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伸手點了她光潔的額頭，眼兒笑眯眯的，配上溫爾的氣質，看上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你這孩子，如今哪是準備秋衣的時候？若現在準備秋衣，等到了冬季，你可是等着大家都和一般，關在家裡不出門？”說着又笑了起來，“秋衣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過些日子都要着手準備冬衣了。”
顏玉不知柳氏這麼早就把她和弟妹的秋衣準備好了，立刻把欽佩的目光放在柳氏臉上：“準備冬衣可是要比準備秋衣的時日要長？”
疑惑的看了顏玉一眼，柳氏點頭：“的確如此，冬衣就不止你和弟妹的要籌備，老夫人、老太爺和你父親的冬衣眼下也要抓緊時間籌備了。”
顏玉聽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一家子四季的衣裳，若不出現意外，都是柳氏一手操辦的。
冬衣可不似其他季節的衣裳那般容易做，柳氏即使是繡娘，但一家子的衣裳都出自她的手，沒準也會爲二房三房的哥兒姐兒添置幾件冬衣，估計一整個秋季，都與冬衣打交道去了。
“那樣大的量，母親又得忙一陣子了。”顏玉心痛的看了一眼柳氏，“母親何不讓娟娘子幫你一把。”
柳氏笑笑，卻很是欣慰顏玉能替她操心了：“娟娘子的跟着我這麼久，我那針線活計也是手把手教她的，偏她偷懶不學，如今的功力不到我的兩層，這會子想讓她幫襯一把，也沒那個福氣。”
娟娘子常被柳氏打趣，如今已經練到了“充耳不聞”的那種至高境界；左孆看着被柳氏打趣的娟娘子的目不斜視，似乎聽完柳氏的話後，連眼神都沒變，眼兒眨巴幾下。一下子就把娟娘子視作了奮鬥的目標。
柳氏斜睨了一眼娟娘子，又和顏玉叨叨：“這算不上什麼，我沒嫁給你父親的時候，一個秋季曾一個人做過如今的三倍的冬衣，而且那時候送來的衣裳還不是半成品，都是布料和棉絮，通常需要先趕縫成半成品的衣裳，然後繡上花色或蔓藤描邊，連用膳、上g歇息都擬定了時間風騷重生傳。”伸出手轉了轉，“手頭上的功夫都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如今才做得伸出雙手就能數的過來的人的冬衣，又是半成品的衣裳往這裡送，只用繡繡的。已經很輕鬆了。”
手縮進袖子裡：“你好好跟着教養婆子立規矩，莫叫我操你的那分心就好了，冬衣的事，哪裡用得找你來操心！”
顏玉見柳氏說的自然，毫無顧慮。也就隱下了心底的擔憂。
想到如今百里流玉也是早出晚歸的往學堂跑，柳氏若不拿打發時間，猛地讓她閒下來，估計讓她也難受得緊。
細細思考半響，趁着柳鍾銘也在，便把這幾日琢磨的心裡的話。用委婉的語氣說給柳氏聽：“母親，冬衣就不用備顏兒的了，顏兒那的衣裳已經夠穿了。”
柳氏責怪的睨了顏玉一眼。不贊同地搖頭道：“這怎麼成，你這會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的冬衣肯定小了。”
顏玉心底高興，見柳氏把話題引到這個點上，也就仔細的解釋道：“顏兒的意思是。把這兩年的冬衣讓左孆拿出來改大些，還可以繼續穿的；如此既不鋪張。又正好讓左孆練練手，那些衣裳都壓放在櫃子裡，越久越不暖和，還不如拿出來改大些，能穿又實用。”
“咱們府富貴，但祖父和父親掙的大都是血汗錢，顏玉近些日子猛然覺得鋪張浪費是可恥的行爲……而且這兩年的冬衣都是嶄新的，有幾套還沒來得急穿，所以纔有如此想法。”
柳氏聽完顏玉的話，暗暗吃驚，這孩子還能想到不鋪張浪費，還能想到老太爺和老大爺掙銀子不容易，跟從前的確是完全不同了！從前的她可從來不穿舊衣服的，去年冬季甚至都開始嫌棄襖子過厚，穿起來不夠漂亮……如今年紀越大，也該是越來越愛漂亮的時候，這孩子怎越活越回去了？
柳氏不解的盯着顏玉。
沒等柳氏疑惑完，顏玉朝看着她一臉呆滯的柳鍾銘微微一笑，她相信柳鍾銘已經摸清了她的用意，替送完信號後，看向柳氏：“母親，這可是好事，我這個姐姐都開口以身作則，弟妹們若效仿了，也不失爲快事一件，更何況您這些日子還可一輕鬆些不是？”
柳鍾銘見着顏玉的笑容，幡然醒悟過來，思量着開口了：“姑母，我也覺得這般行事可行！今年南方乾旱，木棉收成少，這天氣一陣冷一陣熱的，臨冬說快就也快了；若是有人帶頭改舊衣裳——我的意思是，讓一些夫人小姐們把舊襖子送到鋪子裡來，翻新成新襖子，一來可以減少顧客的銀子的花銷，二來咱們的利益還在那，若是這方法可行，木棉短缺的問題就刻意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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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旱不僅木棉的收成受影響，稻田的收成也會受影響的……朝廷今年肯定會在幾十個點開放國庫糧倉施粥贈衣，咱們兩家的利益許會一定的損傷，還是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來的妥當。”
“可……閨閣裡的小姐夫人的衣物，都是貼身的東西，怕是不容易拿出來。”柳氏聽的出柳鍾銘所言在理，但是有哪個女子願意把舊物交給店鋪修改。
顏玉知道柳氏這段時間在爲木棉產量少的事發愁，爲這事，柳氏着般冷靜的一個人，都上火了。
“只要不經男子之手，再在衣裳上加些今年的元素，還是很容吸引一批有不少舊衣裳的顧客的。”顏玉看着柳氏喃喃道，“不要等着顧客帶着舊衣裳上門來，咱們可不能被動了，咱們可以在一些喜歡交際的管家夫人中先打開路子，慢慢引開。反正試上一試又沒有什麼損失。”
柳氏奇怪的看了顏玉眼：“就你鬼點子多，你是如何想到的？”
娟娘子給柳氏新沏了一杯茶，替給柳氏：“還不是小姐看您這幾日愁眉不展，就跑來向奴婢打聽您的情況；奴婢被小姐纏得不行，只好告訴她您在爲冬衣的事發愁了。只是沒想到小姐能替夫人想出這麼個好法子來。”
“分明是柳表哥想到的醉枕江山。”顏玉說着瞠了娟娘子一眼，“我就胡亂說了一通，什麼也懂，說錯了您就當我小孩子瞎鬧好了。”
這計策真不是她想到的，而是上一世的柳鍾銘不知哪琢磨出來的法子，解救了一他們柳府的一場危機，她只不過不忍心柳氏終日裡心神不定，才借來用上一用的。
柳鍾銘看向顏玉的眸子裡發出蹭亮的光芒來，好似看見了什麼會發光的寶貝一般。
顏玉被柳鍾銘盯得照樣從容自在，原來她能接受柳鍾銘各種醜態了；她能接受。並不代表柳氏也能接受，柳氏身邊的娟娘子，更是一臉憤怒的看向柳鍾銘。這向來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兒，今兒個是怎麼一回事？盡做些令她這種奴婢都覺得沒臉皮的事！
剛來時便拐彎抹角的與她夫人提起大小姐，然後又死皮賴臉的纏着她家夫人要見小姐，見了小姐第一句話竟輕挑的出口了，如今還不知收斂。用放肆的眼神盯着大小姐看，她連連咳嗽幾聲也不頂事。
好容易等他反應過來了，又傻乎乎的朝大小姐、夫人傻笑。
這人莫不是中邪了。
在娟娘子懷疑的眼神裡，柳鍾銘突然覺得他父母的態度堅決，要他把顏玉娶回柳家的決定是對的。
娶妻娶賢，納妾納嬌。在他眼裡顏玉能在生意上幫助到他，哪怕在他困惑的時候，能給他一點小小的提示。如今兒個這般，於他的幫助就好比醍醐灌頂。
此時他心底已經有了一份完美的大綱，保證那些貴婦人嬌小姐，能痛痛快快的把壓箱底的舊衣裳統統拿來他的店鋪，處理出一批更爲亮眼的衣裳來。
能在生意上幫助他的女人。而這個女人若是他的妻子，就是他認爲的賢妻。
柳鍾銘再看顏玉一眼。想到這往後的日子他要爲這樣的“賢妻”作爲奮鬥的目標，胸口就有股豪氣涌出，看着顏玉的眼神就更爲炙熱。
顏玉總算被柳鍾銘看得頗爲噁心，起身想柳氏請辭，還沒來得急得到柳氏的許可，便被柳鍾銘攔住。
心裡頭的那股無名火頓時又冒出來了，看着近在眼前的柳鍾銘，那無名火頓時燒得旺旺的，噴火的眼睛盯着柳鍾銘，壓低聲音問：“柳表哥這是作甚？”
柳鍾銘看着顏玉的眼睛，覺得漂亮異常：“表妹，不如我送你。”
人無恥起來果然是無敵的，顏玉突然想到了百里如玉，如貓兒般的眯了眯眼，眼裡閃過什麼誰也沒注意到。
首肯的點點頭,湊近他，小聲到：“表哥竟然這般想去如玉妹妹，就一道吧！如玉妹妹貌美如花，表哥看上她也沒損失，只是我從小待如玉妹妹最好，表哥若欺負了她，或是哪天她來向我告你的狀……表哥你明白的。”
柳鍾銘的腳步頓了頓，退離了顏玉幾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顏玉，他以爲他與百里如玉掩飾的很好，雖然他們互相愛慕已是不爭的事實……但是顏玉不能知道阿！
就算顏玉知道了，也不能這麼大方的把他“讓”給百里如玉阿！
柳鍾銘僵着身子，看着顏玉漸行漸遠的身影，好半響沒緩過神來。
ps:顏玉：“那張算不算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粉紅啊……”
柳鍾銘：“……”
某麥：“鞠躬感謝書友jane117的粉紅票……(*^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