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贏心裡頭微微鬆了口氣。
自他今兒個一早閒得無聊,把向娘子所犯的事,與顏玉帶了捕快緝拿了向娘子的事說給他母親聽後,他就懷疑他是不是有啐嘴的毛病。
具體表現爲他母親聽了他七拼八湊的話兒後,神色極度受驚,一副“顏玉犯滔天大罪”的樣子;他正懷疑自己的表訴能力時,他母親不待他細說前因後果,就坐上軟轎匆匆的趕來百里府相護顏玉。
左右顏玉沒因他們晚到,而被老夫人罰;若顏玉的狀況如他母親想得那般,接下來,他的日子就難熬了……
百里音沐瞟了眼南門贏身後的宋洛清,怕他擠在這人多的地方會不自在,微笑的朝顏玉開了口:“顏姐兒,你帶着你表哥他們出去轉轉,我跟你祖母、母親說會子話。有什麼事打發個伶俐的丫頭過來知會一聲,眼下甭一起擠在這礙手礙腳了。”
百里音沐雖身在孃家,吩咐顏玉辦事比吩咐身邊的娘子辦事還利落,也不怕有啐嘴的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笑罵她不知規矩,當着大嫂的面指派侄女云云,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柳氏對此也見怪不怪,即使真覺得有什麼不妥,也不會說出來;更何況,柳氏並沒有覺得百里音沐此舉有什麼不妥。
顏玉對百里音沐可謂是言聽計從,百里音沐的話又得她的心思,她自然願意領情,忙帶笑的領着同齡的一行小輩退出了老夫人的東廂房。
還未走出菩福院,南門贏就忍不住湊近顏玉問:“鬼丫頭,你如何辦到的?你可沒見着我母親火急火燎的趕來的模樣,生怕晚了一刻你就得吃外祖母的大虧一樣!”說罷還感嘆得“嘖嘖”兩聲。
顏玉眼底一暖。
百里音沐視她如己出,同母親一般事事都維護於她。沒嫁去南門府如此,嫁去南門府依舊如此。可她呢……一直風風火火的只塗個心裡暢快,教關心她的她們擔心受怕——實在不應該!
“多虧妹妹從中幫襯於我!”顏玉此時的目光有些沉重,她不願多過解釋東廂房的一切,只撿了百里如玉從中幫襯她的一段來提。
百里如玉沒料到顏玉會提及她,神色頓了頓,想到了推薦信的事,只覺得冤枉了顏玉,一時有些臉紅。
南門贏卻是吃驚的瞅向百里如玉,帶點恭維的讚道:“如玉表妹秀外慧中。聰明伶俐,難怪一直的外祖母青眼。”
百里如玉一張俏臉更紅了,沒來得急與南門贏客套一句。迎面迎來一臉怒容的孔姨娘,緊跟着孔姨娘連眼皮都不曾擡過的百里阮玉。
孔姨娘這般模樣,想來百里如玉“幫襯”顏玉的事已傳到了她耳裡,孔姨娘纔會怒不可遏的趕來攪局。
對顏玉知道百里如玉推薦信一事,孔姨娘與老夫人的想法是如出一轍的。認爲顏玉“通風報信”裡的知曉百里如玉的推薦信下落的話,是個幌子;百里如玉只不過病急亂投醫,纔會傻里傻氣的鑽進顏玉設計的圈套裡。
不過此時,孔姨娘不論如何生百里如玉的氣,如何憎恨顏玉,她都來的太晚了。
他們的戲都收了場她纔來趕來。不是剩菜都沒趕得及吃上兩口是什麼……
眼下顏玉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百里如玉又是與南門贏和一位面生的公子哥在一起,孔姨娘不得不收斂起來面上的怒容。
柔柔弱弱的與顏玉、南門贏見了禮。就聽見南門贏譏諷的聲音響徹耳際:“孔姨娘也趕來看戲的麼?那不巧了,孔姨娘來晚了,眼下戲臺子都拆了。”
南門贏見孔姨娘就刺,是有原因的。
孔姨娘自小與百里音沐不和,孔姨娘又曾笑話過百里音沐不能生兒子。還撿個外人的兒子當寶,正好被南門贏撞破。
孔姨娘微愣。
她身邊的百里阮玉幽幽地拾起眼皮。如刀子的目光嗖嗖的剮在他臉上:“難不成南門表哥也是來看戲的,看南門表哥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恐怕比我們好不了多少罷!”
百里阮玉把孔姨娘說不得的話,說了出來,孔姨娘心底的氣微順。
南門贏一點也不受影響:“阮玉表妹此言差矣,我可不敢高攀了孔姨娘此行的目的。”
顏玉沒來得及垂下的眸光閃了閃,略略一笑,解釋道:“姑母與主母想說幾句體己的話,我們小輩插不上話,也不準備在旁邊摻和,索性又有外客遠道而來,祖母令我好生招待了,姨娘若有事,不必理會我們,三妹就莫跟着姨娘一起了,與我們幾個一道罷。”
孔姨娘見顏玉既爲百里阮玉着想,又爲她着想的,忍不住多看了南門贏身邊的宋洛清一眼。
她才知道百里音沐回府了,而且正在老夫人的東廂房呆着,生出來的打道回府的心思,也被顏玉爲她設想的一番話,給捻滅了。大小姐這般和氣的待她,定是與眼前這個玉面公子哥脫不了干係。
……他們大小姐不會是春心萌動了,在這玉面公子哥面前裝淑女吧……別看孔姨娘腸子裡的彎彎繞繞七拐八拐的生出許多心思來,面上也僅是一瞬的事。
咬牙做好戰鬥的準備,剛準備擡腳離去,卻感覺周遭的氣氛變了。
順着顏玉的目光看去,卻見到百里阮玉失神的看向宋洛清。
孔姨娘靚麗的面龐完全黑了。
宋洛清的模樣孔姨娘是看在眼底的。不想這落魄的公子哥兒,仗着面相生得好,竟敢勾引她的女兒……呸!她女兒可是非富即貴的命,可不興跟着落魄的公子哥攪在一起,毀了名聲。
別說她覺得大小姐有可能看上了宋洛清,就是沒看上,總有人會收了他的,只要別扯上她的女兒就成。
她重重乾咳一聲:“三小姐,您也許久不見您姑母了,不如與奴婢一起跟您的姑母見上一面?”
百里如玉直覺失禮,目光復雜的垂下了眸子被孔姨娘拽着離開了。
顏玉撇了撇嘴,頭疼的盯着百里阮玉日有所思,握着百里流玉的手緊了緊。
百里流玉吃痛的略略扯了扯,顏玉回神,連忙鬆開了他的手,覺得這般做也不對,又重新牽起他的手,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心底生出的一絲煩悶很快一掃而空。
百里流玉不在意的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