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洛華主動交出了同心結:“顧大哥,讓我跟着你吧!”
顧懷彥如獲至寶般緊緊攥着同心結,繼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百里洛華忙不迭的跑了上去,奈何顧懷彥走路太快,她因爲一時跟不上步子不甚摔了一跤。
即便倒在地上她還是拼盡全力大聲呼喊着顧懷彥的名字。顧懷彥放慢了腳步,卻未曾回頭:“你何須如此執着?”
百里洛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小跑着追了過去:“因爲我喜歡你,我想得到你,想和你在一起。”頓了頓她又道:“我聽人說過如果你想獲得一件從未擁有過的東西,就得做一件從未乾過的事。現在,我願意跟在你身邊即使做丫鬟也好。”
此話一出,倒是震驚了百里川,他從未見過自己女兒如此卑微的去請求一個人。此時此刻在百里川眼裡,女兒固然重要,驚鴻斬同樣重要。
但他又實在不放心百里洛華,也不放心顧懷彥,便以照顧百里洛華爲名提出了要紹康同行。
顧懷彥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冷冷甩過來一段話:“你執意跟着我的結果就是,很久以後的某一天覺得今天這件事荒謬無比,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百里洛華緊走了兩步湊到顧懷彥身邊笑了笑:“什麼是決定?人常說的決定,不是說那個是最好的決定,而是你當時能做出的最好的決定。如果沒有這個決定,我就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現在,我選擇跟着你,就是最好的決定。何況,我不覺得我比你嘴裡那個什麼雁兒差,我一定會取代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聽完這一席話,顧懷彥無奈的搖了個頭:“隨你的便吧!”
這一刻,百里川或許把驚鴻斬放在了比百里洛華還要重要的位置。他這般放縱野心去利用自己女兒,又這般放縱百里洛華的任性,不知他日是否會後悔。
顧懷彥走的很疾,每頓飯也都吃的極其簡單,常常是兩個饅頭加一碗鹹粥便解決了溫飽問題。百里洛華這個自幼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千金小姐自然跟的極爲辛苦。倒是紹康懷着一副遊山玩水的心態邊走邊逛好生愜意。
顧懷彥這樣不知疲憊、日夜兼程無非是想早一點抵達威虎莊,早一點把同心結送給柳雁雪。
而當他真的回到威虎莊之時卻從曲宗榮口中得知,柳雁雪很早之前就離開這裡外出尋找自己了。聽聞這一消息,顧懷彥心中竟莫名的歡喜:“我早該知道,你怎麼會讓我一個人流浪在外呢?”
離了仁義山莊,顧懷彥的心情明顯變好了。雖然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但他還是聽從曲宗榮的話洗了個舒服的澡並換了身新衣裳。
比起之前,整個人看上去不知精神了多少倍。
曲宗榮特地派人做了一桌好菜爲他接風洗塵:“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肯定死不了,但我也知道你在外過的肯定不順心,你多吃點菜。”說着,曲宗榮不住的往顧懷彥碗裡夾菜,生怕他會餓着。
此舉卻引發了百里洛華極大的不滿:“那個誰,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在外過得不順心,你都不知道他在我們家過得有多開心。我給他吃的可比這好多了。”
曲宗榮氣不過和她爭辯了幾句,顧懷彥卻並未有任何反應,畢竟開不開心這事不是用嘴說的。
倒是紹康有些難爲情的拽了一下百里洛華的衣袖:“表妹,你快別說了,這是在人家家裡。再說了,你難道不想給顧懷彥留下好印象嗎?”
百里洛華這纔不情願的退到了一旁。曲宗榮倒是對這兩個人萌生出了極大的興趣,尤其是百里洛華這個刁鑽的丫頭。
“在下曲宗榮,是這威虎莊的主人。二位一路護送我家懷彥回來甚是辛苦,不妨一同入席喝杯水酒解解乏可好?”
紹康急忙作了一揖:“曲莊主言重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紹康纔要坐下便被百里洛華拽到了一旁:“表哥!這破酒破菜有什麼好從命的!比起我們仁義山莊可差得遠呢!”
旁人只當百里洛華是嬌生慣養,顧懷彥心中卻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賭氣。自己在仁義山莊時處處有意與她疏遠,到了威虎莊卻跟在自己家一般吃喝隨意。
紹康臉上顯現出一陣陣的尷尬,曲宗榮卻並不惱,只是笑着問道:“剛纔聽姑娘提起仁義山莊,莫非姑娘是姓百里?”
百里洛華不屑一顧的看着曲宗榮:“知道就好!我爹可是武林盟主,你少惹我,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曲宗榮依舊笑着鞠了一禮:“姑娘說的是,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惹了姑娘去。”
此時顧懷彥忽然起身拍了下曲宗榮的肩膀:“我要去見雁兒,煩請你好生替我招待洛華姑娘和他表哥。”
曲宗榮狐疑的問道:“你去見柳姐姐?你可是知道她身在何方?”
顧懷彥搖了搖頭:“並不知道。”
曲宗榮道:“那你又如何去見她?你至少也要知道她在哪裡才能去見她。”
顧懷彥眼神堅定的看着前方:“總會見到的。”
聞聽此話百里洛華先是在心裡默默的詛咒了柳雁雪一番,繼而又飛快的擋在顧懷彥身前:“你就這麼走了?還把我交給這個臭小子招待,你爲什麼不親自招待我。”
曲宗榮也附和道:“是啊!怎麼剛回來就要走,莫不是嫌這飯菜太過難吃?”
這話確實說的冤枉了,宇文明不是富裕之人,也不善廚藝。顧懷彥住在雲陽山時多吃的清湯寡水,今日這頓雖然只是家常便飯,但與從前相較說是山珍海味亦不爲過。
故而,他搖了個頭。
曲宗榮笑道:“既然如此,人家辛苦爲你做了一桌子菜,至少你也要說聲謝謝再走吧!”
望着桌上可口的飯菜,顧懷彥忽然意識到這與威虎莊廚娘的手藝卻有不同,“你說誰?這些菜是誰爲我做的?”
曲宗榮拍了拍手掌:“還不快進來。”不多時一個身着綠衣的小姑娘便蹦躂着跳了進來。這綠衣小姑娘梳着齊劉海,手腕不斷揮舞着衣服上的流蘇,顯得十分乖巧可愛。
顧懷彥看了她一眼當即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是謝襲兒。”
綠衣小姑娘高興的蹦了一下拍着手掌笑道:“我就知道懷彥哥哥一定會記得我!”
顧懷彥點了點頭:“記得!十二歲那年,我見過你一次。你和你伯父來雲陽山求我師父問藥,你還……”
謝襲兒笑容更加明媚:“我還追着你要你下河爲我抓魚吃。”
顧懷彥道:“是。”
謝襲兒就這麼癡癡地看着眼前的人:“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我們只見過一次,但你幾乎沒怎麼變樣子——你還是那個爲我下河抓魚吃的懷彥哥哥。”
顧懷彥低下了頭:“襲兒……叫我大哥就好。”
謝襲兒雖是不解爲何顧懷彥不允許自己像從前這般稱呼他,但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是!大哥,襲兒記住了。”
“啊……”伴隨着一聲尖叫,謝襲兒重重的摔到了餐桌上磕到了後腦勺。
顧懷彥急忙將謝襲兒從地上扶起:“襲兒,你怎麼樣?”
謝襲兒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昏死過去,幸虧身側的曲宗榮眼疾手快接住了她。這時衆人才發現,在謝襲兒摔倒的地方留有一攤血跡。
顧懷彥心中一顫上前摸了一下她的後腦勺,一片帶着粘稠感的腥紅之血便染紅了他修長的手。緊接着一陣焦急的叮囑自他口中傳來:“宗榮,快叫人去請大夫!千萬不可以讓襲兒出事!”
目送曲宗榮抱走了謝襲兒,他口中的焦急頃刻間轉變成了厲聲責問:“百里洛華,你到底想幹什麼!”
百里洛華被這樣的顧懷彥嚇了一跳,她本能的躲到紹康身後小聲囁喏道:“誰讓她勾引你了,你居然還讓她叫你大哥,更過分的是你居然喊她襲兒喊得那麼親切!再說了,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而已,是她自己不禁推幹嘛要怪我。”
顧懷彥一把從紹康身後扯出了百里洛華:“你平常怎麼任性胡鬧我都可以不與你計較,但今天襲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要你付出同等的代價!”
說罷,顧懷彥重重的甩開了百里洛華,紹康也被這氣勢嚇到了,但他仍舊裝作鎮定的模樣將百里洛華護在了身後:“顧懷彥,你、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表妹說話。難道你忘了是誰用黑珍珠救了你的命嗎?要是沒有我表妹,你現在早就見閻王去了。”
顧懷彥眼神凌厲無比,縱使躲在紹康身後,百里洛華依舊止不住的顫抖,最後竟然抽泣起來。興許是念及當初百里洛華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顧懷彥雖是氣憤卻也始終沒有對其下手,只是警告道:“你再敢動她試試看!”
“……大哥”
隱約聽到謝襲兒的呼喚聲,顧懷彥快步走了過去:“襲兒,你怎麼樣了?”
謝襲兒起身望向鏡子,顧懷彥當即會意將鏡子端到了她面前。謝襲兒看着鏡中頭裹紗布的自己輕輕嘆了口氣:“她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根本不認識她。”
顧懷彥低下頭輕聲說道:“你先好好休息,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勢必要還你一個公道。”
聽罷此話,謝襲兒一臉幸福的捏住了衣角並衝顧懷彥甜甜的一笑:“什麼公不公道的,你這麼說我就很開心了,也算沒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