同睡去,忽然間,閘門被拉開,四個霍比特人撲倒在地放聲大哭;吉姆利掩面深埋着臉,摩瑞亞之行帶給他的痛苦是所有人中最強烈的;阿拉貢眨回了淚水,擡頭仰視藍天;波羅米爾坐在地上喘息,不住的拿手抹擦眼角;萊戈拉斯緊鎖眉頭,神情寧靜而哀傷……

一行人中只有英格威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安靜的看着衆人。

“還是宣泄出來吧,往心裡憋不是個好辦法。”英格威看了眼阿拉貢,這個杜內丹首領眼眶溼潤微紅,與她交談時卻顯得太過小心翼翼。

“爲什麼?”她回答,“他還活着,活人沒必要爲活人哀慟。”所有人都認爲她不願面對現實,他們只是不懂,在強大的命運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

改變命運,談何容易……

“即使沒有希望,我們也要繼續往前,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使命。”阿拉貢轉向摩瑞亞,舉高納西爾聖劍。“至少我們還有復仇的機會,至少我們還有活下去奮鬥的目標!”接着心中默唸:再會了,甘道夫,再會……

太多的事在前面等着他們,要走的路漫長而艱鉅,遠征隊員們不得不讓自己擦乾眼淚繼續趕路。他們沒有時間哭泣,時間和敵人都不會給這種機會。

谷地的北方延伸入兩座山之間的陰影中,在其上則是三座光芒閃耀的山峰。

“那就是丁瑞爾天梯。”阿拉貢指着三大山峰間的陰影處說,“原本我們應該沿着那裡面的瀑布山谷的,但敵人迫使我們選擇更艱險的道路。”

“該死的卡拉霍拉斯山!”吉姆利對最遠處的雪峰雷霆般咆哮。“它居然能若無其事的看着我們遭受這一切,我詛咒它!”

高聳的雪峰不爲所動,冷笑依然。

衆人又往東看去,山脈的延伸戛然而止。南邊極目所見的是連成一片的迷霧山脈,不到一哩之外,略低於他們腳底的地方有另一座湖,那是座長圓形的大湖。湖水幽暗深沉,四周佈滿美麗的草地,湖的南半部已經脫離了山脈投射下的陰影,在陽光下。

“那是鏡影湖。”吉姆利傷感的說:“我還記得甘道夫告訴我:願你見到它時能獲得平安喜樂!而現在,我想我很久不會有平安喜樂了……”

衆人沿着大門外的小徑往下走,一路來到湖邊的草地。離小徑不遠的地方,矗立着頂端斷裂的石柱。那是都靈的礎石,吉姆利一發現它即忙不迭的衝過去一探究竟。

其他人彎腰觀察黑色的湖水,一開始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黑色的波紋粼粼閃光。慢慢地,他們看見了倒影在鏡面似的湖水上的壯麗羣山,山峰宏大,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塊藍色天空。炙熱的陽光下,遠征隊的衆人們居然在幽深的湖水中看見閃爍的星辰,而且任何一個人的陰影都沒能印在水面上。

衆人沒再停留,他們跑過鏡影湖沿着小徑繼續前行。

小徑開始轉向南方,穿過山谷兩邊合攏的狹窄縫隙。在距離鏡影湖不遠的地方又出現了一泓清水,它們從池水的邊緣一滴滴流下,落入一條凹凸縱深的河道上。

“這水很冰,所以千萬別喝。”阿拉貢趕忙提醒,跨出步子的皮平又重新縮了回來。“這條小河會變成湍急的河流,與其他許多山泉彙集。我們的前方有一段路程和它是相合的,我決定遵照甘道夫的遺願行走,所以我們即將前往安都因河匯流的地方。”

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溪跳躍進山谷中,一路流向泛着金色光芒的遙遠彼岸。

“那是洛絲蘿林。”一路上沒開過口的英格威平靜的說:“被譽爲中土最美麗的地方,其他任何地方的森林不能與它相提並論,森林裡生長着只有阿曼纔有的植物。即使到了秋天,樹葉只是轉成金黃色,並不落下。”

“只有到了春天新樹葉長出來,老葉纔會落下,而枝椏上早已掛滿綻放的花朵。”萊戈拉斯的聲音帶着不言而喻的雀躍。“由於洛絲蘿林的樹幹都是灰白色的,到了春天會構成一片金頂銀柱的壯美景象。我們幽暗密林的歌謠中不止一次讚頌這個地方。如果我能在春天站在這些樹下,我想我一定會激動的控制不住自己。”

很少看見萊戈拉斯這麼激動,霍比特人好奇的睜大眼,阿拉貢拍了拍他的肩膀,矮人吉姆利只是急促的哼笑了一下。

遠征隊性的吃了點東西繼續趕路,太陽西沉,陰影覆蓋大地。在暮色的遮蓋下,山谷中飄揚起薄霧。阿拉貢就這麼毫不留情的帶領大家一連趕了三小時的路,中間只有過一次短暫的休息。

的、在夜幕中顯現灰色輪廓的金色森林慢慢印入眼簾,與灰色輪廓形成反差的,是枝椏上微微泛着金色的樹葉。它們在晚風中沙沙作響。

“洛絲蘿林!”萊戈拉斯高興的喊叫,“我們終於到黃金森林了,真可惜現在不是春天。”

“真高興能再度聽見洛絲蘿林樹木的夜晚‘旋律’。”阿拉貢看了下四周的情況,然後宣佈,“今晚我們只能在這裡紮營了,雖然離開摩瑞亞大門不過十五理,但不能再走了,我們只能祈禱此地的精靈力量能保護我們免除邪惡的侵害。”

“這裡還有精靈的力量嗎?”吉姆利懷疑的發問。

“我族的同胞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個曾經的故鄉了,但我們聽說洛絲蘿林並沒有被捨棄,我想此地一定擁有一種能驅趕邪惡的神秘力量。”萊戈拉斯說:“但是極少有人看到洛絲蘿林的居民,他們可能都居住在森林中心,距離這裡還有很遠的距離。”

波羅米爾猶豫的站住腳,沒有跟上來。“這裡是邪惡的地方,我已經不想再去做任何明知危險卻仍然要做的嘗試。”

“你把洛絲蘿林視爲危險之地?”阿拉貢顯然很驚訝。“是什麼讓你這麼認爲的?”

波羅米爾語氣不穩的說道,“我們在剛鐸聽過這裡,據說這裡進得去出不來,即使勉強逃走,也會受很嚴重的傷。”

“哈!”英格威冷笑一聲,“那剛鐸的歷史傳承還真是沒落了。洛絲蘿林是危險的地方?我想你們應該懷疑那些曾經進來的人的動機。”

阿拉貢一把拽住了受刺激而欲衝上前的波羅米爾。“等過了前面的寧若戴爾河,我們就休息!”

在所有人過了小河後,他們坐了下來,吃了一些食物後,萊戈拉斯告訴他們幽暗密林的精靈們依然難以割捨的,有關這裡的傳說故事。

“我們今天就住這裡吧。”萊戈拉斯左右觀察一陣,然後在寧若戴爾河不遠處找到幾株聚集的樹木,這些巨木非常粗壯,甚至看不見它們的樹冠。“原本這裡的精靈都是住在樹上的,我想我們也可以這麼做。而且不管樹上還是樹下,都是我的老家。雖然這些樹對我來說有些陌生,只有歌謠裡曾經記載過。我從來沒爬過這類樹木,我先上去看看他們的形狀和生長方向,你們在下面等等。”

“不要吧?住在樹上?聽起來很詭異……”皮平口無遮攔的說:“只有鳥纔在樹上生活,我可不想和鳥做鄰居。”

“那你可以在地上挖個洞!”英格威沒好氣的說:“從現在開始挖,手腳麻利點,說不準還能躲過半獸人的眼線。”繼而轉向萊戈拉斯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萊戈拉斯輕而易舉跌了起來,抓住枝椏一晃就搖到更上層的枝椏上去了。中途略停了一下,也許嫌英格威的動作太慢,他打橫抱起英格威躍上了左手高處的樹枝。但當他剛站穩,準備繼續向上時,樹影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aro!”

這是命令,態度嚴厲。

萊戈拉斯的身體因爲驚訝晃動了一下,英格威輕拍了下他的肩背,然後在他耳邊小聲說:“是這裡的居民。”

萊戈拉斯更吃驚了,於是趕緊衝樹下站立的衆人說:“你們不要亂動!”

忽然,所有人聽到樹上傳來輕笑,“你們的呼吸聲太大了,大到我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輕易瞄準你們。”

這是昆雅語。

萊戈拉斯和英格威對看一眼。

接着,上面的聲音又說:“你們不要害怕,我們剛纔就聽見了你們的腳步聲,而且,我們知道隊伍中有我們北方的同胞,所以並沒有阻止你們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