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又不瞭解,當然是奔着先問問是怎麼樣的人去的咯。萬一你動心思,我起碼得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姑娘,突然蹦到我面前,不至於嚇我一跳吧?”方彤彤話鋒一轉,帶着一些感慨說,“等真認識了,就覺得挺投緣,你也知道,我最早那些閨蜜,我收心後就都不怎麼聯繫了。大學認識的同學,都知道我退學是爲了給人當情婦,哪兒還有人聯繫我。我也確實挺想交個朋友的。沒個好姐妹,女孩家的話,都沒人可說。”
浦傑心裡微微一酸,這個金絲籠子的確是讓他高興滿足得不行,提前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新婚生活,可相對的,方彤彤也過早進入到類似全職主婦一樣的生活中,忙前忙後跑來跑去,正常的人際交往,就都被丟進了陰溝裡。
聽他不說話,方彤彤在那邊輕笑一聲,柔聲道:“好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重色輕友,有個愛人就挺知足的。朋友什麼的,遇上你身邊投緣的,結交一下不也一樣麼,拿你當談資,我們還不缺共同語言呢。”
“我準備給薛安把住處找到咱們附近,以後,你可以跟她多來往一下。她在這邊人生地不熟,也挺寂寞的。我怕得罪薛超,你能幫上忙,我以後就避嫌了。”浦傑考慮了一下,慎重地說。
“人家負責着你大半娛樂事業誒,你倆上班還能不見面?”方彤彤輕笑道,“你啊,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事兒上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你不用顧忌着萬一將來誰跟我爭風吃醋,友情破裂什麼的,我拿你沒辦法,難道拿她也沒辦法啊?我談得來的朋友,自己能處理,不勞你浦大老闆這麼擔心,別再影響了採花大計。行了,咱媽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跟你說了。晚上回去再聊吧。”
“行,那你們路上慢點。回去再聊。”
“以後啊,這種事兒呢,就不要電話裡說了。”方彤彤帶着一絲微妙的笑意補充道,“再有類似的,你就晚上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勤快點把人家伺候舒服了,趁着我沒睡着那會兒說,懂嗎?你這會兒說,我咬你都夠不着,討厭。掛了,拜拜。”
呃……這聽起來其實還是有點吃醋的吧?那到底怎麼安置啊?
浦傑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乾脆內線打給了薛安,畢竟這事兒裡還有個當事人呢。
“薛安,這樣,我這兒現在有兩個想法,你考慮一下,看看怎麼更合適。”
“嗯,您說吧。”多半以爲是公司的大事,薛安的口氣頓時變得有些拘謹。
“是私事,不用這麼正式。”他笑了笑,接着說道,“是給你找新房子的事,師專附近硬要找的話,估計也能找到地方。不過我上次不是跟你說,建議你放薛超獨立麼?正好你跟彤彤也挺投緣,我還想着讓你們倆交個朋友,那你決定吧,是在師專附近給你找地方,還是就在我們那個院裡給你找個房子,到時候串門也方便。”
薛安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可……如果我老是去串門的話,孟總會不高興吧?”
誒?這個小女生顧慮得還真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從知道孟沁瑤和他是非常親密的關係開始,薛安就莫名的一直非常在意,甚至遠超過知道鄭馨和方彤彤發揚共享精神一起跟浦傑交往的時候。
“我身邊都有大小嫂子了,小瑤該生的氣早生過了,不至於爲這點事兒爲難你。”浦傑斟酌了一下,這麼說道。
“那……我就離方姐近一點吧。你說的對,我是該……交交朋友,把生活的重心從超超身上稍微放開一點了。”薛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尾音拖出了一絲近似釋然的感覺,像是誠實地確認了自己心中什麼一直不願意面對的想法一樣。
這想法其實不難猜到。
久病牀前無孝子,親生父母都敵不過天長日久的沉重負擔帶來的壓力,更何況是弟弟。
這四年多,不難想象薛安是如何一遍一遍說服自己,逼迫自己接受弟弟就是自己的一切這個殘酷的現實,並以此爲動力拼了命地去承擔所有,把那個只知道自己足球夢的弟弟保護在脆弱的象牙塔裡。
如果沒有這個弟弟,她即使突然成了孤兒,沒有人肯收養接管,也大可以去找更加穩妥只是收入少很多的工作,而不必日日夜夜的折磨自己心中那點原則。
如果沒有這個弟弟,她說不定還可以勤工儉學,不至於拿着一份初中學歷高中肄業喪失掉幾乎所有未來的可能性。
可她肯定從來都不敢仔細去想,“如果沒有這個弟弟”這樣的念頭,對她來說太現實也太可怕。
否極泰來,一切終於好轉,薛安想必也總算有膽量來面對曾經的陰暗,在說出和弟弟拉開距離的話時,敢透出鬆了一口氣的意味。
浦傑真想說一句恭喜,但想了想,只是柔聲道:“那好,我找好地方之前,你就還住現在的房子吧。下班咱們一起去接彤彤。你忙。我掛了。”
今天一整天情緒的起落幅度有點大,浦傑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揉着額頭,突然覺得十分疲倦,口也很渴。
他張開嘴,正想叫沐華給他換杯溫水進來,一股熟悉的眩暈感就突然填滿了他的腦海。
他連忙扶住椅子,穩住頭的位置,等待着那股衝擊緩緩平復下來。
怎麼回事?這又是誰?中午死的那個馬甲總不會延遲到這會兒吧?而且,那麼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少年,能帶給他多少提升?根本不至於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纔對。
那是怎麼回事?是誰“消失”了?
不想被沐華聽見什麼,發現手機震動了幾下後,浦傑大聲說:“沐華,你去小孫那邊一趟,幫我看看這個月的績效做得怎麼樣了,再去財務那兒看看,該給各人分發的錢是不是已經到賬。不用催,我就是問問。”
沐華應了一聲,不疑有他,乖乖出去。
浦傑吁了口氣,拿起手機看着上面已經打開的記事本說:“告訴我,這次是怎麼夠了一次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