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殿裡整夜亮着燈。
兩個丫環也不敢入睡,即使有怨言,也不敢再像往日一樣黑着一張臉。
今夜,她們忍着極度的倦意,不時地給宋墨罕端茶,半夜裡,宋墨罕與孫瑤聊得累了,兩個丫環竟然跑到留香殿的殿前去生火弄吃的去了。因爲跑了一趟御膳房,御膳房裡的人一看到是留香殿的丫環,都不待見,一個幫廚的還夾槍帶棒地損了幾句:“喲,是留香殿的丫環啊,還真以爲現在還是淑妃娘娘喲?還真以爲現在孫尚書還活着喲?這麼高的姿態,以爲自己是皇后娘娘麼,有本事生個阿哥呀,只怕現在也沒啥機會勾到皇上了?”
兩個丫環聽到這樣一番損語,立即灰溜溜地離開。
人就是這麼現實,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是現實的。
孫瑤把自己在宮裡這些年的委屈一古腦地倒了起來,時不時地拿起絲帕掩面而泣,在宋墨罕聽來,她在宮裡這些年,沒有任何的幸福可言,只有無盡的委屈與痛楚,因爲之前被納蘭敏珠所害,在她的殿前埋下了麝香,一直不能生育,後來花高價買通了太醫,才告訴她實話,她永遠都不能懷孕了。納蘭敏珠害她永世不能有孩子,難道她將她打入冷宮都很過份嗎?
孫瑤歇斯底里地拽着宋墨罕的衣服,痛苦流涕:“表哥,你說我過份嗎?我過份嗎?到底是誰在傷害誰?難道我是受益者嗎?我到底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爹爹也沒有了,來後宮這些年,我到底得到了什麼?不能有孩子,也再不能有爹爹了,嗚嗚——”孫瑤越說越痛苦,伏在宋黑罕的懷裡痛哭出聲。
宋墨罕一直凝眉聽她陳述着後宮裡的這些事情,看她哭得傷心,也不禁心裡揪痛,血濃於水的感情,太容易心軟與包容,他輕撫着她的背,安慰着:“表妹,你不要再哭了,我接你回南定國,從此以後,咱們一家人過着幸福而安寧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再也不會了!”
“表哥,你知道我有多難過,有多冤枉嗎?我沒有害過楚雁兒,都是洛書環所爲,可是,楚雁兒回宮以後,卻連我一塊滅了,不對,是把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打入了冷宮。她在歐陽明蕭的耳旁吹着枕邊風,扭曲事實,黑白是非,我申訴無門,爹爹的死,我一直認爲有所蹊蹺,洛塞武功平平,爹爹不僅武功高強,還是兵部尚書,身份地位均不亞於洛塞,洛塞如何能害得了爹爹?”孫瑤逐條陳述着楚雁兒的罪過。
宋墨罕墨玉般的黑眸越加幽暗起來,眉頭越擰越緊,難道真如她所言?一切不過是楚雁兒的栽贓嫁禍?
“表哥,我跟你去南定國,我跟你去,可是,我想看一眼太子。原本,皇上說過要尊我爲後,不論誰生下兒子,都將過繼給我!我只看一眼,了卻心頭的遺憾,便跟你去南定國。”孫瑤哭得沒有力氣了,無力地伏在宋墨罕的懷中。
“好,我答應你!”宋墨罕心中百味雜陳,孫瑤的話,他句句聽進了心裡。
沒有事實本身,只存在於它傳播的方式。此刻,這句話被刻畫得淋漓盡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