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冬玲的話最後明顯是以問號結尾，但浦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勉強沒讓自己露出不滿的表情已經很不容易。
看來對自己辛苦保養的身材非常自豪，周冬玲慢悠悠站了起來，走到浦傑身邊繞了一圈，冷笑着說：“怎麼，說你胖子還不高興了？告訴你，除非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否則，胖就是缺乏自制力和毅力的表現。被強塞了一個這樣的部下，我纔是該不高興的那個！”
浦傑深呼吸了兩次，勉強擠出微笑，說：“我……正在減肥。”
“最好很快讓我看到效果，我可不想爲你專門訂做一個不會被你肚子頂飛的辦公桌。”周冬玲踩着高跟鞋咔噠咔噠地走回座位，用指頭夾着水筆輕輕敲着桌面，“既然到了我這兒，就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不要覺得公司因爲你的英勇事蹟聘用了你，就自以爲是。你的資料我看過了，根本不滿足我要用的標準，是公司的宣傳策略纔給了你這個機會，你應該努力工作，纔對得起這份殊榮。懂嗎？”
以後似乎不會太好過啊……浦傑忍耐着點了點頭，小聲說：“懂。”
“跟小鄭辦入職手續吧。我記得你以前也是幹人事專員的，應該不用我特地教了吧？”
“不用。不過……我能先問問待遇嗎？”
周冬玲皺了皺眉，斜眼瞄了他一眼，“你可是特殊待遇，比小鄭都好，不需要試用期，直接正式錄用，下個月就有五險一金，績效考覈和崗位津貼之類的浮動不算，還有兩千五百塊的基本工資，集團公司薪酬標準五檔三十五級，你一個三本學歷上來就定級在三十三，等於比別人起步就快至少兩年，滿意嗎？”
說完，她還意猶未盡地補了一句：“這見義勇爲獎可夠意思吧，以後再有采訪多說說公司的好，說不定公關特感謝你，回頭來找我要人了呢。”
看她那一臉要是有人找我要我就敲鑼打鼓放鞭炮的嫌棄表情，浦傑氣得連耳根都有點發熱，但總不能一來就先跟頂頭上司互噴一場吧？
要是換成他以前作品中的主角，把這個臭娘們痛罵一頓轉身就走都是輕的。
可他知道他們並不是活在自己筆下的世界，就算這個世界真是誰寫出來的，那也是更高維的某個滿心惡趣味的傢伙，而不是他。
他只能暫時把鳥氣嚥進肚子裡，儘量禮貌地說：“周經理，沒別的事，我就先跟鄭馨辦手續去了。”
周冬玲都懶得再理他，自顧自抽出一張紙看了起來，像是已經投入到下一項工作中。
然而，背後的窗戶非常明亮，把那張薄紙的內容透過來，讓浦傑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是一張空白的用人備案表。
離開經理辦公室，走向檔案室旁邊的那扇門，鄭馨再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周經理……她對誰都那樣，我也捱過她不少罵，習慣就好了。她就是說話難聽，你別往心裡去。”
“我不往心裡去，就是鼻子覺得有臭味。”他忍不住諷刺了一句，心想要只是這種程度還好，再變本加厲，他可不準備習慣。
他來這兒，可不是爲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還主動遞小雨衣。
雖然還在試用期，但鄭馨辦事的效率可不低，看起來，熟練程度並不輸給他這個好幾年工作經驗的人事專員，沒十分鐘，照片粘好籤字畫押，入職手續就算是基本完成，等到勞動社保各部門數據一申報，紅章一敲，他就正式成爲夏升的人了。
“這是員工手冊，這是一些咱們部門單獨的規定。你一會兒錄好指紋，就可以回家了，把東西先看看，明天早晨正式上班，記得準時簽到打卡。”鄭馨坐到電腦前，一邊麻利地錄入資料，一邊頭也不擡地說。
還好，看辦公室空着的格子唯一擺了新電腦的位置，以後他應該是和鄭馨隔鄰辦公，看着這個膚色白皙五官清秀的年輕女孩，總比看着周冬玲那張他忍不住想往上掛幅靶子的臉強。
他走到門口，鄭馨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了一聲：“浦傑，我……剛纔有話忘說了。”
“啊？什麼事？”他轉身回來，腦子裡冒出個問號，按他的經驗，入職手續做到這份上，已經完善到沒什麼可添加的程度了。
“嗯……我聽說你的事了，我覺得你挺了不起的。真的。”她微笑着，聲音不大地說了一句，接着馬上把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鄭馨的臉有那麼一點發紅。
起碼，不會是壞事。
他關上辦公室的門，先前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可就像是存心等着給他添堵一樣，走廊裡，他竟然又碰上了出來不知道做什麼的周冬玲。
剛剛纔仔細看過鄭馨二十多歲的臉，馬上看到周冬玲三十多歲的容顏，對比立刻鮮明地浮現在腦海，就算除去五官上的佈局差距，青春氣息和皮膚的健康程度也不在一個檔次。
“周經理好。”
“手續辦完了啊？”周冬玲頭也不擡，對着手機不停地打字，隨口問。
“嗯，辦清了，明天正式上班。”浦傑陪笑着說，“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事兒多得很，那也不能讓你提前上班啊。”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我還想多清淨一天呢。”
“我又不是應屆生，不會老來煩你的。”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要是應屆生多好啊，”周冬玲哼了一聲，把手機往兜裡一塞，擡頭剜了他一眼，“就算什麼都不懂，起碼年輕啊，長得要再帥點，我可以手把手教嘛。”
她拉開門，一扭屁股鑽了進去，很明顯故意地在裡面大聲自言自語：“好不容易來個男的，結果，唉……”
浦傑叉着腰，在那兒足足看了周冬玲的辦公室房門兩分鐘，才忍住一腳踢上去的衝動。
好不容易好轉的心情，又嘩啦啦一落千丈，觸底不反彈。
回去的路上，他不禁對自己的異能有了些怨言。
這麼麻煩限制又多，還透着一股將來一定會讓人付出代價的氣息，真讓他憋氣。隨便換個正常點的超能力，他肯定馬上就能把那個姓周的搓扁柔圓好好撒氣。
這麼個玩意，怎麼就成了他上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