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將他泡在鹽水裡,又將小蟒蛇塞到他肚子裡啃食他的內臟嗎?這一來二去的,疼也疼死他了吧!”
對於雲秋夢的質疑,程飲涅捋了捋散落在前胸的髮絲,略帶得意的笑道:“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嗎?”
“我知道,你是無眠之城的城主……無所不能,還能未卜先知。”
程飲涅笑着搖了搖頭,卻又生出了幾許無可奈何:“除此之外,我還是一位病人。久病成醫聽說過沒有?配製一些止血止疼的藥物……對我來說,還不是什麼難事。”
隨即,他便擡頭向着屋外看去,目光裡裝滿了沉着與智慧,還有那麼一絲絲大仇得報的快感。
“若是這麼輕易就讓百里川那廝死掉,豈非有違我與你來此的初衷?你只管放心,只要讓他服食了我配置的藥物,那老賊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我只不過是想讓他在死前多受些苦罷了!”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後,雲秋夢忽而像是想到什麼是的驚叫了一聲:“……對了,你剛剛說在落櫻峽捨命救我姐夫的人是幽冥教的魔帝,你還說那條蛇也是從他們那裡借來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何時騙過你?”程飲涅淡淡的說道。
雲秋夢狠狠的嘬了一下牙花子:“既然你懂一些醫術,爲何不救他?還要我姐夫大老遠的將他背到墨林峰去,這纔是真正的麻煩又費事!
雖然那幽冥魔帝並非善類,但他畢竟救了我姐夫,勉強也算是我們烈焰門的恩人。如果哥哥當時肯施以援手的話,我姐夫便可以隨我們一同回到長桓,我姐姐就不必那麼擔心她夫君了。”
白了雲秋夢一眼後,程飲涅才解釋道:“我若醫好了他,依照他平素裡的行事作風,你覺得他能放過百里川嗎?誰又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幽冥魔帝眼皮底子將犯人帶走呢?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百里川死在他手裡,他還能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的幽冥宮嗎?
爲了爭奪武林盟主之位,他可是什麼事都敢做,什麼人都敢殺!讓你姐夫將他帶到墨林峰,纔是最有利於當今武林的。”
聽過此話,雲秋夢試探性的問道:“哥哥的意思是……要在他康復之前就將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確定下來?”
“正是如此!”程飲涅無比堅定的答道。
“唉……”雲秋夢禁不住連連嘆氣,說話的口吻中也帶着無盡的惋惜:“聽鍾離說,那位幽冥魔帝不僅武藝卓絕,而且面如冠玉,俊逸非常……
我居然錯過這麼好的機會,早知道那披白斗篷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幽冥魔帝,我一定會擠上去看一眼的。”
程飲涅對此卻有些嗤之以鼻:“他有什麼好看的?雖然我也沒有看清他的面貌,但我私心覺得……他就是再好看也不會比鍾離佑更好看。”
雲秋夢用同樣的眼神朝着他“哼”了一聲:“此言差矣!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多少武林豪傑都在聽到他的名號以後嚇得跟縮頭烏龜似的。這樣有本事的一個人,我自然會爲見不到他而感到遺憾了。”
抿了一口酒後,程飲涅似笑非笑的用手指了指幽冥宮的方向:“不必遺憾,你遲早會有機會與他見面的。”
“雖然我想見他,但也只是因爲欽佩他武功高強而已!至於幽冥宮那種地方……聽說裡頭十分滲人,我可是半分也不想去。”
說罷此話,雲秋夢竟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裡面當真有什麼鬼怪一般,讓她自內心深處便生出了牴觸的情緒。
望着她那副模樣,程飲涅先是一笑,繼而又言之鑿鑿的說道:“你一定會去幽冥宮的!就算你不去,魔帝也會來烈焰門找你。”
“爲什麼?我又沒有招惹他!”雲秋夢頗爲費解的嚷了一嗓子。
程飲涅十分嚴肅的盯着她說道:“因爲你就是下一屆的武林盟主!你奪走了他最想得到手的東西,自然就是他最大的敵人!他不找你找誰!”
聽過此話,雲秋夢立刻安安靜靜的坐到了程飲涅身側:“一定非要這樣不可嗎?我可以當盟主,但我怕……做不好。”
程飲涅笑着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有我在,你怕什麼?”
沉默了片刻,雲秋夢才小心翼翼的朝着他看去:“哥哥能陪我多久?”
“能陪多久是多久!但我一定會在死之前回到無眠之城去,雲兒還在那裡等我。”程飲涅不假思索的便給出了這個回答。
害怕程飲涅再次因爲雲乃霆的事而傷心落淚,雲秋夢急忙轉移了話題:“左右閒來無事,要不咱們說說我姐夫吧!我個人認爲,以他的武功與人品,也很適合做武林盟主。”
程飲涅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姐夫確實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但他不會選這條路的,我絲毫不擔心他會成爲你絆腳石。
準確的說,除了幽冥宮那位以外,我程飲涅絲毫不懼任何人。所幸……他受了驚鴻斬的傷,怕是沒那麼容易康復。
我會抓緊時間將百里川被擒的消息散出去……如此一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們勢必齊聚烈焰門,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心服口服。”
雲秋夢神秘兮兮的朝着程飲涅的肩膀處戳了一下:“哎呀~~你是不知道,那盧清源醫死人、藥白骨的名氣可不是吹出來的!只要有他在,料定那魔帝過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如初了。”
“此話當真?”問這話時,程飲涅的眉毛不由得蹙了一下,卻又飛速的展開。饒是與他近距離接觸的雲秋夢也未嘗發現他的變化,而是繼續用欽佩的語氣闡述着盧清源的種種“光輝事蹟”。
“當初免免爲了救我而遭到我姑姑的刺殺,若非盧神醫妙手回春,那小子指不定要受多少苦呢!說句不好聽的……沒準兒你們兄弟倆就此陰陽相隔都有可能。
還有一次,我在桂鰲閣與人發生爭執並撞到了人家劍上,也是被盧神醫高超的醫術救活的。”
聽完這些,程飲涅只是抿嘴一笑:“那隻能說明,你們傷的還不夠重。”極有深意的撂下此話,他端了一盤菜便往外走。
“我累了,要回停雲臺休息。晚飯吃這盤菜便足夠了,千萬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你若是想見我,至少要在明日午時之前。”
話雖如此,可他卻在夜幕降臨後換上了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覺的於月色的掩護下溜出了烈焰門,直奔墨林峰而去。
他的目標,便是那受了刀傷的幽冥魔帝。爲了不讓他成爲雲秋夢當選武林盟主的障礙,他只得使出暗中行刺這一招了。
不過他心裡也沒底,畢竟自己的身體總處於時好時壞的階段。萬一在打鬥中出了什麼岔子,以魔帝的狠辣只怕不會留他活口。
而遠在墨林峰的婁勝豪尚不知自己即將大難臨頭,反倒興致濃厚的品嚐着盧清源送過來的養生湯。
一口氣將湯碗喝見底後,他才砸吧着嘴巴嘆了口氣:“這深居簡出果然不是什麼好事,我還是頭一次喝到這麼美味又養身的藥湯。”
隨即他便四處張望起來,用極爲冷峻的口吻低吼了一聲:“顧懷彥這小子可真是沒有良心!我爲了救他險些成爲殘廢,他竟連看都不來看我,也太不把我這個朋友當回事兒了。”
大笑了兩聲後,盧清源笑吟吟的解釋道:“公子莫要氣惱,此事皆是你單方面的想法而已。那位顧少俠一路馬不停蹄的將你由落櫻峽背至此處,纔將你放到牀上便因體力消耗過大而暈了過去,迄今未醒。”
“他現在何處?”婁勝豪焦急的問道。
盧清源不過用手指了一下對面的茅屋,忘記了自身疼痛的婁勝豪擡腳便往外走,且是邊走邊嘟囔:“顧懷彥,你若是敢死,我自有辦法讓你做鬼也不得安寧。”
他纔出門口便聽得“砰”的一聲,盧清源的身影便直挺挺的倒到了地上。當他回過身去看時,一早埋伏在屋外的程飲涅便翩然降落於此。
“帝尊不必憂心,我絕對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顧少俠無事,盧神醫也無事……他們只是中了我的迷香,自會隨着明天的日出而一一甦醒。”
婁勝豪當即轉動着手腕,冷笑道:“你是何人?來此有何目的?”
以眼罩蒙曼的程飲涅不慌不忙的向前走了兩步,看上去倒是輕鬆愜意:“帝尊不必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就夠了。”
聞聽此話,婁勝豪狂傲的笑聲幾乎快要響徹天際:“殺我!?啊哈哈哈……你好大的口氣,當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便該清楚我的實力。”
對於婁勝豪的蔑視,程飲涅顯得很是不以爲意,依舊鎮定自若的撫摸着鬢角的兩撮髮絲。
“帝尊若是笑的差不多了,在下便要動手殺人了。這更深露重的,咱們還是速戰速決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