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雷歐好像一個陌生人，又像是第一次在網吧相遇時，它無意說出自己名字的樣子，不，比那更恐怖。
在他身上，蘇謙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虛無縹緲的敵意，和來自傳說階精靈的強大壓迫力，像是夏日被困在了桑拿房裡，無處不在的熱力和蒸汽在壓迫並侵蝕身體，一點點地陷入窒息般的痛苦。
要變身其他什麼形態？狃拉？冰/惡雙屬性剋制拉帝歐斯的超能/龍。
沒用的，在絕對的實力差面前，屬性剋制就是笑話。
讓小璐直接帶着自己瞬間移動逃跑？不行吧，以雷歐的速度，他完全可以讓自己反應不過來。
沒有出手，意味着還有商量的餘地？
“雷歐，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蘇謙向前邁出一步，擋在小璐身前。
“別緊張，”雷歐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我剛纔只是在回憶一些事情，而且我算是中立派的。”
呼——蘇謙長舒一口氣，眼前的雷歐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和自己一起蹲馬路牙子的憊賴傢伙。
小璐咬咬牙，輕輕搭在蘇謙的手臂上，向前一步與他肩並肩，“在你面前，我只用過瞬間移動和預知未來。這樣對你來說，我和普通的超能力者之間，差別很大嗎？”
“就是因爲這樣，我一開始纔沒辨認出來啊，”雷歐坐在‘門柱上’轉了小半圈，面對他們，“直到前天，你反覆使用預知未來占卜的時候，我才完全確認的吧。人類的超能力者占卜的時候，可沒你這麼簡單方便。”
“原來是這樣，果然傳說階的精靈沒有這麼容易瞞過去，”小璐臉上露出沮喪的表情。
蘇謙滿臉問號。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小璐在忌憚雷歐，雷歐也在觀察小璐到底是什麼嗎？
合着只有自己是在專心對付蔣長明，認真想辦法賺錢？
“等等等等，”懵逼的蘇謙擡手阻止道，“誰來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做人類身上有精靈的氣味？”
“就是半人半精靈啊，這麼簡單都聽不懂，我鄙視你。”雷歐衝着蘇謙比了一個雙手朝下的手勢，目光轉向小璐，“不過具體是怎麼來的，我也想了解一下背後的故事。”
“蘇謙，你聽到虞處說我是19號實驗體吧，”小璐平靜解釋道，“所謂19號實驗體，就是超能結社第19個半人半精靈的基因工程實驗產物，是他們最後也是最成功的一個……”
人類的肉體和能力是脆弱的，哪怕是超能力者，相對於成長起來後的精靈來說，也不過如此。
而絕大部分的精靈，相比人類卻又缺乏了足夠的智慧和理解能力，對許多精靈來說，這纔是阻礙它們進一步變強的主要原因。
因此，依靠着逐漸發展的基因工程和其他不知從哪兒來的神秘技術，‘超能結社’將主意打到了半人半精靈結合的實驗產物上。
這種事情，對於聯盟來說屬於禁止事項，注意到‘超能結社’的動靜後，搜查局自然而然地將他們納入了重點打擊目標。
有點麻煩的是，‘超能結社’的核心階層是一羣自詡將高人一等的超能力者，普通人很難打入他們的核心階層，掌握充分的證據和成員動向。
在此情況下，作爲聯盟天才研究員的超能力者柳茗在搜查局的安排下，加入‘超能結社’，憑藉自己的才幹，逐漸接近‘超能結社’的核心。而她的丈夫，搜查局的徐成平則成爲了‘超能結社’的外圍人員，作爲柳茗的接應。
19號實驗體，小璐，就是‘超能結社’利用柳茗的基因與沙奈朵的基因所共同製造的產物。
自此，臥底柳茗被接納加入了‘超能結社’的核心階層，也註定了這個不法組織的覆滅。
“哈……”
雖然一直以來，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測，但是真的聽小璐把她知道的事情完整講一遍，蘇謙還是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上一世，全世界還在爲克隆的倫理爭執不休。這一世，這邊的世界，已經直接上手操作，不滿足於克隆人，而是直接來個基因融合了。
“這個絕對禁止，是聯盟和調和派的協定哦，”雷歐冷笑着用雙手比出一個‘x’，“不過看起來，聯盟也不是這麼老實，都等到19號實驗體了才下手，還是想多蹭點資料是吧？”
這個問題，小璐無法回答。
也許是真的暗黑心法，聯盟一直等到‘超能結社’實驗出完美的19號實驗體纔出手，順便撈走了資料。
也許只是因爲柳茗憑此進入‘超能結社’的核心層，聯盟得到了足夠的證據和線索，才構成出手的條件。
回過神來的蘇謙接着問道：“雷歐，你說的調和派、中立派，是不是指對人類的態度？”
“聰明，”雷歐手指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聲音像是爪子的摩擦聲，“活得久的傳說精靈，多多少少都會有自己的立場。
調和派致力於精靈與人和諧相處，會幫助人類解決一些麻煩，也會對聯盟設定一些禁止事項。
與之相對的是敵視派，它們內部的主張非常混亂，有極端的說直接殺死人類的，也有說趕出某個區域就行的，但總的來說對人類相對敵視。
中立派嘛，顧名思義，就是隻要人類別惹到我，就與我無關。”
“臥槽，”蘇謙用懷疑的目光打量雷歐，“你剛纔說是立場對吧？立場這玩意是可能會發生改變的，也就是說，比如自稱是中立派的你，哪天看人類不爽，就跳到敵視派裡。哪天又和某個人類交情特別鐵，又蹦到調和派陣營裡，對吧？”
雷歐輕輕鼓掌，“蘇謙，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所以？”
“誒嘿，就是這樣。”
“……”
“不過，這種事情要看歷史時期和進程，能達到傳說實力的精靈，信念和立場沒那麼容易改變。”雷歐正色道，“總之，現在調和派和敵視派都是少數，中立派的數量纔是最多的。但對小璐這種情況，恐怕調和派和敵視派都會非常討厭她，反而是中立派會無所謂。”
“我知道了，謝謝”，小璐微微鞠躬，“我以後遇到傳說精靈，會倍加小心的。”
蘇謙將裝在信封中的錢拋向雷歐，“給你，說好分你那份的錢。”
蘇謙察覺到，雖然雷歐說自己是無所謂的中立派，但既然選擇將蓋子打開，多多少少意味着沒有說出來的話就是——它也並不喜歡這種半人半精靈的‘人造生物’。
雙方的合作到此爲止，之後各自分道揚鑣。
“收到，”雷歐伸手一把接住信封，又將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彈了過去，“接着。”
噠。
蘇謙握住彈過來的東西，手感很硬，甚至磕得有些痛。
打開掌心，入目的是一片硬幣大小的紅色鱗片，如同璀璨的寶石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顯示欄中跳出一行說明【擁有品：傳說階拉帝歐斯的鱗片，它在吸引遊離的超能能量集聚。】
龍之鱗片？這玩意有什麼用？蘇謙不明所以。
“這是一片我的鱗片，”雷歐介紹道，“最主要的作用是，小璐攜帶以後，可以遮掩她的超能波動。不要使用別的招式，只使用超能系招式的話，它強烈的存在感會幫忙掩蓋過去。次要作用的話，就是它會吸收遊離的超能能量，輔助超能系精靈脩煉。”
“我試試。”
小璐左手接過鱗片，向着側方的空地伸出食指。
鱗片驟然亮起，從反射光線的紅寶石，變成了釋放光芒的光源，剎那之後，五彩繽紛的幻象光線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肉眼可見的威力強化，蘇謙眼睛一亮，原來這玩意就是類似遊戲裡增強超能系招式的道具嗎？
雷歐瞄了眼地面，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除此之外，如果你全力激發它蘊含的能量，可以發出激發出一招相當於我在超卓階全力出手的潔淨光芒。不過那樣的話，就需要三天後才能再次使用了。”
“這玩意還會自己充能？”蘇謙眼睛已經成了星星眼。
“是的，”雷歐點頭，“這就是我的傳說領域——無限的效果。”
好東西！
蘇謙攤開雙手，理直氣壯地討要：“給我也整一個。”
雷歐沒好氣地答覆，“滾。”
“爲什麼給我們這麼珍貴的東西，”小璐小心翼翼地握着鱗片，疑惑不已。
“因爲我希望好人有好報，”雷歐‘啪’的重重拍了下腿，“對了，兩位私家偵探，不如以它作爲預支的報酬，接受一個我的委託怎麼樣？”
“什麼？”
“如果找到拉帝亞斯的行蹤，發郵件給我吧，我找老婆是真心的！郵箱蘇謙上次幫我註冊了，”雷歐笑着說道。
小璐點點頭，“可以。”
“我忘了。”蘇謙憤憤不平。
什麼叫好人有好報？給了小璐一片鱗片，我沒有？
你是在諷刺我不是好人嗎？
枉費我在網吧收留你，還請你吃飯，帶你一起賺錢。
“呵，蘇謙，你這個混蛋，”雷歐站了起來，刷刷地在本子上寫下郵箱地址，撕下來放在‘門柱’上，“那就此告辭了，有緣再見。”
光線穿過雷歐，他的身影驟然消失不見，隨後一陣大風颳過空地，捲起寫着郵箱地址的紙張。
……
傍晚，長屋外，坐在躺椅上的劉阿婆，手上的毛衣編織了大半，餘光看到熟悉的身影走來，“澤林，工作找怎麼樣啦？”
“剛剛開始找，”宋澤林尷尬地笑笑。
前陣都去找臭泥了，哪有時間和精力去找新工作，也不知道蔣長明怎麼樣了？
鑰匙插進鎖孔。
走進家門，把揹包放在桌上，宋澤林忽然瞥見桌面上多了一個信封和一張紙。
【宋澤林：信封中的2萬元，是逮捕蔣長明後的部分獎金，請務必收下。——並肩作戰的不知名私家偵探留】
宋澤林握着信封衝出房門，“劉婆婆，剛纔有人來過我家裡嗎？”
“沒看到過，誒有，前天有個老漂亮的小姑娘來找過你……”
……
“32354.7元，”小璐邊走邊報出存摺上的數字，語氣裡有着淡淡的喜悅。
果然翁形態的蘇謙站起來瞄了眼，這個數字應該是小璐把手上的現金和存摺上的數字相加後的結果。
3萬多，算是一筆客觀的儲蓄，如果只是衣食住行，節約點可以用上好久好久。
不過，作爲精靈，繼續變強是第一目標。
“我想學替身技能，你覺得怎麼樣？”蘇謙的餘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璐。
如果她很貪財的話，那……
“可以啊，我學習過，我教你，”小璐蓋上存摺，“走，我們去精靈用品商場買輔助材料。”
‘想多了，蘇謙你真是個小人，’蘇謙在心中鄙視自己的小人之心，“我們先去首飾店，給鱗片打個手環吧，你這樣一直拿在手裡也不方便。”
“也行。”
兩‘人’走了將近2公里，先找到一家首飾店，花了125元買了一個極便宜的925銀手鐲空託，又花了60元的工本費，請店家師傅小心地將‘祖傳寶石’鑲嵌進去。
原本小璐還想買個更便宜的鐵或者鋼之類的玩意湊合一下就行，但是首飾店並沒有這種廉價貨，再去找鐵器鋪什麼的打造更加麻煩。
最終蘇謙強行要求，好歹也要有個首飾的樣子，還可以迷惑一下敵人——女孩子戴個首飾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吧？
豔如寶石的鱗片，搭配銀色的手鐲，戴上纖細的皓腕，美得無法言說，讓人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隨後，在深灰市的的精靈用品商場，蘇謙收到了練習替身技能的道具——一個價值5000元的替身娃娃。
外型有點像是一個綠色青蛙絨毛玩具，但是奇怪地長了兩個耳朵，眼睛和嘴巴眯成了三條縫。
回到租住的便宜旅館，喵喵形態的蘇謙趴在牀上，看着這個笑嘻嘻的替身娃娃有點瘮得慌，“該怎麼練習？”
就這麼個毛絨玩具居然這麼貴？
“手摁在它腦袋上，閉上眼，你的意識能夠逐漸操縱它行動，”小璐一邊高聲回答，一邊在洗手間裡洗衣服。
沒辦法，居無定所，每天都得洗衣服，然後用火焰拳快速烘乾。
“等到熟練以後，你再對它附着能量，漸漸捏合、延展出你的形象。等到第三步，能夠不依靠它，用能量塑造出一個能動的……”
啪嗒啪嗒，小璐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看到‘青蛙玩偶’笨拙地走到了門外。
“混蛋，我只穿着內衣呢，替身娃娃也不許過來。”
砰！一塊肥皂準確地將娃娃砸回房間。
認認真真地練習大約兩天時間，蘇謙終於成功掌握了新的技能：替身（lv1）。
果如所料，這個技能在百變怪形態同樣可以使用。
葬禮還是8月4日下午無可避免地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