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星光閃耀,這一夜,他知道了她就是自己魂牽夢縈的沐雪,這一夜,她再次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這一夜,他再次傷她傷得徹底,這一夜,她的恨更加深入骨髓,這一夜,他失了心丟了魂。
燈火闌珊的鳳汐宮,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先前看到刺客將湮妃帶走,可就一瞬便沒了蹤影,沒皇上的命令,侍衛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靜地候着。
而此時澹臺燁愣愣地站了起來,呆若木雞,玄衣上沾有大大小小的血。
“皇上!”
“皇上!”
……
所有人都在大聲呼着皇上,但他眼神空洞,彷彿看不見一切,就像得了失心瘋一般。站起來沒走幾步,卻又狠狠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嘴脣發紫,身體冰涼。嚇得所有嬪妃宮女太監一動不動,一時,寂靜無聲。
半晌。不知誰大喊一聲“救皇上”一時,“傳太醫!”整個鳳棲宮頓時忙得不可開焦。皇后,蘭妃,尹妃,以致所有嬪妃,跪再他的面前痛哭。
而此時,冷夜將楚月帶到了一家客棧,映着悽悽的月光,被染紅的白衣上面猶如盛開了可無數的彼岸之花,在黑夜下越發得詭異與妖嬈。
客棧的臥室。他把她放在牀上,正欲解開她的衣服,她卻以微弱的氣息說道:“別碰我!”
“別開玩笑了!如果再不處理傷口你會死的!”警告的語氣,隱隱的着急,眼神摻雜着擔憂與心痛。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受如此重的傷竟還能堅持到現在,澹臺燁是怎樣一個暴君,竟能對一個弱女子下那麼重的手,況且她還是他曾經最寵愛的女子。不過,也是這樣的心狠手辣,他才能一步一步的,踏着他父皇,他兄長的屍體,站到那個睥睨天下的位置。
以內力震開她的衣裳,觸目驚心,她的後背一片血肉模糊。細視中,桌子的碎片深陷在肉裡,肉被震裂,骨頭被震碎,他不敢想象,她怎承受得了這麼重的傷痛?
爲避免她再受疼痛,他以內力爲她將碎末吸出,一個一個小孔,頓時血流不止。可她竟用沉默一對,汗如水滑落,她不吭一聲。
他爲她心痛不已,甚至想或許她暈過去,還能減少一點疼痛感,可她就是倔強的醒着,倔強的撐着,死死咬住嘴脣,不發出一絲毫的聲響。下脣被咬得滲透出血絲,蔓延着,一直延伸至地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近天亮,冷夜才幫她處理好傷口,換下了滿是鮮血的白衣,冷夜爲她穿上一件鵝黃的衣裳。望着她白得將近透明的臉,忽想起昨晚,她硬撐着他爲她把碎末吸完才安心的暈過去,她太倔強,可是卻也是這份倔強,使他對她再也無法放手。
他輕撫她的臉頰,那一絲粗糙驚到了他,他重複的在那個地方來回磨擦了幾下,竟,被褪下了!他又在其它地方摩擦,亦是如此。不一會,他把她臉上的人皮面具褪盡。
大驚,那臉依舊如初,美的驚人。和親那日,他認出了她,可她卻換了一張臉,他本以爲她被毀容了。可,她還是這般的傾國傾城,眼裡閃過一絲喜悅。
恍然,她睫毛輕顫,眼睛睜開,他問道:“你醒了?”
她雙眼無神,愣愣地望着屋頂,見此景,冷夜心中狠狠一痛,鼓起勇氣,對她說:“不要再回皇宮了,跟我去宸夜國,我答應這輩子都會好好對你。”
許久。她平淡無奇地說:“我說過,不可能!”眸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呵,現在你的命在我的手裡,去不去由不得你?”多年前林中的小女孩,過去的沐雪,如今的湮妃,而此刻,他只想讓她做他的妻子。
“如果你喜歡平靜的生活,那我們就去一處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如果,你想復仇,那我幫你!”
“不需要!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冷漠絕決的語氣,使冷夜一陣寒意襲過心菲。
“你的意思,是還要回去?”冷夜一腔熱血,被她剎時澆滅,略有失望的問,語氣透出悲涼。
“呵呵呵,那當然,我是湮妃,自然得回去。反倒是你,你把我劫來這麼久,要是皇上知道,你不怕死,我還怕呢!”那笑多麼的淡然,看在冷夜眼裡卻是那麼的假。呵!怕死?她騙誰啊?那麼重的傷都能熬過來,那麼倔強堅強的女子會怕死?
“劫?好吧!就當你是我劫來的,可是,你的命也是我揀回來的,你的命是屬於我的!”他怒氣滔天,大吼,卻又夾雜着太多的心痛憐惜。
“好,我欠你一命,你現在刺我一劍,就當我還清了你。這一劍下去,我若死了,那便不再欠你,如果沒死,也請你永永遠遠消失在我的視線裡。”說話之間,她已將一把劍放到他的手上。
“呵,你知道我下不了手,何必再假惺惺的呢?好,我就當從來沒有救過你,你,就繼續安心去做你的湮妃吧!”語氣陰冷,眸更是越發的清冷,此話,說得雲淡風輕,卻如一把劍,將她的心刺的生疼。對不起,這是她和澹臺燁之間的戰爭,她不想他被捲進來。她很想很想和他一起去過閒雲野鶴的生活,可是,她不敢確定,仇報了之後,她是否還有命?
“轟!”門狠狠關上的聲音,響徹雲霄,震痛了她的內心。
擎天國,皇城。湮妃身負重傷,神秘失蹤,第二日竟神秘地回來了,舉朝震驚。並且昨晚身負重傷的她,今日竟容光煥發,全然不像受過重傷的樣子。
東宮。“什麼?”陶瓷落地的身音,頓時茶水灑了一地:“湮妃回來了?”
“可不是嘛娘娘,我看這湮妃,準是狐狸精轉世,要不然昨晚受了那麼重的傷,爲何僅僅一夜,就沒事了?”
鳳鸞宮。
“她,回來了?她,沒事吧!”龍牀上暈厥的澹臺燁一聽到湮妃回來,竟奇蹟般的醒了,並且腦子恢復了正常。
“回稟皇上,湮妃娘娘回來了,看臉色,全然不像身負重傷,湮妃此時正再城門口。不知皇上是否?”
“讓她進來!不!等一下,她身邊是否有其他人?”
“回稟皇上,只有湮妃娘娘一人。”
“去吧!”聽完,揮揮手示意他離去。
這是怎麼了?明明很想去迎接她,明明很想快一點見到她,明明很想跟她解釋,明明很想向她道歉。可此時,竟,什麼事都做不出來。
天色已近黃昏,澹臺燁冷冷地問陳公公:“不是說湮妃來了嗎?爲何還不見其蹤?”是啊,他聽說她回來了便一直在等,可是,她終未來。
“回稟皇上,湮妃娘娘進宮之後便回了西宮,所以…要不要老奴?”
“算了!她應該也累,就不要再去打擾她了!”溫暖的語氣與昨夜陰冷的口吻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的楚月細細的品着茶,津津有味,冷漠的眸光讓人看了都會發寒。
西歡大叫一聲:“娘娘您喝錯了,那是酒,旁邊的那纔是茶!”語氣中有些許無奈。楚月聞了聞,呀!還真是酒!一時窘迫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