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東方剛泛起了魚肚白,葉涵就已經聽到院子裡傳來厚重的石磨聲,一個鯉魚打滾的從牀上跳了起來。
只見毛大娘吃力的轉動着石磨,伴和着清水將黃豆片磨成豆漿,小毛在轉動的石磨旁負責加料,黃豆和水。
葉涵忙走過去一起推着石磨,“你們怎麼自己弄起來了也不叫我?”
“娘說,你累了要讓你多睡會,難得今天早上沒人來上課!”小毛眯着細長的小眼睛對着葉涵笑道,只見兩行汗順着他的額頭緩緩流下。
“大娘,你也累了,就在旁邊指揮吧,我和小毛來就好了!對吧小毛?”
“是的!娘你放心吧!就交給我和阿醜了!”自打他從娘那裡知道葉涵是女的以後就直接叫她阿醜。
葉涵吃力的推着石磨,頭上慢慢的滲出汗來,她隨手就用袖子擦掉。
見磨的差不多了,毛大娘用一個密實的袋子裝上豆漿,然後用力將漿液擠出流進一隻木桶;將這些純豆漿倒進一個大鍋,經煮沸後裝進一個按比例配以石膏水的木桶裡,並用一支木槳攪勻,然後讓其冷卻凝結;見差不多了就取幾塊長約60釐米寬約60釐米深約4釐米的槽形木板板面呈方格狀,並各墊上一塊白布,然後用葫蘆瓢將已凝結的豆腐花舀到幾塊木板槽裡,用槽裡的白布蓋住,再壓上一塊木板和石頭,令其減少含水量使其成形。
“再過半個時辰,搬開石頭和木板並將其反轉過來,除去白布,一板乳白色呈方格狀的豆腐便新鮮出爐了。”小毛興奮的叫道。
毛大娘也咧嘴笑道:“這孩子都快討媳婦了,還沒個正行!”說完還瞄了一眼葉涵。
葉涵心裡咯噔一下,古人還真早熟,小毛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居然……
一邊想着一邊搓了一下手,這才發現早上起來的匆忙沒有將手塗黑,現在這雙白嫩的小手掌心裡已經磨出了血泡,一摸真是鑽心的疼。
擡頭一看小毛正對着自己發呆,忙將手藏在身後問道,“小毛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了?”小毛吃吃的說道。
毛大娘打了一盆水走了過來:“洗洗吧,弄的跟小貓似的,都花了!”
隔水一看,原來臉上的黑墨因爲汗水的緣故已經脫落了一些,現在整張臉上一點白一點黑的間隔着還真是又難看又滑稽,難怪小毛都驚呆了。
“那我回房去洗!”說着端起盆子就跑了,她可不想嚇着人。
“娘,你說阿醜明明那麼白爲什麼要弄的那麼黑呢?”小毛看着她的背影不解的問道。
“小毛,每個人都有她的秘密,既然你當她是朋友那麼就更要尊重她,等有一天她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了自然就告訴你了!”毛大娘意味深長的說道。
小毛機靈的點點頭。
清晨的街市經過了一夜的寂靜,此時已是熱鬧非凡,夾雜在各種喊聲中間毛大娘的喊聲就顯得更加的細微:“買豆腐,新鮮的豆腐!”
毛大娘帶着小毛和葉涵在豆腐莊這帶尋了個人少一點的位置站好,這塊街角全是賣豆製品的,街的一邊是零散的豆腐攤子,一邊是一些比較大的豆腐莊。而此時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家錢家豆腐店。
原本這個角落生意就差點,現在他們在他們對面一擺攤,店裡的生意就更差了。,這樣一來店裡的人可急了,說什麼也不讓他們站門口。
“就讓他
們站那裡吧!”一個聲音傳來,葉涵大吃一驚原來來人正是錢先生。
“可是相公……!”錢夫人還沒來得及說就遭到了他的白眼,只得不說話。
這個錢先生自己辦了個學堂,她夫人就和他妹妹開了個豆腐店,他得空就往這裡跑,只要涉及到錢他都要親力親爲,這幾天因爲葉涵害的他少了好幾個學生,那都是錢,他都肉疼的睡不着,真是冤家路窄!
看見他們三人在他的店門口擺攤更是氣的牙癢癢,他一定要出這口氣的。
葉涵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的,真是豈有此理!
居然不惜將豆腐的價格降低一半,導致她們的生意一下子就沒了。本來買豆腐的都是窮苦人家,自然是誰家便宜往誰家跑。
“阿醜,你先和小毛先回去吧!小胖他們該去咱們家了!我再等會就回去。”毛大娘看着剩下的豆腐,眉頭緊蹙。
無奈的點頭。
葉涵和小毛兩個人打打鬧鬧的正好經過天上人間,一個熟悉的倩影從裡面出來乘上了一輛馬車,“小毛我看到一個朋友,你先回家,我一會就回來!”葉涵對着小毛說完後就着急的去追轎子去了。
“好!阿醜你早點回來!”小毛對着那纖長的背影喊道,看到葉涵揮手才轉身往家裡跑去。
“等等!停下!”葉涵氣喘吁吁的終於追上馬車,還好那個馬車跑的不快。
“找死啊!”葉涵的突然出現嚇了車伕一跳,“滾開,哪裡來的野小子!”說着揚起鞭子就抽下去,還好葉涵閃得快。
“二狗你怎麼趕車的,都驚着姑娘了”車子裡傳出一聲清脆的呵斥聲,一個摸樣清秀的小丫頭掀開了簾子,嘟着小嘴,怒目圓瞪。
“憐兒姑娘還不是這個不知打哪裡來的野小子!長的這麼醜都驚着馬了,我這就將她趕走!”二狗一邊賠笑着讓她進去,一邊對着葉涵吼道:“還不滾,再不滾,打死你!”
“憐兒姑娘是吧,我要見如玉姑娘,麻煩你請她出來一見!”葉涵不理會二狗的威脅,盯着憐兒說道。
憐兒望着眼前布衣藍衫的人,除了眼睛夠亮以外,都看不清哪兒是哪兒,“去,去,哪裡來的醜小子,我們家姑娘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說完後直接鑽進了車子裡。
葉涵知道他們這種人就是勢利眼,也不生氣,索性敞開喉嚨對着馬車唱道:“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嘿,你個找死的,叫你滾還居然唱起歌來了!”二狗撩起那皮鞭對準葉涵狠命的抽了下去。葉涵一個躲閃不及,衣服被刮破了一長條,還好人沒打到。
“住手!”如玉掀開了車簾,探出一個頭來,“不得無禮,這位公子是?”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唯有那乾淨而透亮的眼睛似曾相識。
葉涵看着褂子上的長口子,眉頭擰成川字,見如玉探出來,纔對着她微微一笑道:“如玉姑娘這麼快不記得我了?”一邊說着一邊擡起腳,這個鞋子是如玉給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做的,一直就放在身邊,那日葉涵沒有合適的鞋子,她就拿來給她了。
“是你!”看着眼前的黑小子,她還真沒認出來,怪不得那眼睛好似在哪裡見過,雖然顏色變了可是那溫和而淡定神情是錯不了的。
“葉姐……”看見葉涵的手勢後,忙改口道:“葉哥哥,真是久違了!”如玉下了車對二狗說道:“你將車趕到一旁歇着,我
與他說上兩句就來!”
憐兒一臉的不可相信,如玉姑娘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個醜人,不過她也不敢多問,不時的回頭看如玉,不過什麼也沒發現。
“葉姐姐,你打扮成這樣,真是認不出來!”如玉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如果不是你擡起腳讓我看,我真不敢認!”
“是啊,我自己都要認不出了,何況是你。”葉涵嘴角微翹道,她想打聽一下有沒有木易之的消息,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還是如玉打破了沉默道:“那天你走了以後,很多人問起你,可惜沒有你讓我留意的那位木公子。倒是那臨公子那日去而復返在天上人間瘋了一樣的找你,一直呆到到第二天才離開,可能在他的心中,你並不是你所說的囚犯。
這幾天他也常來喝酒,一喝就是一夜,喝醉了就喊你的名字。那樣子還真是可憐的很!”
沒想到他會這樣!葉涵苦笑道:“也許他不認爲是,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不提他了,你過的好嗎?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出來?”
“明天是重陽了,我想着去廟裡給爹孃上柱香,”如玉眼中閃過一抹憂思,又握着葉涵的手嬌真的說道:“我還能怎樣,都是你那日的歌唱的太好,舞跳的太豔,都將我們給比沒了,這幾日也沒什麼客人!”
葉涵看着她那抹笑意猜不透是真是假,也不好回話,怕傷了她的心。
見葉涵不說話,如玉又柔柔的道:“葉姐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唱的跳的是真好。我是服你的。對了,就你剛纔那歌也很有意思,那曲調也好聽!”
“是嗎?那有機會教你啊!”
“真的?”如玉高興的握住她的手,“可不興騙我!”她那秀髮烏黑柔軟,小臉秀麗之極,臉頰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小巧而嫣紅的嘴角微微翹起,可愛的神情更添了幾分韻味。
葉涵點點頭,“我保證!我怎麼會騙你呢大美人!”說着調戲似地擡起她的下巴,兩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對了,姐姐你這身打扮是在做什麼呢?身上可還有銀子用?”兩人笑開了以後,如玉看着她這身打扮又問道。
“賣豆腐!”見如玉不解,葉涵又將前因後果跟她詳細說了一遍。
“這樣啊!你看你們還不如做豆花呢!明兒個早上給我們送來,到時候我給你錢,可好?”
“真的可以這樣!”葉涵瞪大了眼睛問道。
“當然可以了!難不成我還騙你?”如玉捂嘴笑道。
“那太好了,”葉涵高興的一把抱住瞭如玉又蹦又跳。
“看你像個孩子一樣!”如玉也被她感染了,衝着她笑了起來,她的笑是那樣有感染力,儘管她現在奇醜無比,但是那溫暖的笑意依然魅力無比。
憐兒沒想到如玉居然和一個這麼醜的男人又摟又抱,要知道如玉可是天上人間的花魁,至今還是清琯,現在居然……所以她看的眼珠子都不眨一下,不可思議的直撇嘴,回頭見二狗也是傻愣愣的呆住了,狠狠的掐了他一下,“哎喲!疼”
“憐兒姑娘,你爲什麼掐我?”二寶摸着臉喊道。
“我是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那自詡冰清玉潔的如玉姑娘居然跟這麼個男人又摟又抱的。”
“你要確認,你捏你自己,幹嘛捏我!”二狗氣呼呼的嘟喃,也不敢還手,要知道憐兒可是蘭姨身邊的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