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雲岱將一個小方桌擡到了會客廳中央,莫邪緊隨其後將手中盛滿清水的碗和金針放在了上面。
“東西都在這兒了,請堡主示下。”
望着面前用來滴血驗親之物,雲樹的心砰砰跳個沒完。幸虧蔣連君假裝身體不適將雲秋夢困在了客房中,而云乃霆距離這間屋子也是越來越近了,他隨時都可以將雲秋夢帶走。
雲秋夢遲遲不來,部分賓客們竟然顯得比柳雁雪還着急。尤其是孫書言,他是堅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打壓雲秋夢的機會。
“這雲大小姐久久不肯現身,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表面上裝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實際上他比誰都希望雲秋夢能早點從這個世界消失。
聞聽此話,柳雁雪再次舉劍刺向雲樹,“夢兒是不是被你關起來了,說!”
“柳雁雪,你不要太過分了!”莫邪當即拔劍與柳雁雪相對,從她的眼神中絲毫看不出畏懼與退縮。
“退下!”揮手喝退莫邪之後,雲樹努力保持着平靜的心態看向柳雁雪,“柳少主一口咬定夢兒是你親妹妹,除了滴血認親你可還能拿出其他證據?”
聽過此話,柳雁雪自懷中摸出一個布包遞給了汪漫,“這布包裡裝的原是一幅卷軸畫,爲了攜帶方便我特地剃去了畫軸將其摺疊存放在布包中。雲夫人不妨打開看看,你是否認得這畫中的小女孩兒?”
看到畫中人的一瞬間,汪漫當即露出了一副慈愛的笑容,“這是我女兒我怎會不認得,不知柳少主從何處弄來了我女兒幼年的畫像?”
一旁的雲樹用餘光瞥到畫中人像時,整個人猶如半截木頭一般愣在了原地,兩隻眼睛發癡的看着柳雁雪,心裡充滿了恨意。
柳雁雪朝着汪漫微微一笑,“十幾年過去了,雲夫人還能確定這畫中的女孩兒就是夢兒嗎?”
“夢兒自幼在我身邊長大,她的一顰一笑我都牢牢記在心裡。別說是十幾年,就算是三五十年過去,我也不會忘記她幼時的模樣!”汪漫很是自信的說出了這段話。
“那就請雲夫人看看這幅畫的落款再做定奪吧!”
聽過柳雁雪的話,汪漫低頭朝着畫作底部的落款看去,上面赫然寫着“瑊玏親繪”四個大字,十分的刺眼。
“這……”汪漫趕忙走向花瑊玏,“這是你畫的?你爲何要爲我女兒作畫?我竟不知你曾在夢兒幼年來過我家。”
花瑊玏尚未來得及開口作答,柳雁雪便率先說道:“雲夫人錯了,這畫中人根本就不是夢兒!這是我初入雪神宮時我師父親手爲我所畫。”
“什麼?”汪漫登時變得目瞪口呆,只覺得柳雁雪的這張臉與雲秋夢越發的相似,。
“這幅畫確實是我爲雁兒所畫……”
花瑊玏的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驚雷劈在了雲樹夫妻的頭頂,二人的身體也隨之哆嗦起來。
雲樹趕忙解釋道:“十幾年過去了,記錯孩子幼時的模樣也很正常。柳少主拿着自己的畫作來誆拙荊是否有些不太厚道?你說夢兒是你妹妹,你不妨拿出她幼年的畫作給我們看看。”
諸位賓客也隨之起鬨道:“是啊,拿出來!”
柳雁雪有些爲難的低下了頭,“夢兒自出生那天起就被你抱走了,期間十餘年我都未曾與她見過面,我手中又何來她幼年的畫像!”
雲樹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她笑道:“既然如此,這幅畫便算不得證據!”
“我沒有,不代表你們雲家堡沒有!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夢兒幼年的畫像就在你的書房中,你敢不敢讓人進去搜一搜?”說這話時,柳雁雪也是十分自信。卻不知雲樹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因爲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將那幅畫轉移到別處了。
孫書言主動請纓做那個搜尋畫像之人,最終卻悻悻而歸。他將書房所有能裝畫的地方全部翻了個遍,共翻出二十多幅畫,奈何其中沒有一副畫的是小女孩兒。
這也是柳雁雪沒有想到的,她狠狠瞪了雲樹一眼,“我發誓我曾在你的書房中見過那幅畫,如今它突然消失不見……定是被你藏了起來!早在我發現你手腕上的傷疤時你就起了疑心,所以你纔將那幅畫藏了起來,好一個老謀深算的雲堡主!”
“什麼傷疤?”一逮到機會,孫書言便要問個清楚明白。
“當年他抱走我妹妹時我曾在他左手手腕處咬了一口,不久前我還曾見到過這道疤,三歲孩子的齒痕應該很好認吧!”說着,柳雁雪二話不說便撩起了雲樹左手臂上的衣袖,卻在看到他手上傷疤時突然停住,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那裡,動彈不得。
雲樹刻意將那道疤暴露在衆人面前,卻引來一陣唏噓。雲樹是個十分謹慎的人,連藏畫的事都做了,又怎麼會留下這道疤痕呢?
故而暴露在衆人面前的是因受劍傷留下的新疤,而非牙齒咬過的舊疤。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汪漫趁機質問道。
柳雁雪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極爲蒼白,她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就在她倍感絕望之際,顧懷彥突然上前說道:“我知道那幅畫在哪裡!”
“在何處?”孫書言顯得比柳雁雪還要着急。
顧懷彥十分肯定的說道:“就在夢兒的牀底下。”
聞聽此話,孫書言忙不迭的跑到雲秋夢房間將那幅畫取了過來,“果然與幼年時期的柳少主長的一模一樣!”
柳雁雪舉起兩幅畫走至雲樹面前質問道:“我想請問雲堡主,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兩個毫無干系之人從小到大都長得一模一樣嗎?”
四肢麻木的雲樹無比驚愕的望着顧懷彥,他怎麼也想不到顧懷彥會知道他藏畫的地點。
說來也巧,若非顧懷彥那日夜探雲家堡時不慎弄榻了雲秋夢的牀,他也不會發現牀底下這幅畫,更不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幫助柳雁雪。
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去關心顧懷彥爲何會知道此事,他們只想看看雲樹還有什麼話要說。雲樹因爲極度的緊張而不斷的往外冒汗,耳朵嗡嗡作響,早已聽不清楚堂下衆人的議論。
恰逢此時儲若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踏進了會客廳,“柳姐姐,你的踏雪無痕好生厲害……我、我緊趕慢趕,總算是追、追上你了……”
“若水……”鍾離佑無比欣喜的端着一碗蜜桃汁朝着她走了過去,“看你這滿頭大汗的,喝些蜜桃汁潤潤嗓子吧!”
“謝謝佑哥。”儲若水才伸出手便被柳雁雪拽到了小方桌前,“我怎麼把你忘了……這蜜桃汁一會兒再喝也不遲,柳姐姐想先送一份大禮給你!”
柳雁雪拿起金針便刺破了儲若水的手指,血珠隨之滴到碗中慢慢散開。衆人正在納悶她意欲何爲之際,柳雁雪又迅速的拉過汪漫的手指以金針刺破。
回過神的雲樹欲要出手阻止卻爲時已晚,汪漫滴落在碗中的血以非常快的速度和儲若水的血融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儲若水早已忘了喊疼,只是怔怔的望着那隻碗,“這……這是怎麼回事,爲何我的血會與這位夫人的血相融?”
汪漫也呆住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再堅稱這水有問題。不多時,她又拉過莫邪和雲岱的手指將其一一刺破,可惜莫邪和雲岱的血都沒有與她二人的血相融。
碗中始終漂浮着三團血。
“佑哥……”一時沒了主意的儲若水本能的想到了鍾離佑,“你快看來,這是怎麼回事?”
低頭看了看碗中的血團後,鍾離佑也愣住了,恢復冷靜後便將儲若水推到了汪漫跟前,“只有一個解釋,你與雲夫人是骨肉至親!”
此話又引起衆賓客一片譁然。看來,雲樹這個壽宴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下去了。
“你額間的硃砂痣……”從儲若水一進門,花瑊玏便注意到了她額間的那枚硃砂痣。當年汪漫生的那個孩子額頭也是有一枚硃砂的,但是雲秋夢頭上卻沒有。一開始她只當那枚硃砂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失的緣故,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直至儲若水現身,花瑊玏才如夢初醒,“好你個雲樹!當初你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你會好好養大這個孩子,爲何她會與夢兒互換身份!難道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雲樹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任由花瑊玏對他進行指責。
反倒是顧懷彥露出了一臉驚奇的表情,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爲何會對汪漫的女兒這般上心。
許是看出他心中的疑慮,柳雁雪緩緩走至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實情,“師父之所以氣憤雲樹將兩個孩子掉包,是因爲儲妹妹根本就不姓儲……她和你一樣都是顧驚鴻的孩子。換句話說,儲妹妹其實是你的親妹妹……”
“什麼!”顧懷彥如五雷轟頂般發出了一聲質疑,繼而他又轉身走向了花瑊玏,“雁兒說的是真的嗎?”
她知道什麼都瞞不下去了,索性點頭承認下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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