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繞到最後，還是不得不繞到這個問題上來。
浦傑聽得出來，方彤彤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就等於是默認了鄭馨現在的和孟沁瑤未來的關係。以一個略有點小事業成就的三十四歲老男人標準來看，這麼三個達成了微妙默契暫時可以和諧相處的女人，再不覺得滿足實在有些過分。
可浦傑已經不是普通的男人。
他不相信三個女人就足以輪流攤掉抽取氣運的損耗，也不想相信。
貪婪就像陰暗角落裡的黴菌，一不留神，就已經密密麻麻。
“彤彤，我說過，僅有這件事，我不能承諾什麼。”他看向電視，給視線找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落點，“我已經花心得無藥可救了。”
“哦，”讓他有點意外的，方彤彤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說，“對了，阿杰，等我辦完退學手續，就徹底閒下來了，你打算讓我乾點什麼啊？”
“啊？我？”浦傑一時間還有點不太適應，“我讓你？”
“對啊，以後就聽你的了。”她吃了兩口，說，“你讓我去你那兒上班呢，我就去給你幫忙賺工資，你讓我打理房間順便打理打理自己，把人弄得美美的，我就在家乖乖待着，等你給錢養活。”
從私心講，浦傑當然希望讓方彤彤安安穩穩在家當個小主婦，每天買買菜做做飯健健身美美容，可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如果自己這麼說了，方彤彤的心緒，就會發生不可逆轉的改變。
他已經把野鴿子關在了自己的籠子裡，爲什麼，不敢賭一賭她已經把這裡當成家呢？
“彤彤，你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只要把這裡當成你新的家就好。我不希望你因爲這次事情發生什麼本質上的改變，”他斟酌了一下，挪了挪身子，正視着身邊的她，說，“我當然很高興你願意聽我的，但這是在你不失去自我的前提下。彤彤，你沒有賣給我，我沒有包養你，我不是爲了用物質換來你什麼，我做這一切，始終都是因爲我愛你。”
她眨了眨眼，一股氤氳水氣從眸子深處涌出。沉默了一會兒，她微微低頭，帶着一絲苦澀的笑意，說：“你還是讓我那樣想吧，我不想再把關係搞複雜了。現在這樣，即使我想不清楚，至少，我有爲你付出一切的決心。阿杰，就趁着我沒有改變主意……把你想要的都拿走吧。”
“我可以等你想清楚，如果想清楚會讓你失去留在我身邊的決心，那麼，只能說明這本來就不是得到你的時候。現在的情形，就只是個趁人之危的機會而已。”他握住拳，堅決地說，“那樣對你只會是一種傷害，我絕不捨得。”
“被你搞糊塗了，隨便你吧。”方彤彤的口吻顯得有些不耐煩，臉上卻露出了有些放鬆的微笑，神情也柔和了許多，“不管怎樣，我先辦了退學再說。”
“真不打算把大學上完了？”
“不了，我不想等到那麼晚才進社會。”她聽起來還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讓浦傑有點慶幸剛纔沒有真爲她做主壓抑住這種本性，“現在在你這兒，吃喝住都不愁，開玩笑還行，難道……真當個寄生蟲啊？”
“那個我到不在意，只要你高興，我可以養你，多久都行。”
“切，我又不傻，真在家吃成個大胖豬，你絕對把我掃地出門。”她撇撇嘴，不屑地說，“你既然不管，那我就不在家漚成糟糠給人嘲笑了。嗯……明天我回來先去辦張附近的健身卡。”
“嗯？準備鍛鍊身體？”
“要敬業啊，”她還是脫不開自我認定的窠臼，不知是否玩笑地說，“我們大學語文課外讀物說什麼以色事人巴拉巴拉的，反正最怕的就是人老珠黃，不抓緊自我增值怎麼行。”
“那……之後呢？”
“一邊鍛鍊一邊想咯。最好是附近有什麼適合的地方，我還是想開個小店，最好不太忙那種，別耽誤我正經工作。”
“不是，等等，正經工作？”浦傑被她說得有點懵，“你打算找什麼工作啊？”
“我現在最大最正經的工作就是你。”她笑着站起來，把空碗一端拿向廚房，“對好些女生來說，當情人不就是一個重要的事業嗎？”
雖然有點擔心她會一直這麼自我定位下去，但浦傑轉念一想，方彤彤不打算結婚，還很可能以此爲籌碼協調了與其他女人的關係，那麼，情人這個身份，必定就是他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接受的標籤。
這一刻，浦傑莫名想起了秋韻畫廊和夜語書屋的老闆葉秋。
那樣的生活，是好還是壞呢？
懶得去想答案，浦傑堅信，即使自己將來功成名就忙得要命，也一定要讓這些從一開始就對他無比重要的女孩們跟在他的身邊，時刻不離。
他從李蓉的身上看到過寂寞有多殘忍，他自己也知道孤獨是什麼滋味。
“對了，彤彤，我有個小事打算跟你商量一下。”坐在沙發上並肩看了會兒電視節目，浦傑想到鄭馨爲難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決定自己開口問。
“你說。”
“鄭馨和我經常在這邊……唔……約會，就是，嗯……你懂得。”
方彤彤撲哧笑了出來，“覺得我礙事了對不對？”
“她臉皮薄啊，不像我，大色狼一隻什麼都不在乎。”
“得了吧，你要真是大色狼，也不至於沖涼水到生病，傻冒。”她似嬌似嗔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有什麼好主意沒？我去書房玩電腦行不行？”
“行倒是行，可鄭馨她……這樣吧，我給你買個隔噪耳機，你到時候戴上在這兒玩電腦，我估計她就比較放心了。”浦傑說着都覺得臉上有點發燒，跟一個目前還很純潔的不到二十歲年輕女生商量這種事，他自己都嫌有點下流。
結果方彤彤倒是蠻不在乎地說：“那你們記得鎖門，不然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去嚇唬人。”
果然被鄭馨料中，他故意一瞪眼，笑着說：“那我就把你也抓到牀上。”
結果方彤彤也一瞪眼，“我可是要健身了，信不信我累死你。”
漫無邊際地閒扯中，時間飛速地流逝，等方彤彤站起來提醒他病人要早點休息，他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
“明天早起不燒才準去上班，聽見沒。”她走進臥室，卻沒把他的被子抱出來，而是直接在主臥牀上鋪開。
“呃……我還在這兒睡？那你呢？”
就像是在用行動回答一樣，方彤彤把她昨晚用的被子枕頭直接鋪在了旁邊。
“你說絕不捨得的，看你說話算不算咯。”她笑眯眯地拿起睡衣走進浴室，“我洗澡，不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