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免免萬萬想不到會遇到一個比自己脾氣還要火爆的主,嚇得匆忙就往外跑,邊跑邊喊:“你個臭丫頭,你給我等着!”
直到跑至無人之境,他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小丫頭片子,我程免免記住你了!”
嚇跑了程免免,雲秋夢才得空細細的觀賞着雲乃霆的劍。
此劍長二尺一寸,劍身雖爲玄鐵所鑄卻極薄。劍身隱約透着淡淡寒光,劍柄上用精細的手法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雲圖騰。
劍刃鋒利尤甚,看上去威嚴無比,當真是與雲乃霆再爲相配不過。
更爲奇特的是,方纔程免免明明被此劍刺傷,劍身卻乾淨無比。連一丁點兒血痕都無處尋覓,滴血不沾,真乃劍中極品!
雲秋夢也忍不住對此劍大爲讚揚:“除了爹爹的楓染劍和顧懷彥的驚鴻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的神兵利器。”
雲秋夢極爲小心的用手拂過劍身,忽而又十分激動的說道:“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鑄劍所用玄鐵與顧懷彥的驚鴻斬該是同一塊!傳聞此玄鐵在這世上已存千年之久且極爲難得,而這千年間的風雲變幻早已將這塊玄鐵磨礪出了火不能熔、冰不能封的特質。當年顧驚鴻已自身真氣融入玄鐵才鑄成了驚鴻斬,最後卻也因此精疲力竭、撒手人寰。而如今這劍看上去卻比那驚鴻斬更爲精緻、剔透,該是怎樣的高人才能鑄出這樣一柄劍來……不知此劍兄長是從何處所得?”
雲乃霆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人影,回憶起當初之事亦是頗爲感慨,“五年前,二公子因爲貪玩兒而留書出走,我在尋他的路上於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這柄寶劍。至今我也倍覺驚奇,這劍確實不是凡品。但鑄劍之人卻也不是什麼高人,在武林中至今沒有絲毫名氣。
此人看上去約摸比我還要小上一兩歲,氣質卻極爲冷峻,本人也很是冰涼冷漠,不喜與人交談。這點倒是和顧懷彥有一些相似,只不過他沒有顧懷彥那般光芒萬丈,卻比他更加虛懷若谷、沉着冷靜。
雖然我只與他接觸了一天,但我可以斷定他是一個超凡孤高卻又云淡風輕之人。他只顧着鑄劍,也一心只想着鑄劍。他守着自己的那一方淨土,似乎這世間繁華萬種都與他無關。
若非親自見證了此劍的誕生過程,我也不敢相信,那紅衣少年小小年紀,竟能在如此簡樸的劍廬中鑄出此等神劍!
更讓我詫異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卻毫不猶豫的將此劍贈送與我。而且沒有收取絲毫報酬,只是爲此劍取名——戴勝。”
聽過雲乃霆的描述,雲秋夢對這位鑄劍師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後來兄長又見過他嗎?”
雲乃霆遺憾的搖了搖頭:“尋到二公子後我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劍廬,但可惜我去晚了一步……不僅那紅衣少年沒了蹤影,就連劍廬都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而我在灰燼中也未得到任何有利的消息,我等了一天一夜那紅衣少年也沒有出現。我甚至一度懷疑,那劍廬和紅衣少年是否真的存在過,又或者這本就是一場夢。可偏偏這柄劍又真真切切的被我握在手中……”
忽然間,停雲齋的正門被程免免的近侍程嵩推開:“啓稟副城主,二公子讓屬下趕回來告訴您,城主已經醒了……您,自由了。”
雲乃霆長長的舒了口氣:“知道了,替我謝謝二公子。”
目測程嵩離開,雲秋夢十分好奇的問道:“兄長,那二公子是什麼人?看上去就跟個痞子似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雲乃霆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是城主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程免免。整日裡不務正業與一羣狐朋狗友爲伴,他身邊除了程嵩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正經人。”
雲秋夢沉思了片刻忽而問道:“那城主看上去溫文爾雅竟然會有這樣的弟弟。”
雲乃霆道:“城主的生母只是老城主的一個妾室。也正是因此,城主幼年極爲不被父親寵愛,也未曾得到過任何人的重視。但城主卻是個非常勤奮努力的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不僅能夜觀天象、批掛卜命,還深諳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道。而且城主的武功極高,若非他體內有殘餘蛇毒定然可與顧懷彥、鍾離佑之輩比肩。”
說到此,雲乃霆嘆了口氣:“一切都是我的錯,也不知道城主服食丹藥了沒有……”
雲秋夢輕聲寬慰道:“兄長不必擔憂,城主如此善良,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雲乃霆擡手指了指窗外:“今日陽光正好,兄長陪你在這無眠之城逛逛如何?”
雲秋夢很是乖巧的擺了擺手:“你現在定然十分掛念城主,此時應該先去看望城主纔是。夢兒一個人逛就可以了。”
雲乃霆摸了摸她的頭:“也好,但你只可在停雲齋附近逛,這無眠之城裡面佈滿了奇門遁甲、機關暗道,你切記千萬不要走遠!不要惹事,更不要去招惹程免免。等兄長回來一定帶你將無眠之城逛個遍。”
現實與理想往往是相反的,當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雲秋夢纔出門就迎面撞上了程免免,她謹記雲乃霆的囑託不要惹他,欲要離去時卻被程免免攔住。
雲秋夢強壓着怒火道:“莫不是因爲我方纔得罪了你,所以你特地來此尋仇?我告訴你,我不怕你!”
“本公子心胸寬廣不愛與人尋仇,但我今天也想得罪你一回!”
程免免在雲乃霆那裡受了傷本就憤憤不平,如今雲秋夢這副態度無異於火上澆油。程免免抿了一下嘴脣心裡當即有了主意:“雲乃霆啊雲乃霆,你壓在我頭上那麼多年也是時候給你點教訓了……我是不敢把你怎麼着,可我欺負一下你身邊這個丫頭卻還是綽綽有餘。”
想着程免免忽而抓起雲秋夢的手向那些經過的婢子們喊道:“各位姑娘們,大家都聽好了啊!你們心愛的雲副城主如今已經被這個女人徹底迷惑了!”
聽罷此話,那些婢子全都蜂擁而至向這邊涌來。雲秋夢急忙掙脫開來指着他鼻子罵道:“你個混蛋!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程免免附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說了……我不喜歡尋仇,只喜歡得罪人!”
人來的差不多有六個的時候,程免免再次說道:“這可不是我挑事啊!要是我的話我可忍不了……你們喜歡了雲副城主那麼多年……眼看着雲副城主即將娶妻生子,卻從外面跟回來一個小狐狸精。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只要有她在恐怕你們連做妾的資格都沒有啊!”
一下子那羣婢子便炸開了鍋將雲秋夢圍在了中間。
“雲副城主是我們的,絕對不能讓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把他搶走!”
“就是,你算個什麼東西!”
“離我們雲副城主遠點!”
“野女人!臭不要臉!”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程免免趁機又添油加醋道:“我剛剛還聽說倆人神神秘秘躲在房裡……這孤男寡女的……只怕有些事不怎麼好見人吧!”
那些婢子罵着罵着竟然動起手來,雲秋夢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她的手不自覺的握起了拳頭卻又很快鬆了開來,只因心中時刻記掛着雲乃霆的警示:不要惹事,更不要去招惹程免免。
可她的忍讓卻讓那些婢子誤認爲她是理虧所致,推搡間那些婢子竟然失手將雲秋夢推下了河。
這倒是超出了程免免的意料,看到雲秋夢落水他的心竟也開始慌了。這女人若是淹死了,和雲乃霆可就結下大梁子了。最要緊的,他從來沒有想要雲秋夢的命。於是他大聲疾呼道:“來人啊!快來救人!”
恰逢此時雲乃霆攙扶着剛剛甦醒的程飲涅出來曬太陽,聽到程免免的呼喚聲卻是誰也沒有當回事。
反倒是程飲涅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這弟弟何時才能給我爭些氣!一天到晚不是鬥蛐蛐就是和這羣女子廝混在一起!他還有沒有把自己當做無眠之城的二公子!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勢必要替我好生管教於他!”
雲乃霆急忙勸解道:“城主莫惱,二公子喜歡隨性自在的生活由他去便是!城主服了紅蓮還魂丹以後勢必很快就能恢復當年神勇,屆時親自管教二公子的機會多不勝數!”
他們不去理會程免免可不代表程免免不來找他們,大老遠的程免免就發現了他們兩個,急忙招手嚷道:“雲副城主,你帶回城中的那個小丫頭落水了,我們都不會游泳,你倒是快來救她啊!”
“什麼!”幾乎是同時,雲乃霆和程飲涅將這兩個字從口中喊出。
一向沉穩的雲乃霆也慌了神:“糟了!夢兒不識水性。”
當他趕過去時,河面上除了偶爾冒出的幾個氣泡外,基本已經看不到雲秋夢掙扎的身影了,更聽不到她的呼叫聲。雲乃霆縱身一躍便跳進了河裡,待到他將人撈上來時早已是奄奄一息、人事不省了。
大夫爲她施過針確定人已無恙後,衆人方纔定下心來。送別了大夫,雲乃霆便一直守候在雲秋夢牀前不曾離開。昏迷中的雲秋夢續續斷斷的唸叨出了程免免的名字,雲乃霆低頭去問的時候,她卻又什麼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