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遠?”看着地圖上標記出的位置和所在地間的連線,浦傑才發現那幫人爲了賺錢可真是夠捨得下功夫的,橫跨兩個省開着救護車過來把人綁走。
不過想想一個療程好幾萬的費用,和弄個院子弄幾臺機器把送來的年輕人一邊軍事化訓練一邊電的那點成本,的確是好做的買賣。
“要不明早再去吧……”陶香霖感激地看着浦傑,柔聲道,“既然她爸媽簽字的委託授權書已經在裴樂手裡了,一晚上也不是耽誤不起。”
“別了,打鐵要趁熱。”浦傑搖了搖頭,“咱倆換着開,今晚熬夜過去。”
說着他開門下車,過去跟霍國鋒聊了幾句,感激過後,目送他離開,接着給韓永平的兄弟們轉帳了按人頭算的一人一萬,沉聲道:“怎麼樣,跟我跑這一趟,辛苦點熬個夜吧?”
“沒問題。”
回到車上,他一擺手,“走,這就出發。事不宜遲,省得簫鹿受什麼創傷,到時候心疼的是你。”
陶香霖抿緊嘴,發動汽車前,拿紙巾擦了擦眼。
裴樂一抱手肘,橫躺在了後座上,“那我可要先睡一覺,你倆換着開吧,高速我還不敢呢……”
陶香霖開出一段,終於忍不住說:“世界上爲什麼會這麼狠心的父母……他們真不知道簫鹿被送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裴樂在後面還沒睡着,嗤笑道:“陶姐,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啊,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大的笑話和謊話了。你自己跟父母關係很好嗎?除了過年,我也沒見你回去看過他們。”
陶香霖沉默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浦傑淡淡道:“有些父母是父母,有些父母是奴隸主。生孩子沒有資格考試,自然就是這樣了。別想了,反正咱們要的東西拿到了,專心開車吧。這次回來,就讓簫鹿找個機會把自己的重要證件什麼的都拿出來,不要再回家住了,我儘快給你們安排尼薩蘭的工作簽證。”
他笑了笑,趕在陶香霖想說什麼前搶先道:“不過到了那邊好好幹活啊,別因爲時差就耽誤工作。我不是讓你帶過去一大堆同道中人麼,看在我給你們這麼好機會的份上,可別在運營上馬虎。”
陶香霖吸了吸鼻子,認真地回答:“放心,浦總,以後你公司的事,我們一定當成自己家的事來辦。”
浦傑也收起笑容,正色道:“漢央的整體風氣還很保守,我知道,和你們類似的人,日子不好過的比比皆是。我這人憐香惜玉,反正以後生意也會越做越大,如果還有需要幫忙的,你看過覺得是值得一幫的真愛,就跟我報個名單,我批經費,讓她們都憑一技之長辦工作籤來不用壓抑自己的地方生活吧。未來一切改變,再回國也不遲。”
裴樂笑嘻嘻道:“浦總,男同性戀也很多啊,你不也順便幫一下嗎?”
“那個就算了,我偏心,我喜歡女人。而且,我還怕他們喜歡我呢。”
陶香霖側了側眼,輕聲道:“浦總,你還真是他們會喜歡的類型。”
“可惜他們不會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想了想,又輕聲道:“浦總,我……算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不算。”他淡淡道,“我雖然不介意人情債肉償,但我不願意給別人送綠帽子。尤其,是本來感情就挺好的兩口子。”
“我會盡快辦好手續交接工作去尼薩蘭的。”陶香霖笑了起來,目光閃動,似是玩笑一樣說,“不然,我恐怕真的要被你掰成雙了。”
本來就提心吊膽了一天一夜,開了幾個小時後,陶香霖就倦意上涌,趁着加油的時候換到了後座躺下,浦傑開車,裴樂轉去副駕駛負責提神聊天。
後面的車上都有足夠替換的司機,浦傑之後乾脆就沒再叫陶香霖醒,等熬睡了裴樂,就自己一個人望着前方的路飛馳起來。
凌晨四點多,浦傑的車開進了那個既是醫院又是學校還叫糾正中心的鬼地方所在的縣城。
在離那兒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家快捷酒店,開好房間安頓下所有人,浦傑站到窗邊,聽着裴樂洗澡的聲音,望向斜對面那家已經滅了燈的建築物。
四面圍着高大的院牆,牆頭加了鐵絲網和玻璃渣,就像一個監獄,裡面死氣沉沉的樓看上去猶如一個巨大的活棺材,吞噬掉不知多少愚昧家長的血汗錢,和一個個子女的青春朝氣。
即使不考慮裡面被惡意收押進去的同性戀,那些所謂的網癮少年,不也是子女在爲父母的缺位而付出代價嗎?
真該被好好電一電的,明明是那些爹媽吧?
知道裴樂需要休息,浦傑也沒騷擾她,哄她睡着,就坐到窗邊,閉目冥想,度過了之後的幾個小時。
第二天一早,浦傑就帶齊了人,去了那間所謂的行爲矯正中心。
到的時候,小門恰好開着,一對家長正喜笑顏開地握着一個滿面油光中年人的手千恩萬謝,在他們身邊,站着一個滿臉木然半低着頭的小夥子,剃着禿瓢,微微上翻的眼睛,就像一條離了水半死的魚。
如果他們想要的就是這種孩子,當初拿木頭雕一個不是更好?還省錢呢。
浦傑在旁等了一會兒,等到那對家長接了孩子離開,才讓裴樂上去,拿出委託書開始了交涉。
可那個負責人頗爲難纏的樣子,對委託書視而不見,只說一個療程結束前,就是父母親自來,也休想接走孩子。
說着看浦傑這邊陣仗不對,哼了一聲就往門裡退了過去。
一股無名火在心裡燒來燒去,浦傑懶得再忍,過去拉住裴樂拽到自己身後,沉聲問道:“我們不需要你退學費,只把人還來就行,這樣可不可以?”
這是他最後一次客氣。
看那人一邊關門一邊搖頭,嘴裡還小聲不知道在罵什麼,浦傑擡起手,終於還是開口說:“那咱們只能自己進去了。”
韓永平派來的手下沒有怕事的。
就在陶香霖和裴樂的驚呼聲中,一個大漢上去就飛起一腳,把門踹開同時,也把那個負責人撞飛到了院裡的地上。
“陶姐,帶五個人去找簫鹿,剩下的,先去監控室把東西砸了。”浦傑一擺手,冷冷道,“從那兒開始砸,把東西砸完,後果我負責。”