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拉到城外, 在城北的樹林中找到莉莉絲。
這裡曾是莉莉絲養傷的地方,如今卻成爲兩人的棲息之地。莉莉絲問:“你真打算這樣做?霍爾心狠手辣,留着他會帶來麻煩, 可你也會有危險。”
對於昨夜之事, 她並不怪罪若拉。
若拉倒不是非要爲麥普納除去霍爾, 只是不能這麼白白便宜他罷了。憑什麼他可以隨意抓走比爾現在說放回就回來, 他不把若拉放在眼裡, 若拉又何須怕他。
再說,霍爾曾做的那些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將匕首放進長靴裡, 彎腰回答:“我想得很清楚,如果我們失敗了, 就離開, 霍爾不會輕易找到我們。比爾和吉恩離開, 霍爾就算有心也傷害不到他們,我們毫無後顧之憂!”
莉莉絲說:“聽說今早霍爾又去狼堡了, 他似乎每天雷打不動去狼堡。”
若拉直起身,挺起身板,看向好友:“我們今夜就行動,我必須要他償命!”
莉莉絲:“嗯!”
若拉坐在木樁上,靠在莉莉絲身旁, 看着陰暗的天空。說道:“爲什麼春天都要到了, 麥普納的天空卻還是這麼暗淡呢?”
莉莉絲也仰頭, 說道:“也許是因爲橙光之日越來越近了吧。再過一個冬天, 新曆1000年的第一天就是橙光之日。”
說起橙光, 若拉想到藍寶石在自己體內的事。
寒冬已過,現在已經是新曆999年了, 今年的冬天過後,還能活着嗎?
沒回話,莉莉絲問:“我能問個問題嗎?”
她低着頭撥弄身旁的雜草,說道:“說吧,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既然如此,那莉莉絲就問了:“你對阿爾瓦現在是什麼感情?你很在乎他對嗎?”
提起阿爾瓦,若拉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手僵在半空中,離小草相隔很近的距離。該怎麼回答?收回手,攏了攏衣服,裹得更緊,:“你覺得我是什麼感受?”
將問題拋回,莉莉絲如果夠了解,就能明白她的感受。
如此,莉莉絲如實回答:“恕我直言,你對阿爾瓦沒有對蘭斯上心。和阿爾瓦,你是被動的。”
一語道破若拉內心,她不否認當初因爲阿爾瓦先喜歡並主動才喜歡對方。雖然和他有不愉快,包括選擇迎娶米蘭達在內,若拉都無法真正放下。
這種感受和蘭斯不一樣。
蘭斯讓若拉第一次感受內心懵懂的情緒,而阿爾瓦卻讓若拉安然,平靜。如今對蘭斯,除了恨之外再無其他感情,但對阿爾瓦,就算他娶了別人,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
只是,她都沒表現出來而已。所以身旁的莉莉絲都沒發現,其實並未放下,只是藏起來而已。
該讚歎自己隱藏內心的本領越來越好了?
既然這麼好的機會,兩人有時間聊聊天,若拉向莉莉絲表露內心,她說:“也許當初對蘭斯我的情緒會讓你察覺,但現行我懂得了更多,可能連你都被我騙過了吧。”
莉莉絲:“那你和他還有機會嗎?我是說,你甘願放下自尊成爲他的情人嗎?”
若拉苦笑一聲:“不會。你真認爲我不夠喜歡他?”
莉莉絲:“我不知道,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吧。”
若拉:“是我太倔強了嗎?離開囚島後我們居無定所,又遇到性情大變的蘭斯。人之所以長大,是因爲有事情在逼迫他們不斷接受,不斷適應。”
莉莉絲:“不管你對阿爾瓦怎樣,我都支持你。”
若拉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沙:如果我們沒成功,我們就去韋里亞斯吧。”
莉莉絲:“好啊,你想去哪裡都行!你不是讓比爾他們去格里奎爾了?是因爲阿爾瓦嗎?”
若拉:“與他無關,只因去格里奎爾的路不是大道,那樣很難被察覺,會比較安全吧。”
哦。真是這樣嗎?
————
時間來到晚上。
夜間的麥普納很熱鬧,街上行人未散去,酒館裡人聲鼎沸,遊吟詩人朗誦着古老的詩篇,年輕的人們唱着歡快的歌謠,好一片歡騰的景象。
若拉從酒館中買了晚餐,卻見到一個身影。
那人應該見過,只是暫時想不起來。她站在原地,打量起另一桌前兩個歡快聊天的男子。面對着若拉的那人,看對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
對,她想起來了。
那不是裘德的舊情人迪安嗎?那個負責送囚犯到囚島的侍衛。怪不得他要與裘德訣別,原來是找了新對象。
若拉正要離開時,迪安正巧看到她。
她眼睛這麼特別,迪安可記得她。迪安心情大好,朝她揮揮手:“那誰!那誰來着?叫你呢,站着發愣的女孩,我知道你是誰!”
迪安想起是誰,卻不記得名字。
既然被叫住,若拉當然會過去寒暄一番。她走到老舊的桌前,見到正與朋友相談甚歡的迪安。迪安喝了一點酒,臉色已經微微泛紅了。
看來酒量離裘德差得太多了。
迪安按住她的肩膀,若拉順勢坐下,看一眼迪安的新朋友。如果沒看錯的話,此人似乎是芙蘭城堡的守衛。
應該在某處見過,但具體想不起來了。
見是若拉,守衛認識她,對方起身躬身道:“是若拉小姐,您好。”
她可不是什麼小姐。若拉趕緊說:“別這樣,我只是個普通人,你是芙蘭城堡的守衛對嗎?”
守衛坐下,回答:“我就是城堡大門的守衛。”
怪不得覺得熟悉,原來她每次進城堡都會見到此人。不過迪安可沒心思關心若拉與守衛說什麼,他叫住若拉是有問題的。迪安問:“你知道裘德最後的時間,過得怎麼樣嗎?”
迪安眼神暗下,畢竟他和裘德分手後沒多久,惡龍羣島就被大火毀滅了。就算與裘德沒了情誼,但裘德已經死了,見到若拉關心詢問一下總是好的。
裘德最後的時光?
應該是悲慘的吧,迪安和他斷絕關係後裘德喝酒傷到了若拉的後腦勺,結果被蘭斯判定暫停管理囚島兩個月,這對裘德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情場不順,職場也不順。
該怎麼告訴迪安?既然追問裘德的消息,那他應該是真的關心裘德吧。
這時迪安給若拉倒了杯酒,送到她面前。
若拉接過酒杯,說道:“謝謝。”說完,一飲而盡。迪安和守衛都叫好,是個豪爽的女孩。
喝完酒,若拉說:“裘德最後的日子過得挺好,他把經歷都放在修築深海通道上。就是可以讓蘭斯離開海面的通道,他可是這件事的功臣呢!”
聽到這些,迪安不安的心情好了許多。他露出釋懷的表情,而且又給若拉倒了一杯。
若拉見他的反應,明白她說對了,迪安不希望裘德爲情所困,他安會自責。聽到裘德過得很好,他一下子就釋然了。
若拉沒再喝酒,而是關心:“囚島被燒之後,麥普納的囚犯有別的安置地嗎?”
迪安說:“有,他們都送到軍隊去了,由杜魯將軍看管訓練。其實就是訓練戰場的人肉擋板,根本沒有活着的機會。”
人肉擋板,若拉不明白。
迪安解釋:“簡單來說就是平時是士兵們練習的陪練,上戰場就是哪裡有危險去哪裡。”
若拉不知這樣的待遇,和囚島的那些苦活比到底哪個更好一點。
她起身,說道:“我要離開了,謝謝你的酒,迪安。”
送若拉離開,迪安不忘說:“謝謝你告訴我裘德的事,從今天起我不用自責,也許本身火大的事與我無關,但多少其他的事有我的責任。”
若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一切都過去了,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說完離開了酒館,與兩人道別。
————
離開酒館後,若拉與莉莉絲在巷尾會合,說起:“剛剛在酒館見到那位送霍爾到囚島的侍衛了,叫迪安。”
莉莉絲對迪安沒什麼印象,她只在一旁吃東西。
吃完,若拉讓她在芙蘭城堡外等候,聽到口哨聲,再來接。
這一點莉莉絲早就知道,她很識趣的點點頭。見若拉起身要走,叮囑道:“注意安全,霍爾畢竟是男人。”
若拉回頭看一眼,說道:“我會的。我走了!”
與莉莉絲道別,若拉朝芙蘭城堡走去。已經準備妥當的她今夜就要讓霍爾付出代價。
很快,來到芙蘭城堡。通報之後來到霍爾的房門外。
霍爾住在樓上,這正好,更便於莉莉絲接應。
霍爾來開了門,他衣衫不整,加上春光滿面的表情,若拉猜到房內應該還有女人吧。
看在若拉幫他重回王位事,霍爾耐心一次。他單手撐在牆壁上,站在門邊打量。今晚的她身穿皮衣皮褲,腳上穿着高筒靴,整個人威風凜凜,露出一股豪傑範。
霍爾問:“找我何事?唉,雖然我拿阿爾瓦和比爾要挾過你,但我都把他們完好的還給你了,你不能把事情怪罪到我頭上。好歹我知道你有惡龍,我現在可不敢招惹你!”
要說他也有不敢招惹的人,若拉可不相信。她探探房內,說道:“我想進去說說,方便嗎?”
這、、肯定不方便。但霍爾不在乎,他大聲說:“趕緊出去,我有朋友要進來!”
朋友?還真是諷刺。
很快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女孩裹着衣服從跑了出來,經過身旁時,若拉感到她深深的害怕。
對霍爾,大部分人都和這位女孩一樣的懷着恐懼的心理吧。
女孩出來,霍爾先進,若拉跟在身後。她順手關了門,還將門反鎖住。當然這些霍爾都沒注意,畢竟這些細節他這個國王是不會注意的。
來到房間,給若拉的感覺是紙醉金迷。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來此的目的。走到窗前,窗簾被拉上,窗戶也關得死死的。
霍爾給自己倒了杯酒,在一旁感嘆:“雖然我們以前有過一些不愉快,但現在成爲了同盟,真是世事難料啊。”
他獨自品酒。
若拉站在窗戶邊,說道:“別這麼說,我和你可不是朋友。你的朋友是惡龍纔對,別把我們的關係說得很好,我聽了彆扭。”
霍爾搖搖酒杯,紅酒在精緻的酒杯中來回晃動後被送進了嘴裡。
他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不攀附權貴。”
若拉將窗簾拉開,望着窗外:“你不問我今晚來的目的?難道是來欣賞你喝酒的動作?”
霍爾拿着酒瓶走到她身旁,問到:“莫非是終於明白我對你的一片癡心,準備獻身於我?”
喝了酒的國王有了醉意,說話也帶着幾分飄飄乎。
若拉將窗戶打開,夜風吹進房間,吹起頭髮。旁邊的霍爾呼呼的搖搖頭,夜風將他醉酒的情緒吹遠了。
他站在若拉麪前,問道:“你開窗戶幹什麼,難道你有特別的姿勢?高空?”
若拉一面含情脈脈的盯着,一面慢慢蹲下身從靴子中摸出匕首,趁霍爾酒勁未除時一把狠狠的刺進他心臟的位置。
將他推到牆角,拿出口哨用力吹了幾聲。
霍爾當場昏迷,整個人失去知覺。
聽命哨聲的莉莉絲迅速來到窗前,若拉立即跳到她背上,兩人趁着夜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