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 77

亨利當然記得奧莉維亞,也記得她是庫克將軍的小女兒,但這和霍爾有什麼關係,難道一個小男孩能威脅到他這個大將軍?

赫伯特繼續:“庫克一家早就爲你選王后的事情做着準備,試想,若是庫克小姐成了王后,他必會讓女兒的王后之座更加牢固,而這其中最大的威脅就是霍爾。”

霍爾威脅王后,這怎麼說得通?

赫伯特一口氣說完:“你雖爲大王子,第一順位繼承人,可律法中表明如果你不受百姓愛戴,大臣們可以彈劾你,選舉第二順位繼承人,那就是你的親弟弟霍爾。”赫伯特雙眼炯炯的看着眼神發生變化的亨利:“如果你被彈劾,那庫克小姐的王后之座又怎麼可能不動搖,明白嗎?”

亨利恍然大悟:“你是說庫克將軍其實是在爲我掃清所謂的障礙?可是霍爾並不是威脅,而且我們是兄弟,即使我不當,他當國王又如何!”他更不能想到:“他就那麼確信我會選擇他的女兒?舅舅你這麼說是不是佐伊也會很危險,現在是佐伊會成爲將來的王后。”

他慌了直接想跑到門口開門叫來一隊侍衛去保護佐伊,卻被赫伯特攔下來,他寬慰道:“我已經派人去保護佐伊,他不會明目張膽的去傷害佐伊,但我還是怕他會用陰險的方法,所以……”

亨利忙問:“所以什麼舅舅,你快說啊!”他急了,若是再有人受到傷害,他怎麼面對死去的每一個靈魂。

赫伯特在亨利的催促下趕緊回答:“我希望你能將佐伊接到芙蘭城堡來,那樣她纔是真正的安全。”

亨利毫不猶豫的同意赫伯特的建議,隨後追問:“庫克將軍承認他的罪行了?那位他的親信呢,我要親自審問!”

這次他走到門口赫伯特沒有阻攔,而是跟上去。

赫伯特跟上亨利匆忙的腳步在他身後補充道:“那位親信我已經關在牢裡,而庫克還未去動他,想等你下令!”

他跟着亨利急切慌亂的身後,兩人很快就來到關押那位莎莉斯特身前貼身僕人的牢房裡。

對方是亨利很熟悉的老僕人多明尼克先生,他有七十歲的年紀,雖然滿臉皺紋,可頭髮卻茂盛濃黑,身板也比同齡人硬朗很多。

多明尼克見亨利和赫伯特來到用鐵柱圈起的牢房外,沒有爲自己辯解,只是靜靜的呆着,等待亨利發問。

亨利走近冰涼的鐵柱雙手緊緊握在上面,頓時手上的經脈就脹鼓鼓的顯現出來,他帶着滿腔的怒火與滿腦袋的疑問。

這個陪伴在母后身邊多年的老人爲何會這麼做,難道他對霍爾就沒有一絲情感?

亨利雙眸直直的看着他,他也毫不迴避的看向亨利,四目相對中,亨利看到他眼中的決絕與堅毅。亨利厲聲問道:“多明尼克,是不是你偷了母后的印章,在委派書上蓋章將霍爾發配到囚島去?”

多明尼克對亨利嚴厲的態度表現得很淡然,他絲毫不爲自己辯解並義正言辭的回答:“是的,是我偷的印章,殿下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我無話可說。”

多明尼克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亨利追問:“偷印章是不是庫克將軍指示?你和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全部都說出來!”這個答案是他不願聽到的,多明尼克就這麼坦白的承認自己的罪行。

多明尼克緩步走近鐵柱走近臉上寫滿憎惡的亨利面前,他面不改色的說着:“是的,庫克和我想爲你掃清所有障礙,你母親多次說過你太軟弱,做事猶豫不決,很多事情必須扼殺在搖籃裡。”說完多明尼克看一眼站在亨利身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的赫伯特。

砰地一聲,多明尼克枯瘦的身體被亨利伸手抓住重重打在鐵柱上,牢房外的亨利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知道你和庫克的行爲害死多少人嗎,他無辜的孩子無辜的家僕,全都要因爲你們愚蠢的行爲死去,你對得起我母后對你的信任嗎?”

吼出這些後亨利終於將緊抓多明尼克衣服的雙手鬆開,遠離鐵柱,看着多明尼克靠在鐵柱上大喘氣。

這時赫伯特才走到亨利面前問道:“亨利,他與庫克將怎麼處置?”

亨利將視線從多明尼克的身上收回轉而對身旁的赫伯特說起:“我要親自去問庫克將軍,這件事情暫時不要透露風聲,如果他真希望我成爲國王,就不會傷害我。”

赫伯特不得不用長輩的姿態教育他:“亨利,你母后說得對,你有些猶豫,不夠果斷,人證在此,你去見庫克是不理智的行爲,他會挾持你爲保全自己的性命。”

亨利卻堅定的說道:“舅舅,庫克將軍掌管着麥普納多少兵馬我們都該明白,我不能不聽他爲自己辯解一句就殺了他,那樣他手下的將士們會不服。”

赫伯特又說:“這點我已經想到,所以我已經提前幫你處理了庫克一家。”他說得毫無情緒,像個冷血動物。

處理?

之前不是說等自己下令嗎,爲何赫伯特這會兒又說自己已經辦了。亨利忙問:“舅舅,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伯特不緊不慢的爲自己解釋:“是的,等你下令誅殺庫克一家,那樣事情就完整了。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庫克一家,等事情被發現的時候你的令再發布出去,誰敢說什麼呢?”

什麼!

亨利只覺得赫伯特這次太魯莽,他焦急:“爲什麼你這麼衝動,我們會很被動的。舅舅!”亨利的話語裡帶着極大的不滿,他的舅舅竟然如此對他。

赫伯特也來了脾氣,索性大聲迴應他:“亨利,你是將來的王位繼承人,可我現在纔是麥普納的代理國王,我做決定本不需要與你商量,告訴你不過是不想讓你最後一個知道而已,難道我爲霍爾報仇錯了嗎?你就不在意你親弟弟的生死,還是根本連你也不希望霍爾繼續出現在麥普納,以免他威脅到你的王位!”

他是咆哮着說出這段話的,這讓亨利嚇了一跳,牢房外其他人都相繼被赫伯特嚇得沒敢吱聲,連一個小小的動作都不敢有。

亨利不知該回答什麼,或者說什麼,他只是低聲說着:“我知道你想爲霍爾報仇,我也很想,這件事情我不追究,只希望庫克家無辜的人們會去往一個美好世界。”

然後亨利失落着走了,沒有任何人跟在他身後。

赫伯特則還帶着怒氣站在原地,隨後他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多明尼克,然後對身旁的守衛吩咐:“給他個痛快!”

痛快,預示着賜下□□。

然後赫伯特毫不猶豫的轉身追上一步一步慢慢前行的亨利。

他走近亨利馬上爲剛剛一時沒有控制的怒火道歉:“亨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爲霍爾報仇,你知道他多喜歡我,這樣一個好孩子死去,我有些激動。”

他的語氣好了很多,沒了剛剛的戾氣,全都是柔軟的歉意。

亨利委屈得掉下眼淚,他站在赫伯特面前低着頭說道:“是我的錯,庫克一家不應該繼續活着,你是對的,舅舅。”

可爲什麼他的心裡覺得一陣刺痛,爲什麼偏偏是庫克將軍害的霍爾,亨利多希望那是別人。

赫伯特用男人的方式拍拍他的肩膀後鼓勵他:“這就是爭奪,等你長大,你會明白更多,如果我們不殘忍,最後被欺負的只有我們,明白嗎,想要保住這一切就要先下手,就要比對方更兇狠。”

亨利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還不能接受這一切,他原本以爲至少要聽庫克爲自己辯解一句,至少他想問問他究竟爲何這麼鑽牛角的去傷害霍爾,可是一切都來不及,霍爾與庫克一家都不在了。

亨利沒再與赫伯特回話,他必須慢慢消化這些殘忍血腥的事情,他的餘生都要與這些事情相伴了。赫伯特也沒有再跟上去,只是看着他毫無生氣的慢慢離開。

亨利回到書房,沒過多久赫伯特在門外叩門。

叫赫伯特進來之後,他告訴亨利,庫克將軍誓死反抗,帶着他的一個兒子與一個女兒逃出麥普納,並擺脫追兵的追蹤。

亨利不願在多生事端,他問道:“庫克家的其他人都死了?”他得到赫伯特肯定的答案,目前只有庫克與大兒子和小女兒還在外。

亨利才問:“他會召集手下的將領來反抗麥普納嗎?如果那樣事情就嚴重了。”他依舊沒有任何底氣,說話也不帶任何思緒。

赫伯特信誓旦旦的保證:“消息會傳到軍隊去,他們會知道庫克是什麼樣的人,不會與他爲伍。”

這時,書房外又響起叩門聲,是佐伊。

佐伊帶着行李來到芙蘭城堡,亨利原本以爲庫克會傷害她,可現在庫克也逃走,現在他應該不會再讓女兒成爲王后了吧,現在佐伊安全嗎?

赫伯特說道:“雖然庫克與我們決裂,但並不保證他將這一切的緣由怪罪在佐伊身上,她還是呆在這裡安全一些,你們也應該多些時間相處。”

他的話很有道理,亨利同意了。

然後亨利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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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幾日的漂泊之後霍爾被海賊們帶到岸邊,送上岸,隨後將他送上馬車,去往未知的地界。

馬車內他的手腳被綁,嘴巴用麻布緊緊的勒着,說不出一句話。那位領頭的海賊看着他呆呆的表情着實好笑,在霍爾面前繼續調戲:“你還記得那位若拉嗎?記得就點頭,不記得就搖頭。”

霍爾乖乖的點頭。

領頭的海賊開始編故事嚇唬他:“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她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人心險惡,你得明白這個道理,我也很想把你放走,可我要是不聽若拉的話,她會殺了我家人,我的家人全部都被她控制起來了。”

霍爾被他的話驚到。

領頭的海賊露出無奈且無辜的表情:“你這麼可愛的孩子她都捨得下手,傷害我的家人她更是不會猶豫半分,所以你要怪的話,就怪那個若拉,不要怪罪到我的頭上,我只是跑腿的而已。”

他的模樣很真誠,眼裡還閃爍着淚光,霍爾相信了他的話。

領頭的男人又說:“反正這一切都是若拉的主意,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要是你哪天不小心意外死亡,要找人復.仇的話千萬別找我,去找那個叫若拉的人,明白嗎?”

說完領頭的男人就側面看向別處。

霍爾不知該不該相信,這羣人好幾次提到若拉,表明若拉是他們的頭頭,難道真的是若拉?那夜留住霍爾不讓他連夜同來接他的船員離開,非要等到第二天早上纔出發,難道就是爲了通知這羣海賊嗎?

這個想法把霍爾嚇了一跳,難道真的是她!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認真去想。

————

幾日後,離女王去世的煙火散佈已經過去34天。

深夜的麥普納,芙蘭城堡裡依然燈火明亮。

亨利的書房裡,他派出去尋找莎莉斯特蹤跡的侍衛回來稟告,沒有找到女王的身體,但找到了馬車和隨從們的屍首。然後他派出去尋找霍爾屍首的侍衛又回來報,除了在船上喪命的船員外,其他人的屍首都落入海里,飄向遠方。

這意味着母親與弟弟都沒辦法得到正真的安葬。

亨利將前來稟告的侍衛們打發出去,又是一個人靜靜的呆在書房裡。霍爾去世的消息他並沒有發佈,只是和赫伯特兩人知道這件事情,可麥普納的百姓都知道庫克拐走霍爾的事情,也都知道庫克逃亡的事情。只是他們不知道霍爾已經在海上遇到海賊死掉了。

亨利又一次站在窗戶邊,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他的心情變了,變得越來越害怕,未知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不安,覺得恐懼,不願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