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存哥百忙之中舉起胸前的凳子擋了一下,咔嚓一聲,兩把本來就不太結實的硬塑料擺設同時碎裂。
浦傑順勢一壓,就騎在了存哥腰上,狠狠一拳打在肋下,馬上又一拳轟在胃口,打得他悶哼一聲大蝦一樣蜷成一團。
另外兩個男生被浦傑的氣勢嚇住,不光忘了幫忙,還忍不住齊刷刷往後退了半步。
浦傑按住存哥的頭往地上用力撞了一下,站起來拿過另一桌上的辣椒盒,貓腰拽開存哥抱頭的手,稀里嘩啦倒了他滿頭滿臉。
“我警告你們,這次讓你們嚐嚐辣椒油,下次再來找彤彤的麻煩,我可沒這麼客氣了!”浦傑咬牙切齒地說完,站起來往存哥肚子上又踹了一腳。
“混蛋……哎喲哦哦……”存哥鼻子嘴眼睛全是辣椒,哪兒還看得到半天此前的氣勢,痛哼着還想再罵,結果胸前吃了浦傑兩腳,哼哼唉唉不敢再吭。
爲了加強威懾力,浦傑哼了一聲,故意擺出凶神惡煞的臉孔,瞪着剩下兩個傻在那兒不知道該扶該跑的男生,陰森森地說:“連我是誰都不打聽打聽就上門找事?武東路虎哥你們認識嗎?北苑公館誰開的知道嗎?別他媽爲點小事最後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走前記得把東西賠了,少一分錢,以後就小心點別被我撞上!”
方彤彤乖覺得很,早就在後面拎起了兩大包東西,看浦傑一撥拉兩個男生就哆嗦着讓開,知道他那咋呼起了作用,抿嘴偷笑着跟他一起舉高門走了出去。
走出一段,她才心有餘悸地說:“你幹嘛不讓我報警?”
“報了警也解決不了問題,白留下後患,萬一以後你再出攤,我不在這兒他們來找事,你還是要吃虧。嚇唬嚇唬能嚇住最好,嚇不住,不行這小攤就別擺了。”
“你就這麼有信心對付得了他們啊?剛纔可四個人呢。”她扶着後座的東西,聽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除了那個存哥,剩下三個都是純粹的學生,估計也就打過幾次架,連混子都算不上,我好歹也是被正兒八經流氓拿刀子捅過的,還能怕這點陣仗。”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掩飾的話,“出院後我沒事就練練散打什麼的,看來還挺有效。”
“是啊。打起來有模有樣的。不過……以後還是安全第一的好。”方彤彤拍了拍他肩上,看拍不掉,摸出一張紙巾擦了兩下,“下次我也不爲了二十幾塊跟人置氣了。我都不知道你脾氣現在這麼暴。”
“沒有,”浦傑連忙解釋,“頭一次確實是看你捱打急眼了,剛纔那個是我想好才動的,而且那個混蛋玩意說得那麼髒,我也想教訓他。”
他皺了皺眉,叮囑說:“你最近擺攤別收得太晚,也儘量別往人少的地方鑽,這陣子多留意着點。”
“怕他們還有後續?”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提防着點總沒錯。你一個女生,太容易吃虧了。”浦傑看了看圍欄內廣闊的校園,“我還是離你太遠,總提心吊膽的。”
“這個沒辦法,你總不能跑來再上四年學吧。”
兩人閒聊一會兒,浦傑一路把方彤彤送回到宿舍樓下,看她費勁巴拉地拎着兩個大包晃悠悠走進電梯,纔在宿管阿姨凌厲的注目禮下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他纔想起來,這次忘了要告別吻了,好虧啊……
十一月就這樣過去,當寒冷的十二月帶來了呼嘯的北風時,浦傑參與的這個劇本,終於迎來了很可能是最後一次的創作會。
全劇還差九集,五個編劇都鬥志昂揚,少了副總競崗這件事幹擾思路的浦傑也摩拳擦掌,恨不得靠這次的劇本給自己賺夠精裝修的差額。
週六去的路上,浦傑剛一坐穩,田娟就興高采烈過來佔住了隔過道的位子,頗有幾分得意地表功,宣告她這次的新書很順利就簽約成功,而且手上有將近二十萬字的存稿,一切都在按浦傑當初的指點按部就班的進行中。
浦傑要了書名,心裡也有些佩服她直愣愣衝去王牌大站的莽勁兒,笑着說:“好,回頭我在羣裡幫你宣傳一下,加油。”
田娟看了一眼前面賈文藝的座位,壓低聲音說:“等上架能賺到錢,我……就不在賈老師這兒幹了。”
“嗯,那也好。”浦傑也把聲音放輕了些,“中年男人的圈子對你來說是有點不合適。”
田娟笑了笑,喜滋滋地說:“我這次成績走勢不錯,心裡……可算有底氣了。”
她還真不是撒謊,這天中午那場飯局,她一滴酒也沒有沾。
飯局打的是慶祝劇本接近完成的旗號,其實主要還是爲了歡迎上午十一點多才坐着轎車姍姍來遲的導演。
導演叫王昀亮,比賈文藝小一點,將將不到四十,聽說在省裡小有一點名氣,拍過幾部拿了獎的電影,還有一部被選爲什麼什麼建設百大代表作的電視劇,接待規格當然和一般工作人員不同,除了專車接來,還有兩個年輕女生陪在他身邊,作爲演員代表和其溝通。
而其中一個,就是金梓。
開飯前他們幾個編劇緊緊張張寫出了兩集,算上之前的,選定的十七集本子正好交給王導過目驗收。
王昀亮顯然自視甚高,並沒把多少心思放在這部劇上,草草瀏覽一遍,就在酒桌上跟賈文藝互相吹捧起來。
同行的另一個女生擔心又要喝醉,一個勁地躲,田娟也退避三舍一口不喝,幾個編劇除了舒愛東,都憋着勁兒要多搶下最後幾集,也沒幾個人舉杯子,這次成了酒場上主力的,竟然是金梓。
這個瘦瘦小小的女生上次靠惟妙惟肖的裝醉躲了過去,這回卻推杯換盞,完全不顧慮賈文藝會發現她上次是演出來的,和王導來來往往,轉眼就分了半瓶下肚。
不過她酒量似乎確實不大,喝着喝着,就找個藉口出門上了廁所。
再回來後,總算勉強又多了幾分清醒。
浦傑他們幾個編劇都早早吃完去就位幹活,回房後,他故意虛掩了門,聽着外面的動靜,想看看陸陸續續都是誰先回來。
最後,如他所料的,其他人都先後回了自己房間,二十多分鐘後,賈文藝才帶着曖昧的笑容哼着小曲兒回來。
單獨住在別層的導演當然不會被浦傑看到。
但金梓,也一直沒有回來。
禮拜天,劇本完成了最後一集。
這九集中浦傑拿到了三集,與趙曉珂平分秋色。
而女主角,在導演的要求下,換成了金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