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56

例會大廳裡只剩下焦慮的亨利和胸有成竹的赫伯特,其他大臣都相繼離開。

亨利手裡緊握例會手冊,幾天時間霍爾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麥普納城。一些流言也像病毒一樣蔓延開來,人們都在私下議論,說亨利爲了順利登上王位將年幼的弟弟無情殺害。他根本應付不了這樣的事情,這些污穢的言語亨利無法一一回擊,更不知該怎麼辦。

所以亨利在例會後留下赫伯特,就算在尋找霍爾的事情上赫伯特除了出主意之外也愛莫能助,至少在四處蔓延的流言上,亨利可以請教赫伯特。

赫伯特安坐在一旁,他順手拉拉鋪在會議桌上的檯布,上面是有精心雕琢的花紋,象徵着權力與榮耀。

他見亨利幾次要開口又將話咽回去,索性先說:“亨利,不要在意那些流言,你從未有過那樣的想法,所以你不必在意。”

亨利閃爍着眼神,不敢看赫伯特,他盯着手裡被他來回揉捏的例會手冊:“舅舅,我想把事情告訴母后,我怕她回來責怪我沒有把事情告訴她。”

赫伯特見他還有些智商,不至於太傻,不過他可不希望莎莉斯特知道霍爾失蹤的事情:“亨利,你母親正在趕往藍光森林的路上,她還生了病,如果知道霍爾失蹤,我怕會她的身體支撐不住。也許,我們可以等她回來再告訴她。”

說着赫伯特又扯扯鋪在桌上的檯布。

亨利雖然沒回話,但也認同赫伯特的話。可他又很矛盾,他怕霍爾遇到什麼危險,他怕將來莎莉斯特怪罪他。

赫伯特起身走到亨利的座位邊,擡手掌在亨利背後椅子上:“亨利,我同你一樣擔心霍爾,可是現在我們除了找他之外沒有別的可以做,現在霍爾失蹤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很快七個附屬國的封王們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他若有所指,可亨利不明白。

亨利側頭微仰看向身旁的赫伯特:“舅舅,這是什麼意思?”

赫伯特回他:“霍爾失蹤我們毫無線索,不排除是幾位封王暗下的旨意,他們向來不願臣服於麥普納,不管是不是他們所爲我們都得做好準備。”

亨利慌張的起身問到:“是他們偷走了霍爾!?”亨利有些害怕又有些擔憂,若真是附屬國的封王所爲,那事情就麻煩了。亨利轉念一想,如果真是附屬國所爲,至少霍爾暫時不會有危險。

見亨利如此驚慌,赫伯特扯起嘴角淡然一笑:“這點我已經派人去查,我是說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再出任何事情,也不能告訴女王陛下,否則事情只能更加複雜,權力的鬥爭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赫伯特的話意味深長,亨利雖知道權力的鬥爭很複雜很黑暗,卻只是紙上談兵,他也不能真正體會其中的酸甜苦辣。

亨利的內心還是七上八下,他擔心霍爾,更怕莎莉斯特回來知道事情之後罵他沒有保護好弟弟。若是被莎莉斯特再知道索菲亞去了獸人的地界,那恐怕會將莎莉斯特氣瘋吧。

亨利走到赫伯特身邊,拉起他的衣角,沒有任何底氣的說到:“舅舅,你一定要幫我,我真的好怕。”說着亨利擡頭呆呆的望着帶着半邊面具的赫伯特,他的舅舅,那個救過他父王的親舅舅。他一定會毫無私心肝腦塗地的幫助自己,在亨利眼中,赫伯特就是那樣高尚無私的人。

赫伯特低頭笑着輕撫亨利的腦袋:“亨利,我當然會協助你,這是你的國,也是我的家園。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得到赫伯特肯定的回答,小亨利的心終於不再如懸掛在天空的風箏那樣飄搖不定,不過他還是擔心:“霍爾會出事嗎?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他是關心弟弟的,他的親弟弟。

赫伯特將撫摸亨利腦袋的手移到他肩膀上,輕輕用力讓亨利挺直後背:“亨利,你將來會是一國之君,你要統治麥普納和七個附屬國,你不能這麼優柔寡斷,有時候你必須強硬,那樣別人纔不會欺負你,就算內心害怕也不要表現在臉上,你的眼中中永遠都必須透露着一絲威儀,只屬於王室的尊貴。”

亨利不太明白赫伯特的話,但他還是點點頭。赫伯特答應他去附屬國悄悄打探霍爾的消息,如果是幾位封王帶走霍爾,赫伯特可以保證霍爾現在不會有生命危險,亨利這才終於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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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侵襲在船外,黑乎乎的船艙內,霍爾正被粗麻袋捆綁着,他在這所船上已經呆了幾天。有侍衛給他送吃的來,但他們不是霍爾的侍衛,也不是皇宮的侍衛,而且他們對霍爾並不友好。

侍衛將酒壺裡的酒飲盡之後撒尿在酒壺裡,逼着霍爾喝下去。他們甚至當着霍爾的面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男人與男人之間。

霍爾的臉上滿是劃痕,有他自己不小心磕到一旁椅子的,有侍衛抽打他的。他現在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貴族,反而像極了在外乞討的叫花子。如果現在到麥普納的大街上蹲着,一定有好心人扔銅幣給他。

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比蛇還粗的繩子牢牢的捆綁着,原本嘴裡還塞着一團棉布,因爲離海岸遠了,那些侍衛爲了戲弄他,可以有個捉弄的玩伴纔將他嘴裡的棉布撤掉。現在霍爾纔可以說話,但他四周除了一些箱子之外沒有別的東西。

剛剛醒來霍爾就餓得不行,那些侍衛根本不給他吃飽,只是拿他們吃剩下的給他,而且還不鬆開他的手腳,侍衛們根本沒把他當人看。此時的霍爾又餓又暈船,他想吐什麼,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是胃裡翻滾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會去向何處。

眼淚不斷的從他無辜的眼眸中流出來,抑制不住的恐懼與害怕侵襲他的全身。

他的哥哥呢?亨利爲什麼還不來救他!他被壞人帶着離開岸邊,在海上了!現在的霍爾不敢大聲哭泣,因爲開始的時候他哭得很大聲,那換來的是侍衛的一頓毒打。現在他知道就算哭,他也只能無聲息的默默的掉眼淚,雖然他對一切都覺得陌生與惶恐。

這時一位身着華麗服飾帶着帽子的侍衛走進來,他看見已經醒來靠在桌腿邊默默流淚的霍爾。看見霍爾侍衛就諷刺的大笑出聲,他站在原地:“哈哈,哭得跟個小女娃一樣,你還真是聽話啊!”

霍爾見他馬上停止掉眼淚,可他的雙手都被束縛着,臉頰上的淚痕還是很明顯,他可憐兮兮的問到:“爲什麼你們要帶走我,我做錯了什麼嗎?”他的世界是單純的,他沒有惹哥哥姐姐不高興,爲什麼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穿着皮靴的侍衛走近霍爾,蹲下身體。伸手擦拭霍爾臉上的淚痕。霍爾好心的看着他,期待他能善良一次,給自己一個答案。

侍衛回他:“因爲年僅九歲的你殺害了你只有兩歲的妹妹和才一個月的弟弟,女王陛下下令將你帶入惡龍羣島,你將在那裡過完一生!”侍衛故意露出悲壯的語氣,他的手指在小霍爾的臉頰上來回轉動,內心在想着什麼邪惡的事情。

霍爾不喜歡他這樣的舉動,他眨眨雙眼向後退一些。他根本沒做過侍衛說的那樣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弟弟妹妹,他委屈的向侍衛解釋:“我沒有殺過人,母后說做人應該善良,我也沒有弟弟妹妹,你們抓錯人了。”

善良的霍爾並不知道這一切只是侍衛的說辭,他努力的向侍衛解釋,並奢望他能放自己回家。哪知這些話在侍衛耳裡就像天真的笑話一樣,他齜牙看向因爲害怕而緊緊蜷縮着身體的霍爾。

侍衛笑着說到:“那你得去找女王陛下,我們只是按令辦事而已,你可是到目前爲止囚島上去過的年紀最小的了,也算創造了一個記錄吧!”說着侍衛將手指伸向霍爾發澀的小嘴,在他的嘴上點了一下。

然後侍衛嘴裡發出“啵”的聲音,而霍爾直接被這噁心的舉動嚇得閉上眼睛。

隨後侍衛才離開,他看着霍爾蜷縮在一團沒有任何活力之後愉悅的離開。霍爾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再次睜開雙眼,看着已經熟悉的一切,又默默的掉起眼淚,他的內心在呼喚:亨利,我的哥哥,你在哪裡?快來救我!我害怕!

可這一切遠在麥普納的亨利都不可能聽見。

————

一望無際的草地上,馬伕正快馬加鞭的朝西而去。莎莉斯特離開麥普納已經有一個半月,再有十五天的時間,她就能到達藍光森林。

馬車內的莎莉斯特非常焦急,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瘦了很多,長途的跋涉加上她原本就生病的身體讓她吃不消。坐在她對面的是莎莉斯特的隨身侍女。

莎莉斯特很慌很怕,可這些情緒作爲麥普納的最高統治者,她都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只會讓身邊的人失去信心。

伊薩莫名其妙的被巨蟒追擊,她得快速趕往藍光森林才行,必須找到古斯塔將事情問個清楚,或者請古斯塔去往麥普納讓他親自看看黃寶石究竟是怎麼回事!

突然前面的馬伕驚呼:“陛下,龍捲風來了!!!”伴隨着馬伕的尖叫聲,是他急忙調轉馬頭引起的車內顛簸。

對面的貼身侍女馬上拉住莎莉斯特的手臂並詢問她:“陛下,您沒事吧!”侍女說話時,她的腦袋重重的撞在馬車的車廂上,發出猛烈的撞擊聲。

莎莉斯特沒有碰到車廂壁,可侍女卻撞在上面,她的話剛剛問完,就暈了過去。拉着莎莉斯特的雙手也瞬時鬆開掉落在一旁。

莎莉斯特張開雙臂分別抓住車廂的兩旁,她忙叫到:“朵拉,朵拉!”眼前名叫朵拉的侍女沒做任何迴應,看來她被撞擊得厲害。

此時莎莉斯特聽到呼嘯狂風聲,她從被風吹開的馬車門邊看到了在空中盤旋的花草和雜質。她大聲吼到:“調轉方向,快點!!”莎莉斯特在吩咐馬伕,可她沒有聽到馬伕的回答。

不好,莎莉斯特心中一驚,她剛剛想探身的時候只感到整個馬車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席捲起來。她和馬車就像失重一樣左右搖擺,然後離地面越來越遠。

莎莉斯特緊握車廂,否則她會被強大的的風力吹出去。她眼前的侍女就被狂風捲了出去。

“朵拉!”

莎莉斯特呼喊着侍女的名字,但一切都毫無意義,該離開的還是離開了。莎莉斯特知道這是她的死劫,無法逃脫的宿命。

她閉上雙眼,流出眼淚:“亨利,我的長子。將來一定要成爲一個有主見的國王,一定要在橙光再現的時候有所作爲,不要讓你的子民受苦。索菲亞,我唯一的女兒,漂亮的女兒,母親看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了,對不起!霍爾,我最純真的兒子,你一定要一直這樣下去,做一個單純的男孩,永遠不要知道世間的險惡!還有我親愛的陛下!我來見你了!”

莎莉斯特有太多的不捨,她怕黃寶石有所變化,她怕橙光再次出現!她怕她的孩子們受到委屈,如今的他們小小年紀就要失去她了,將來在利益鬥爭殘酷的王室裡,沒有父母的依靠,他們將會面臨怎樣的人生?

她知道就算死,她也不能瞑目!

耳邊的狂風越演越烈,莎莉斯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從馬車內被抽離出去。她流着淚,緊緊的抓着身邊的坐板,做着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