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馨府的溫泉是上朝官員送給太上皇的。
太上皇聽說京城有具活溫泉,好奇之下前來一探,就相中了這一寶地。
他老人家龍頭一點,這快寶地就秘密成了府邸,旁人只認爲嘉馨府這深宅大院是哪個官府老爺的私宅,如何能想到這外表並不華麗的地方,是太上皇相中的特意送給當今皇上作爲生辰的禮物的。
聽說皇上就挺喜歡嘉馨府,時常微服私訪就會帶着妃子來這裡小住一兩天;如此,一些費盡心思想討皇上歡心的大臣,就看到了在皇上面前露臉的良機,命手上的人尋溫泉的泉脈,引來活溫泉,又爲皇上建了一處豪華的私宅。
這事鬧了好久,連顏玉都聽老太爺提起過。
俗話說有志者事竟成,更大更華麗更符合當今皇上身份的溫泉可不就這麼找到了! wωω⊙ ttкan⊙ ¢ ○
皇上有了更好的溫泉奇地,就不在來嘉馨府了,想到這嘉馨府的溫泉這麼擱着也是浪費又會招人非議,就轉手送給宋洛清;這可是個好法子,既不浪費資源,又顯得兄弟情深,況且他父皇臨行前,特意囑咐了他要好好照顧宋洛清,他當然義不容辭!
當近臣提議把這座宅子送人呢,第一個就想到了宋洛清。
所以這嘉馨府就由皇上的私宅變成了宋洛清的私宅。
王二旺領着顏玉一行人繞開了一大片假山,步入蜿蜒的迴廊,又走了半柱香的時辰,顏玉一行人才停在了一道拱形的門前,王二旺麻利的掏出鑰匙開了鎖,衆人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王二旺指着如媞汀院池塘般大小的溫泉池,得意一笑:“就是這裡了。”
顏玉偏頭。疑惑的問他:“怎這般大?依我看都有佔半畝地了!”就算沒見過,也在野史書集裡看到過溫泉池的尺寸規定;第一回便見到這般大的溫泉池,除了開了眼界外,還覺得不甚新鮮,故而好奇的問上一句。
王二旺笑應道:“原本的溫泉池不在此地,只是聽說小姐要來,咱們主人就吩咐把那泉水引到此地,主人覺得此地適合小姐,不知小姐看着覺得如何?”
顏玉雙眼一眯,溫熱的泉水從時怪石頭的眼裡落到溫泉池裡。“咚咚咚”的水聲合着這片迷離的霧氣上,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視線落到池面騰着大片迷離的霧氣上……她之前沒考慮這麼多,被王二旺領着的前來的路上。卻不得不逼着自個考慮了;這般細細一考慮,才覺的自個馬虎的性子有顯出來了,一下子就忽略了好幾點,比如她們如何能用皇上與妃子共浴的溫泉池,又比如她們怎能用宋洛清用過的溫泉池……
兩位教養婆子雖然沒來。但若知道了這種情況——指不定如何把她從溫泉池裡提出來……如何朝她吹鬍子瞪眼……
卻沒想到宋洛清想得如此寬。
這些她沒來的及想的都被他想到了,還專門找人設了新的溫泉池,引了活泉水來。
估計是南門贏那廝給他說了她們詢溫泉池的用處,他才把這池子建的如此“壯觀”!
偏頭朝王二旺一笑:“這裡很不錯,多謝你們主人費心,還請王大哥替我好好謝謝你們主人。”
“小姐的話小的一定轉達!這池子雖是新建的。但池底鋪的是防水的煵木,水裡什麼多餘的雜物都沒添放,小姐還有什麼需要?”見顏玉搖頭。“那小姐若是有什麼需要,傳個婢子或小廝的來找小的就是,那小的還有事忙,就先行告退了。”
顏玉微笑着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就見準月已近走進那溫泉池子。
她盯着那池子感嘆道:“果是個深池子,我就怕這裡是個泡澡的淺池子而白白忙活一遭。原是我想左了!”
顏玉下了臺階,問準月:“這池子可適合咱們學水?”
準月轉頭,彎着眼睛對上顏玉的眼:“這裡很完美,簡直就是專門爲小姐量身定做的。”又扭過頭去看面前的池子,“水溫適合,水深度適合,佔地面積更是足夠的,更是難爲水底下鋪了一層防水的煵木!這煵木很難得,宮裡的妃子都是用煵木桶沐浴的,似這水底的全黑的煵木更是可遇不可求。”
準月如同瞧着寶貝似的說這眼前的溫泉池,顏玉卻忍不住閃了閃神,不知爲什麼聽準月這麼一說,心頭竟有些異樣,又有些古怪。
正出神之際,身邊不知是誰,突然推了她一把:“小姐不如提前試試這溫泉池的效果。”
是準月的聲音!
腳下不穩,顏玉撲騰一聲身子跌入水裡,周身濺出翻騰的水花來,像水煙花一般優美,可她一聲恐懼的尖叫聲卻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落水的顏玉雙手雙腳在水裡狠勁的撲騰,耳邊只聽見準月的聲聲教導:“別慌,就當在學習……”和左孆纖意焦急的呼喚的聲音。
準月指點她如何如何閉息,手腳應該在水裡如何撲騰,她已經聽不太清楚了……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的上一世的畫面,是百里如玉把她推下水的那一幕:有百里如玉推下她後狠厲和冷漠的眼神,有柳鍾銘慌張又帶着一絲沒人能察覺的慶幸的神色,有左孆焦急的眼神和奮不顧身跳下水的身影,有自個想出聲喊救命卻別冷水泡的喘不過氣來的口鼻……
那是她第一回感覺到絕望。
如此鮮活的感覺一點點的一幕幕的浮現在她腦海裡,跳不過去,翻不過去,消失不掉,就這麼死死的壓在心底。
雖然覺得此回定不會如上一世那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卻止不住的恐懼,心底恐懼的感覺似乎跟那日失去左孆一樣的,永無止境的恐懼,好像要把她埋沒一般,又好像方纔還明晃晃的天,突然暗下來,然後一點一點塌陷了一般。
身子越來越下陷,感覺到有什麼人衝下了池底,感覺到她的身子突然被什麼人抱起,飛速被提出水面。
宋洛清衝出水面時,被泉水打溼了身子,好像水仙浮出水面一般。
衆人眼睛不離她,滿臉驚訝,都快忘了她懷裡的顏玉,只看着他了;他衝下水的那一刻,就賺足了衆人的眼球;提出溫泉池裡顏玉的那一刻,精緻的面容上騰出水氣,臉上掛着的水珠子在溫暖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那種驚豔,只可意傳不可言繪。
他很冷的視線掃過衆人,連準月和沽月兩種見過世面的人,都覺得心底發寒,更別說她們身後的丫頭了,驚豔過後就是心驚膽戰了,他冰冷的神色與那溫泉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只有左孆和纖意沒注意到宋洛清的眼神,她們只是一心看着顏玉:“小姐!小姐!”
左孆尋來一件衣物,連忙上前給顏玉披上一件披風。
除去顏玉外,這裡只有準月兩姐妹和左孆、纖意認識宋洛清,雖然宋洛清抱着顏玉她們都感覺不妥,但無人敢把顏玉從宋洛清手上奪下來,怕是李、常兩位婆子都拗不過宋洛清,都不敢從他手裡奪人。
左孆執着的跟在宋洛清身後,準月扯了扯她,硬拉着她退後兩步,見她一臉擔憂便解釋道:“大小姐無礙。”
左孆皺着眉,橫了準月一眼:“難不成你盼着我家小姐有事不成!”
準月冷下臉來:“左孆,你平常橫歸橫,我都沒說什麼,可今兒個的事我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卻半點也沒有你說的那種意思,你莫要關心則亂了!”
左孆說完後,也覺失言,在經準月這般一說,更是羞愧難言,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也知道準月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小姐被嚇了,眼下小姐又被謹親王抱着回住所……心裡不平,才說了不妥當的話。
她並不是存心的。
左孆正糾結着不知說什麼好,準月卻開口了:“罷了,我看你也是無心的。我拉你過來,只不過想問你,大小姐可曾失足落水過?她方纔的狀態,明顯像是恐懼水,而且更像是有失足落水後留下的後遺症。”
左孆一聽,心裡猛的一跳。
她從小呆在小姐身邊,可從沒聽說過小姐有落水的經歷,平時沐浴也沒見小姐怕水過,故而面對準月的詢問,她可以肯定道:“沒有,我家小姐從沒有失足落水的經歷。”
宋洛清聽身後的倆人嘀咕,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他在謹親王府見到顏玉在中滿白蓮的水池子旁,害怕的後退兩步,又做何解?
的確像是怕水的樣子……況且他可是親耳聽到顏玉恐懼的尖叫身才飛過來的,依着顏玉的冷靜,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會啃一聲;這明顯就只有曾經落水後的纔有的後遺症……可身後的丫頭卻說她家小姐從沒有落水的經歷,又做何解?
南門贏也慌慌張張的從別院跑來了,見宋洛清抱着顏玉疾走,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問了句“如何”。
宋洛清輕聲道:“無事。”攏了攏顏玉的身子,把她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