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強人所難

19強人所難

顧欣妍攔在龍案上,燕秉煬想讓她閃開,可是看到猛虎再度撲上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小心!”一聲低叱,就看到一道矯健的修長身影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而來,寒光一閃,鋒利的短劍準確地插到老虎頷下的咽喉要害。

血,雨點般濺開,被割斷喉管的老虎悶哼一聲,沉重的虎軀倒地,痙攣着抽搐幾下,終於不動了!

“好,一招斃命,好身手!”欣妍第一個回過神,不由鼓掌叫好。

隨着顧欣妍出聲,其餘衆人才逐漸醒過神。意識到瘋虎已經死了,才忙不迭地圍聚到龍案前。

“皇上,您怎麼樣?”

“皇上,有沒有傷了龍體?”

“皇上……”

無數的聲音問詢燕秉煬的安危,可是燕秉煬卻只看着站在龍案之上殺掉瘋虎的男子——他的兒子燕錚!

關鍵時刻,是燕錚飛身跳上龍案,用貼身攜帶的短劍割斷了老虎的喉管,救了衆人一命。

“錚兒!”燕秉煬伸出顫抖的手握住燕錚的手,將他拉下龍案,顫聲道:“你沒傷到吧!”

燕錚握了握燕秉煬的手,安慰道:“兒臣沒有受傷!父皇龍體沒有受到傷害就好,兒臣放心了!”

“多虧了你!”燕秉煬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這個兒子!幸虧燕錚沒有跟着衆人去狩獵,否則自己已經被猛虎撕成碎片。“你救了父皇一命!”

“皇上,你沒事就好了!臣妾都要嚇死了!”黎美人已經從龍椅後面出來了,撲進了燕秉煬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似乎受驚不小。“皇上,嚇死臣妾了!”

燕秉煬沒有像往常那樣哄她,神色有些淡淡的,目光卻轉向了旁邊的顧欣妍,誇讚道:“危難時刻,欣公主不顧生命安危護駕,真乃女中豪傑,朕甚感念出手相助之恩,必當重賞!”

欣妍一直在看着燕錚,她知道他武功蓋世,可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幸親眼看到他一招殺虎,真是太帥了!正出神的時候,見衆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向自己,這才意識到燕秉煬正在誇讚她。連忙回過頭,對燕秉煬躬了躬身,口內說:“皇上有難,臣女護駕理所應當……咦,皇上,您的胳膊流血了!”

經顧欣妍的提醒,燕秉煬這才感覺左臂一陣火辣辣的疼。原來是方纔某個倒下的護衛兵手裡拿的刀刃碰巧劃破了他的龍袍衣袖,割破手臂。

“快傳御醫!”劉賢妃連忙喝令道。

“我荷包裡有碘伏,可以先消毒止血!”欣妍解下腰間的荷包,拿出碘伏瓶子。“這是我從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帶來的,很珍貴哦!處理外傷最好用了!”

欣妍是警察,免不了偶爾掛彩負傷,警車裡當然少不了常備的外傷藥品。這次狩獵,她帶了些放在荷包裡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能隨便給皇上亂用藥!”黎美人冷聲斥責道:“還是等太醫來給皇上診治!”

“不必等太醫,朕相信欣公主!”燕秉煬看待顧欣妍的目光完全變了,不再像過去那樣戒備疏離,而是充滿了感激和欣賞。如此智勇雙全的奇女子,難怪他的三個兒子爭着搶着要她了!

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衆人立即讓開了地方。欣妍擰開瓶蓋,拿出棉球沾了碘伏給燕秉煬擦試傷口。“有點疼啊!皇上忍着點兒,很快就好!”

燕秉煬沒有說話,目光卻盯着欣妍的那隻荷包,似乎有些驚訝。看了片刻,他又望向一旁的燕錚,似乎有詢問之意。

燕錚低下頭,迴避燕秉煬的目光,同時也迴避了他的疑問。

“這是雲南白藥膠囊,可以口服,打開外用效果也不錯!”欣妍給燕秉煬消毒過的傷口撒了些雲南白藥粉,這才用紗布做了包紮。“皇上的傷口並不深,出血也不算嚴重!只要注意別吃辣椒,休息兩三天就沒事了!”

“欣公主還懂醫?”燕秉煬的目光移回到欣妍的臉上,似乎有探尋之意。

“略通皮毛!我們做警察的經常掛彩,懂得一點兒外科知識很必要!”欣妍謙遜地嘿嘿笑兩聲,其實她這人並不低調,喜歡被人誇讚。“不過處理簡單的外傷,我完全不必求醫!”

“欣公主真是多才多藝,果然巾幗不讓鬚眉!”劉賢妃連忙誇讚不已,笑道:“臣妾已經將她收爲義女,也就是皇上的義女了!有此女在身邊,皇上福澤不淺啊!”

“哈哈,朕果然福澤不淺!”燕秉煬龍顏大悅,對劉賢妃讚許地頷首,道:“這個義女認得好!如果讓她變成朕的兒媳婦,就更好了!”

劉賢妃沒想這個機會竟然讓燕秉煬徹底認可了顧欣妍,倒是意外之喜,連忙趁熱打鐵,道:“既然如此,皇上就成全了她和……”

“欣公主,你的這隻荷包朕瞧着眼熟,哪裡來的?”燕秉煬好像沒聽見劉賢妃的話,不等她說完,就轉頭跟顧欣妍說話了。

欣妍沒想到燕秉煬忽然有此一問,怔怔地瞅向那隻荷包。她不知道燕秉煬的注意力怎麼就轉向了這隻荷包呢。“回皇上……是……是……”有心撒謊,卻也知道燕秉煬肯定是察覺了什麼。假如實言相告,大條如她也明白,女子私下接受男子的貼身物件是件多麼曖昧的事情。

“依朕看,這很像是朕已經過世的愛妃葉德妃的針線!”燕秉煬拿過了荷包,雙手捧着,似

了荷包,雙手捧着,似乎掬着奇珍異寶般。“德妃是祈王的生母,他年少喪母,留下的東西極是寶貴,怎麼捨得贈予你呢!”

“我……”欣妍傻眼了,她萬萬都想不到,燕秉煬竟然認得這個荷包!更想不到,這個荷包竟然是燕錚已經過世的母妃留給他的!當時只是覺得荷包繡工精美,還以爲是哪個妹子送給他的,隨口討要他就隨手送給她!如果不是燕秉煬點破,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荷包對於燕錚的重要性!難怪他曾囑咐她好生佩戴不要弄丟了!

“喲,原來是祈王私下相贈!”黎美人美眸一轉,掩脣輕笑:“欣公主先是被送進了東宮,太子薨了,又被賢妃姐姐接到了福寧宮。正疑惑欣公主究竟準備花落誰家,沒想到又跟祈王有此一段奇緣,真真是讓人糊塗了!”

一番話明褒義暗諷,既指出了顧欣妍曾經許配給了薨逝的太子,已經不潔,同時又也責顧欣妍水性楊花處處留情之意,任何人都聽出她言語裡的不善。

欣妍不由皺眉,她跟這個黎美人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真不明白她爲何處處針對她!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啊!

任憑場面多麼尷尬,燕錚始終靜默站立在那裡,沒有要辯解的意思。這種時候,他的沉默等於默認。

欣妍有些急了,她知道再這麼下去很危險!燕錚是沒什麼,反正他是燕秉煬的兒子,不會受到什麼懲罰,而她可就慘了!“皇上,我……我對祈王並無……”

“錚兒,過來!”燕秉煬突然轉頭,對燕錚招了招手。

燕錚緩緩擡眸,見燕秉煬的臉上有着他所熟悉的慈祥笑容。心底一動,有多久他沒有看到父皇如此寵溺的目光了。記憶中,父皇的目光總是流連在他和母妃的身上。父皇的目光就是整座皇宮的焦點,他和母妃就是整個大燕國的中心!

自從母妃逝去,爲免睹人傷心,燕秉煬就把燕錚送到了與葉德妃交好的劉賢妃那裡寄養,從此不再經常召見。他失去了母妃的同時也失去了父皇的寵愛,從此變得淡漠寡言。

“錚兒,過來!”燕秉煬心底酸澀,什麼時候起,他最心愛的兒子與他這般生疏了!哪怕危急時刻,他的兒子可以命相搏猛獸,危機過後卻仍然如此疏離,不肯對他稍稍流露親近之情。“父皇有重要的話問你!”

燕錚慢慢走到燕秉煬的面前,拱了拱手,問:“父皇有何旨意?”

“錚兒,”燕秉煬的聲音有些哽咽,此時縱然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只能顫聲問道:“你喜歡她嗎?”他的手指向了顧欣妍。

衆皆譁然,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想把顧欣妍指婚給祈王?

欣妍大驚失色,她萬萬想不到事情會出現如此戲劇化的轉折!她記得燕秉煬一向反對她和燕錚在一起的,這怎麼突然轉變態度了?天吶,準是燕錚救駕有功,他就準備把她當作一件玩物賞賜給燕錚。

“父皇,我……”燕錚眸露精光,有種希望之光從心底升騰起來。他的目光慢慢地從燕秉煬的臉上移到顧欣妍的臉上,覷見她蒼白的臉和毫無血色的脣,他眼中的希翼慢慢地消逝,陰沉下了臉。女子看起來驚惶失措,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她很害怕他!燕錚的臉色越來越黑,最後陰得幾乎能滴下雨:“兒臣不喜歡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燕秉煬的臉色也陰沉下來,目光探詢地望向低頭不語的顧欣妍,聲音威嚴且充滿了震懾之意:“欣公主,朕想把你許配給祈王,你認爲這是強人所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