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對桃夭娘子此舉倍感無可奈何的季海棠,沐寒霜卸下她手中的瓷瓶後解過穴便苦口婆心的勸慰起來。
“你年紀輕輕有什麼想不開的?死了就死了,那是懦夫的行徑,頂多是親者痛仇者快。等你真的走上了那一步想要後悔都來不及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以死相逼?”
桃夭娘子很是氣憤的將頭扭到了一旁:“這是我和季海棠的事,你最好別管!”
聽過此話,沐寒霜當場愣在了原地:“夭兒,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就這樣和姐姐說話嗎?”
“姐姐?”桃夭娘子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怕是這件事你也有份!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季海棠給我的休書是假的?你們夫妻二人聯合起來騙我是不是?”
未等沐寒霜回話,季海棠便搶在前頭給出了回答:“此事與你姐姐無關,都是爲夫一人的錯!騙你的只有我一個,你可千萬別錯賴了好人。”
面對季海棠的維護,沐寒霜不僅沒有半分感動倒是涌起了陣陣噁心。倔強的將頭扭到別處不肯去看他,一心只想化解桃夭娘子所有的憤懣。
“我稱呼你爲妹妹不是因爲你是某人的妻子,而是因爲我誠心誠意的將你當做妹妹來看待……難道你察覺不到我對你的好嗎?”
心中無限慌張的季海棠一把攥住了沐寒霜的手臂:“霜兒,你這是何意?什麼叫做某人的丈夫……你口中那個某人指的是誰?”
無心看他二人爭辯,桃夭娘子匆忙拉着沐寒霜的手臂將她送到了一旁的木椅上:“姐姐,麻煩你在這裡等他會兒,今天我非要將這件事解決到我滿意爲止。”
直至擺架上最後一件瓷器落地發出聲響,稍稍感到有些解氣的桃夭娘子才很是不耐煩的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殺了我,要麼給我休書!”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給你休書的。”季海棠很是果決的答道。
沉默了半晌,桃夭娘子突然恢復至平靜的狀態,無比坦然的盯着季海棠的眼睛看去。
“你因爲一己私慾而得罪了顧懷彥與程飲涅,我涌上腦海的第一想法便是爲你求情。不是因爲我有多麼愛你、捨不得你,而是我覺得有愧於你。
你幫我改頭換面重新做人卻不要金錢財寶只要我這個人,我真的很感激你。可上我真的不愛你,至少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愛你……我不想繼續做這裡的二夫人,我真的很不喜歡這個身份。
因爲毀約的這份愧疚,我才願意繼續守着你和銷金窩。但我特別需要那封休書,爲此我不惜成爲衆口相傳的水性楊花之輩。”
季海棠下意識的想要握住桃夭娘子的手,卻被她所拒:“我那麼相信你,事事爲你着想……可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給了我一封假的休書來欺騙我!”
“夭兒,你聽我解釋……我做的對也好,錯也好——都是爲了你好,都是因爲我喜歡你,我想照顧你。能夠遇見你和霜兒,幾乎花光了我這輩子的運氣……我真的很想和你們在一起一生一世。”
這段滿含深情的話聽在桃夭娘子耳中亦是一樣的噁心:“你給我閉嘴!別以爲你比我多吃了幾年米飯就可以在這混淆視聽!你怎麼好意思說你喜歡我,你不過是想把我們兩個栓在身邊滿足你的佔有慾罷了。”
自客棧回來以後,季海棠的情緒便一直跌宕起伏的很是厲害。經桃夭娘子這麼一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火氣的他撿起地上的碎片便朝着門外扔去。
待到他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才緩步朝着書房所在的方向而去:“好,我這便將休書寫給你。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們人間極樂窩的二夫人了!”
季海棠才轉過身,沐寒霜便起身攔住了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要去寫休書,就連我那份一起寫了罷!”
聽過此話,季海棠瞬間愣在了原地,一雙眼睛充滿了詫異之色,如同被雷電劈過一樣的身體微微顫抖着,連手指都在晃盪:“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叫連你的那份兒也一起寫了?”
沐寒霜冷笑一聲道:“當初只怪我年少無知才輕信了你的鬼話,現在我已經幡然醒悟了,不會繼續上當受騙……所以我要與你斷絕關係。”
停頓了一小會兒,沐寒霜緊緊攥起了拳頭,微紅着眼眶哽咽着說道:“我與月郎本是兩情相悅,就是因爲你才造成了我們一系列的誤會,不然我們怎麼會分開。你先用謊言害死了我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又以冰晶做要挾來逼我嫁給你。
雖然我不愛你,可你這麼多年來待我着實好到沒話說……加上我對月朗的懷疑,所以我一直沒有向你提出和離。但我依舊覺得有愧於你,這才張羅着爲你納妾。”
聽完這番話,季海棠在幾聲獰笑過後露出了一絲頗爲詭異的表情:“……霜兒,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可以休棄夭兒,但我永遠都不可能休了你,我不會讓你和婁勝豪去逍遙快活的。”
同病相憐之下爲沐寒霜深感不平的桃夭娘子快步上前,狠狠的賞了季海棠一個大耳刮子。
“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原來你就是個豬狗不如的人渣!讓女人難受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就去殺了那些讓你不爽的人啊,你自己解了七蟲七花丸的毒啊!”
“你的休書暫時沒戲了,咱們仨就綁一輩子罷!”痞子一般說完這話,季海棠竟然伸手扼住了沐寒霜的脖頸:“夭兒,你最好乖乖配合我在程飲涅面前演戲,否則你這位好姐姐可能會受很大的苦。”
聳了聳肩,桃夭娘子露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要殺要剮都隨你的便,當初又不是我逼着她嫁給你的,現在憑什麼要讓我爲了她的安危委屈自己。你想以此來威脅我,這算盤怕是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